“夫人,夫人——”“这大清早的,嚷什么嚷!一会儿也不叫人安生!”喻夫人脸上敷着厚厚的珍珠粉,仰躺在摇椅似的藤椅上,闭目养神,见到大声喧哗的婢女,不由得呵斥到。
“夫人,这可是天大的喜事啊!公子快回来了!”
“凌儿?”喻夫人闻言忽而睁开了眼睛,坐了起来。“真是凌儿要回来了?怎么可能?”
“真是公子要回来了!陛下传口喻,说一切依照祖制,允许两位世家公子回家省亲。”
“省亲?”喻夫人脸上的笑容刹时僵住,抹满珍珠粉的脸像石膏般僵硬。“省亲?还依祖制!?要是真依祖制,哼!”
“夫人?”婢女察觉到了主子的不悦,却不明所以,茫然地看着自己的主子。“哼,没什么,你去打水吧,也是时候梳妆了。”收敛了面上一闪而过的怒气,喻夫人片刻就恢复了一个贵妇雍容的做派。
“是,夫人。”
虽然已年过四旬,但珍珠燕窝不断,喻夫人保养的看起来还不过三十岁,一个女人这么爱美,倒一点也不象个孀居的女人呢。一番梳洗打扮之后,喻夫人满意的看着镜子中的自己,肤色赛雪,丰满圆润,自己还不老嘛。舞动了两下绣着碎花金丝菊的华美衣袖,她的笑意更甚,这几天该去选几件合意的脂粉,都月初了,“月初……”喻夫人忽的重复了一遍。一惊,嚷到“玉儿,快!”
“夫人,您……?”玉儿从外屋探身进来。
“快把我的素衣找出来,今天是给公公行礼的日子,要快!”
“是,夫人。”一番烦琐的更衣,喻夫人穿上了件暗蓝色的衣裙,走出了自己的小院。
“孩儿给爹请安,愿爹福寿安康。”盈盈一拜,顺势规规矩矩的跪倒在地上,又行了个大礼。
“清佩倒是有心了。”喻老将军不咸不淡的应了一声,却没有发话让她起身。
“爹福寿安康就是我们小辈最好的福气。”喻老将军的话似刺非刺,一时间喻夫人也难以揣摩,只得回了句不痛不氧的漂亮话。
“你起来吧。”喻老将军稳坐在左侧的主椅上,淡淡地吩咐了句。
“谢谢爹。”对于一家之主的喻老将军,喻夫人可不敢不放在心上。
“府里的事还好?”
“回爹,府中一切都好。”作为为喻家诞下唯一孙儿的女人,喻夫人毫无悬念的掌管了喻家的家务事,只需在每月月初向喻老将军请个安,报个项目。说是报项目,其实倒也不会真让她一笔笔帐目细细道来,其实喻老将军也就是大致问几句,走个形式,虽然没什么大用,但世家的规矩还是不能废的。
“凌儿过几天会回来,你好好准备准备。”
“知道了,爹。凌儿回家省亲嘛,都是陛下的恩典呢!”
“好了,什么省亲不省亲的,把凌儿住的房间收拾出来才识正经事!”
喻夫人眼睛亮了亮,就知道老爷子对自己孙子被纳入后宫也不满,“是,爹,凌儿一直住的屋子动也没动,媳妇就想着他哪天还得回来,天天让人打扫着,一天都不落!”喻夫人打量着流露出几分满意的喻老将军,马上接了句“就是不知道凌儿能待多久,想这孩子小时侯常说,要做个和您一样的大英雄呢,爹!”喻夫人似是回忆起孩子童时的趣事,展颜一笑,正对上喻老将军微敛的虎眸,端的一凛。
“这孩子是讨人喜欢。”喻老将军怔了半晌,回了句,猛地寒光一聚,冷冷地看向喻夫人,“所以,你也才讨人喜欢,你明白吗?”
浑身紧绷,喻夫人额上几乎可清楚地看到一滴滴冷汗,“孩儿明白,爹。”
“你真明白吗?”喻老将军又问了一遍,浑厚的声音中不见丝毫的苍老,有的只是身经百战的威严。
“孩儿……”“你最好真的明白,喻家的儿媳,虽是外姓,但入了喻家的门就要守喻家的规矩,喻家家规第一条,你不会忘记吧?”
“是,喻家世世代代为我日窘生死不叛!”
“记住了好,但更要明白!有些小打小闹过去了就算了,以后可就……”
“孩儿明白。”喻夫人一垂首,恭敬地回道。这是提点她呢!以前的事,只会是自己与云德妃那件事,老爷子当时什么都不说,难道都掌握着?喻夫人端的心头一寒,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姜,还是老的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