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双手接过那本曲谱,宋袆仍不敢相信,看着那微微泛黄的书册,宋袆觉得一切都在梦中。
“真的给妾了?”
司马晔笑而不语。
宋袆十分虔诚的翻开了书册,立马就被吸引了,她一边观谱,一边打起了拍子,司马晔立即取来自己的木琴,轻抚琴玄,配合她的拍子,弹奏起来。
宋袆几乎是沉醉其中,曲毕,宋袆久久未能平静,“果真是好曲。”
司马晔道,“若以笛为奏,更妙,希望有一日能与娘子共奏此曲。”
宋袆深吸一口气,对司马晔一拜,“妾一定好好练习,不负琅琊王之望。”
得了此谱,宋袆突觉整个天空都晴朗起来,谱是好谱,更让她感概感动的是,琅琊王并没有介意她一个伎子的身份,此等名曲,怎配她一个伎子拥有,但此刻,曲谱就在她的手里,宋袆只觉鼻子酸酸的,待她回到王元昱的居所,才发现,居然将米糕遗忘在琅琊王的房间里。
回去寻?那有这般道理。
装着不知?又觉得是对琅琊王的不敬,正不知如何是好时,有琅琊王身边的小奴将她的食盒送了回来,宋袆看着那早己冷去的米糕久久出神。
王元昱不在屋子里,和郎君们喝酒去了,宋袆拿出自己的玉笛,展开曲谱,认真的练习起来,可练了片刻,有几处无法得之要领,因此,宋袆又拿着笛与谱寻司马晔而去。
王元昱与王元州,虞家大郎,顾家三郎,谢家五郎等几位郎君一起畅饮,司马晔并未到场,谢家五郎弹琴,虞家大郎拿着箸敲打着酒壶,王元州拍着掌唱着歌,张家郎君起身在厅中央手持酒壶,挥动长袖,翩翩起舞,另有郎君在大声哄笑,顾家大郎一手搂着美婢一边与王元昱说话,“大将军便要成亲了,听闻陆家女郎可是一等一的才女。”
王元昱醉笑道,“然矣,然矣。”
虞家大郎笑道,“怪不得大将军看不上某送来的美婢。”言毕,侧过身对旁边的美婢说道,“听见没有,除了歌舞外,平日时要多习习字,作作诗,这样才能得到青睐,否则我也不要你。”
那美婢娇声道,“奴只是一下人,怎敢与陆家女郎相比?”
虞家大郎笑道,“俗气,俗气,你在我心里可比那些女郎好上百倍。”
几人都有些醉意,静姝听了这话,虽然是虞家大郎醉语之言,不可当真,但心中仍一股怒气升起,这虞家郎君好生无礼,他这是用美婢来羞辱陆微吗?当然,他不是针对陆微,不过是王元昱罢了,尽管如此,静姝对这位郎君也是厌恶之极,却见王元昱似乎醉得不清,像是没有听见。
那虞家大郎又高声吩咐身边的奴仆,“来人,将好东西拿上来,与诸君共品。”
诸人不知是何物,待奴仆端上托盘时,大家才恍然,原来是五石散,“一一分给诸位郎君。”
诸人喜得五石散,直言是好物,虞家大郎道,“此五石散乃天师亲自练制,服用如升九天,妙不可言。”
五石散大家并不陌生,不仅如此,服食己习以为常,据说服了五石散还可强身健体,养生修性,诸人皆熟练的将五石散放入酒杯中,混着酒水而尽。
然而,静姝听爹爹也说过,五石散并非神药,而是毒药,长久服之,终会中毒而亡,爹爹就从来不服五石散,静姝看着众人服下了五石散,一时间仿佛醉得更厉害了,精神亢奋,宣闹不己,众人东倒西歪,餐具也被搅得一塌糊涂,先前还风度翩翩的郎君们,此刻己是“侧弁之俄,屡舞傞傞”,有的还扯掉自己的上衣,袒胸露背,静姝惊鄂不己,见王元昱摇摇晃晃的起身,静姝伸手去扶,被他推开,“童生,寻剑来,本将军今日高兴,要舞剑为大家助乐。”他几乎吐词不清。
众人听言皆拍掌欢呼,纷纷唤那张家郎君下来,
“子亭的剑舞,无人能比。”
“今日可大开眼界。”
片刻,童生不知从哪里寻来一把长剑,王元昱持起壶,喝了一大口酒,然后将酒壶一扔,接过童生递来的长剑,摇晃着来到大厅中央,众人拍掌的拍掌,催促的催促,静姝不知王元昱会剑舞,这是继棋琴书画之后的又一雅事。
谢家五郎一改优雅的曲调,琴声逐渐深沉,王元昱抽出长剑,剑光璀璨夺目,仿佛整个厅堂都亮昼起来,伴着琴声,起舞剑势气贯长虹,瞬间令人屏息,他的舞姿矫健敏捷,衣袂翩跹,恰似天神驾龙飞翔,外界风雨渐大,雨水落入青石板上如玉珠落盘,室内,琴声急切激昂,刹那间剑势雷霆万均,如高山瀑布倾斜而下,如万马奔腾踏雪而来,让人一阵血气上涌,静姝作为女子都能感受到那一股热血澎湃之情,脑子里竟出现金戈铁马的画面。
王元昱武将出身,有肃杀之气,不足为怪,平时里,吟诗作画掩去他的凌励,拿起剑,似乎才是他,然而,又不仅仅如此,爹爹说过,赏字画能参透画者之心,观舞剑能窥伺武者之性,爹爹说她舞剑太过儿戏,因舞而舞,自然,她是为了应付爹爹,而今观王元昱舞剑,感到一种熟悉之感,静姝大为惊讶,那种熟悉之感原本来自爹爹......不对,他还有一股杀意。
静姝猛然一惊,亲眼见着王元昱持长剑朝虞家大郎方向刺去,虞家大郎甚至恐惧的瞪大了双眼,只听“啊”的一声,待长剑抽出,鲜血贱染在虞家大郎的脸上,倒下的却是他身边的美婢。
外间突然****,屋内尖叫连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