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之同时,牢房的旁边,有一间小屋,坐着王元昱,张萧。
张萧悄悄的关闭了一扇暗门,原来牢房里适才二人的话,都被他们听见。
“大将军,如此看来,夫人说的话是真的。”张萧道。
王元昱静静的坐着,没有回应。陆微所言的确带给他太大的震撼,他很生气,不仅仅是陆微毒害他这事,更是他万万没有想到,陆微这么一个娇小的娘子,居然包藏祸心而他无查,他自负能应对一切,就连马静姝这般细作身份,他也敢留在身边,然而,太过自负也不是一件好事,他就险些着了道。
王元昱并不相信祖佛保佑,上天垂怜这样的说辞,不过,他的确吓出一身冷汗,那一杯酒,他险些喝了。他不惧死,不过这般死了岂不窝囊,憋气。
王元昱没有想到陆微居然与司马家的那位郡主有交情,能为友人做到如此,他很佩服,不过,这依旧抵不了他的怒火,暗算,欺骗,利用,一向都是他对付敌人的手段,也能被一个小娘子用于己身。
王元昱心中冷笑。
“大将军,属下认为,此事乃夫人一人所为,与马娘子并无干系。”
王元昱一个厉眼扫来,张萧躬身道,“属下不是为马娘子求情,若马娘子想谋害大将军,有的是机会,又何必等到......今日?何况,是马娘子打碎了那个酒杯,才让夫人之计未能得逞。”
无干系吗?就算她事先不知陆微之举,席前,她必定是看出了破绽,她并未阻止,还亲自为他斟酒。
“如此,我还要感谢她了?”王元昱讽刺道。
“属下并非此意。”
王元昱哼了一声,“葛慕之那边可有消息?”
张萧道,“己经将他控制住了,请大将军示下。”
“留着性命,大郎还需要他的救治。”
“那么夫人这边要怎么处治?”
王元昱想了想,正色道,“她是士族之女,杀了她有诸多麻烦,她既然是虔诚的佛教信徒,那么就让她永远的呆在佛堂里,一生也不能迈出佛堂一步。”
这是要永久囚禁了。
言毕,王元昱起身走出小屋,又对张萧说道,“将马静姝放了。”
张萧道,“大将军是相信此事与马娘子无关?”
王元昱转过身来,张萧赶紧低下头,默不作声。王元昱倒也未说什么,瞪了他一眼,拂袖而去。
静姝没有想到自己被带出了牢房,“夫人呢?”她问。
张萧道,“谋害大将军,己是死罪。”
静姝再也迈不开步子,张萧回头见她呆呆的站在牢门口,失魂落魄的样子,于心不忍,“大将军不会杀她。”
便将王元昱的决定相告,静姝眼中又有了些光亮。
只要命在,一切皆有可能。
张萧道,“大将军并非无情之人,即便夫人要谋害大将军。”
静姝淡淡道,“那是因为留着夫人还有用处,王家需要葛慕之。”
张萧一怔,她竟然猜到了大将军的用意。
己经是深夜,适才在牢房内只能瞧见方寸天空,此番,苍穹之下,风雪相交,青瓦上,石桌上,栏杆上,己浅浅泛白,原来这雪己不知不觉下了半日,静姝缓缓的走在回廊上,寒风让她清醒了不少,细细回忆今日发生的一切,细细体会适才阿微对她说的话。
“若不是你,我己经成功了。”
“我对你好,只是可怜你,并非就是真心对你。”
“我们不过萍水相逢。”
“我的路到头了,你的路......好自为之。”
她突然停下了脚步,一颗心乱跳不止。惊觉到,阿微或许己经知晓了她是谁,不然,适才在牢房她对她的冷漠,她几乎没给她说话的机会,便迫不及待的将一切承认下来。
更像是说给别人听的,隔墙有耳?
“马娘子?”张萧见她突然停下,不由得问来。
静姝一个激灵,抬头看了看天,莫名说了一句,“天冷了。”于是,加快了脚步。
回到了她的阁楼,楼上灯火通明,她知道王元昱正等着她呢。
深吸一口气,小心的走上楼梯,向春站在楼道口,红着一双眼,见了她又惊又喜,却不敢说话,只朝屋内递去一眼,静姝点点头,她己经看到王元昱坐在灯下,好像正在看信。
童生将她拦在门外,一幅杀人的目光狠狠的瞪着她。
“让她进来。”王元昱吩咐。
静姝这才能走进屋,走到王元昱身边,缓缓跪了下去。
“葛慕之都给你说了什么?”他没有抬头。
静姝便将与葛慕之见面的景情如实相告。
“他任什么认为你会相助?“王元昱问。
静姝回答,“或许是因为夫人留给小桃的那封信,或许是因为近日妾对夫人照顾,他相信妾。”
“或许,你更加愿意相助谋害本将军吧。”王元昱放下信,朝她看来。
静姝深深拜了下去,又抬起头来。
“妾并不知夫人会在酒杯里抹毒,实事上,妾有所查觉,己经将酒杯的酒打翻了。”她说得面不红,耳不赤。
“即然不是你,为何要承认是自己所为?”
静姝顿了顿,“当时......妾的确是一时冲动,没有想到后果,夫人对妾很好。”
“一句很好,就能让你为她牺牲性命?”王元昱轻蔑一笑。
“夫人不也愿意为了故人而牺牲性命吗?”
王元昱道,“陆微是因为心中再无念想,你呢?不是一心想救出你的母亲,与你母亲团聚吗?竟然能为了一个相处不久的人,要放弃你的母亲。”
王元昱将案上的几封信丢到了她的面前,“这是陆微与她故人往来的信件,说的都是一些细粹锁事,实在看不出她们的情意有生死相依的地步。”
静姝看着那几封信,因有了年月,十分陈旧,她拿起其中一封来,看着如此熟悉的字,仿佛回到了以往。
“阿微,昨日我做了一个梦,梦见漫山遍野的杜鹃花,我在花中奔跑,我很开心,可是我摔了一跤,待我起来时,发现双手沾满鲜血,而四周的杜鹃花皆是被鲜血染红......”
这是她写给陆微的最后一封信,信寄出没过多久,便家破人亡。
原来陆微还留着这些,那么,她在宴上暗示小桃做的这个梦时,陆微便猜到了她是谁。
“你可知,陆微的故人是谁?”王元昱突然问来。
静姝心情低落下意识的摇摇头。
王元昱看着她,“那么让本将军来告诉你。陆微的那位故人,其实与本将军有些缘源,她是南顿王之女,寻阳郡主,也是本将军......曾经的未婚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