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叫建康城沦陷了?如此骇人听闻的事,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任谁都没法想像。
沦陷只是针对受外敌攻击,比如,洛阳沦陷于胡人之手,长安沦陷于胡人之手,广大北地沦陷于胡人之手,若是汉人之争,当然不是这种说法,一般会说某某人进驻,严重一点占领,或是叛乱。
苏旷来了,建康城沦陷于苏旷的流民军。
因为沦陷二字代表着毁灭,就如胡人攻占一城后,会大肆烧杀抢掠,会屠城,会血流成河,那是两个不同种族之间的战争,苏旷他怎敢?
建康就处于这样的水深火热之中,地动没有损坏它,却倒在苏旷的屠刀下。
苏旷放丛士兵四处放火抢劫,如一群土匪,百姓首当其中的遭殃,稍有抵挡的,一律处死,不管男女老少,士族们更是受到地狱般的迫害,即便是拥有不少私兵,部曲的士族,大士族,也未能抵得过苏旷的铁骑,上百家士族,无一幸免。
这些流民军,将他们对高高在上的士族们,贵族们的痛恨,愤怒发泄到了极致,将部曲们杀光后,贵女,郎君,男男女女,老老少少,皆被抓进了皇宫,这些手无腹肌之力,整日谈玄论道,吟诗作画的人,受到了极大的侮辱,他们被脱光了衣衫,赤裸裸的绑在广场上,被喷洒粪便之物,被逼吞污秽之物,被嘲笑,被鞭打,被踢打,被要求像狗一样四处爬行,他们被流民军想尽法子来侮辱取乐,他们都是朝廷的臣工,都是臣工的家眷。
许多人受不了这样的侮辱,咬舌自尽,撞墙而死,他们便让野狗来啃食这些尸体,或是将他们的头颅挂在建康城的城门上。
有多少无辜的人受此折磨,建康城的贵族们,轮落得猪狗不如。
王家更惨。
王家所有部曲都死了,曹夫人与王大郎被杀,居住建康的王家多支族亲被灭,王伦病重,为保其子孙,不得不被苏旷当着奴仆使唤,其余王家郎君每日都被押去宫里干活,每次干活,都是赤着上身,逼他们吃猪狗之食,想着法子戏弄,有时让他们作诗,谁作不出诗来,便会被挨鞭子,有时让他们干苦力,将城墙推倒,让他去去修,修好了又推推,乐此不疲,而王家几位女郎更是被糟蹋,残目忍睹。
还有谢家,顾家,张家,邓家等等,当初有多风光,如今就有多狼狈。
此时,苏旷与自己几位心腹,正在皇宫的广场上戏耍几位朝廷老臣,让人剪去他们的胡须,逼他们穿上了宦官的衣衫,让他们尖声尖气的读那些奏章,引来众人捧腹大笑。
几位老臣羞愧得生无可恋,重病的王伦依旧被要求跪在一侧,手捧着茶碗,他的身子抖如糠筛,但,只要有茶水溅出来,便会受到毒打。
正在大家尽兴时,有传令兵来报,“禀将军,西阳王有请。”
苏旷靠坐在一张大榻上,十分不悦,“他又有什么屁事?”
传令官道,“这......属下不知。”
苏旷哼了一声,懒懒起身,瞟见王伦还巍颤颤的跪着,咧嘴一笑,他挺了挺胸,“茶。”
王伦将茶杯递上,苏旷接过来喝了一口,“呸”的一声吐在王伦脸上,“就给老子喝这个?”然后一脚踢在王伦身上。
“丞相......”几个老臣便想着去扶王伦,王伦赶紧道,“无碍,无碍。”他是害怕自己会连累他们,拒绝他们相帮。
苏旷一把提及王伦的衣领,“好一个道岸貌然的君子,当初你若对我苏家有此一护,那怕顾念一分,何有今日之祸?”言毕,指向几位老臣,“还有你们这些老贼可记住了,你们今日的下场皆是拜王家所赐,可别怪我苏旷。”
王伦只顾唉声叹气,什么也没有辩解,苏旷将他一推,“走。”便带着心腹朝太极殿而去。
等苏旷走远了,几个老臣将王伦扶了起来,王伦老泪纵横,“是我,是我对不起大家。”
“王公......”老臣们泣不能言。
几人抱头痛哭。
苏旷插着腰,趾高气扬的来到太极殿,台阶上宫人们见了他就如见了鬼,不是吓得乱窜,就是匍匐在地上,头也不敢抬,引来他得意的哈哈大笑,见脚下跪着一宫人,“你抬起头来。”
那宫人抬头,吓得瑟瑟发抖。
“我且问你,是本将军威风,还是王元昱威风?”
那宫人未料他有此一问,愣了片刻,“......苏......苏将军,威风......”
苏旷发出一阵狂笑,却突然抽出腰上的剑,一剑刺穿了宫人的胸,“这么简单的问题,还需要思考吗?”
言毕,大步从宫人面前走过,他的心腹,一脚将宫人的尸体踢下了台阶,指着其余的宫人说,“记住,王元昱就是狗屁,死了也是狗屁。”
“西阳王,又有什么事呀?”苏旷大大咧咧的进了殿,随意一坐。
司马羡见他进来,猛的从位置上起身,“苏旷,你究竟要胡闹到什么时侯?”
苏旷挑挑眉,“西阳王在说什么?”
司马羡道,“看看现在的建康城,你纵容士兵四处抢劫不说,还尽掠国库二十万匹布,五十斤金银,亿万钱和数万匹绢布,还......”
苏旷抬臂笑道,“西阳王,你还真去清点库存了,算得这么清楚?当初我们可是说好的,容我的将士可以自行取拿,这才多少点东西呀,怎么就不承认了。”
司马羡气道,“我只说过,你可以取拿那些士族的财物,可没有说国库的东西,再者,我只答应你打压士族的势力,并没有让你杀人,也没有让人如此侮辱他们......”
“住口。”苏旷也从位置上站起来,他的心腹纷纷围了上来,司马羡一惊,但他身边的李达等人,也毫不犹豫的将他护住。
“苏旷休得无礼。”李达呵斥。
李达曾救过苏旷的命,因此苏旷对李达有几分客气,他手一挥令手下退下。却也厉声道“你答应,你答应,你以为你是谁?若没有我的这些将士奋力杀敌,帮你夺下这建康城,你还只不过是琼州的一条狗,我拿这些东西怎么了,只要我高兴,这朝廷我也可以让他改姓,哈哈......哦,你怪我杀了那些士族,西阳王呀西阳王,若不杀几个士族,能灭得了他们的气焰吗?你能平反复爵吗?你们司马氏还能摆脱士族的控制吗?你能坐上那龙椅吗?我可是帮你的大忙呀,你看看,现在朝廷上还有谁敢不听你的话,若不折辱士族,又岂能让他们知道我苏旷的厉害,再说了,我能留下他们的命己经是仁慈,当年阻止我苏家过江,他们都有错,也包括你们司马氏。”
最后一句话让司马羡不寒而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