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是要冲进去当面对质,大吵大闹?
还是干脆扭头就走,自此藕断丝连,虐恋情深?
又或者——
毕佑翟长腿翘起,懒洋洋的靠在遒劲的枝丫上,漫不经心地想,若是杜氏就此与陈浩轩断了干净,还洗心革面好好做人。
毕承平那小崽子,又该怎么……
咦?
嗯?
呵!
本琢磨着备选方案的毕佑翟,眸子微微眯了眯,瞅着下面终究选了第一个选项的杜氏。
先是大哭大闹,骂骂咧咧,歇斯底里……
然后。
在陈浩轩又抱又亲又委屈的一番说辞后,心软不说,还就在书房和心上人来了一发又一发。
“婉娘,你知道吗?我想你想的这里都疼了……”
“表哥!唔……嗯,表哥~~~表哥不要……”
“要的,婉娘,你不知我……”陈浩轩正想要说的话突然一顿,表情惊恐。
杜氏刚到时候,突然察觉不对,惊道:“表哥你,你!你……这是怎么了?”
说话间,她下意识就要低头去看自家表哥的某个东西。
“婉娘——”
“表哥……”
“婉娘,我、我突然想起来,那个叫青蕊的丫头,好似怀了双胎!”
杜氏甫一听到“青蕊”的名字,还有点没反应过来,好一会才恍然想起这是自家儿子的那个心大的通房丫头。
“婉娘,转眼这么多年过去,我们就要做祖父祖母了!”陈浩轩不着痕迹的换了个姿势,面上一副欢喜又苦涩的模样,开始回忆当年……
杜氏被带的情绪起伏,感性的泪水盈盈,完全忘了刚才正和她嗨的男人,怎么突然间就不行的问题。
毕佑翟早知杜氏蠢,现如今不过是再次证明了这个字眼,他倒没什么失望,只是摸了摸下巴,十分认真的想——
要不,等小崽子练手结束后,他就写放妻书?
让杜氏和自此x无能的陈浩轩,来个有情人终成眷属的happyending大结局?
毕承平可不知道某个大魔王不仅要插手他的下半辈子,就连坏人的结局也提前想好了。
他现在,在将手中的管家权交出去后的第一个月,就感受到了各种不舒坦。
或者更准确点说,在炭火不足,月例拖拉,偶尔吃碗人参汤都变成奢侈后……
毕承平就算是个傻子,也明白了杜氏这是在针对自己了。
不过。
“好了,缺的东西,先从我的小库房取。”毕承平道,“其他的,暂时不管,重点是,本少要准备童子试!”
所以,先考试,其他的,后面再说!
小厮不明白自家少爷为什么不去找侯爷告状,可是瞧着少爷一门心思的科考,他又哪里敢作妖,只能憋憋屈屈的应了。
然而。
有一个月过去了。
京都彻底进入了冬季,而因着来年二月童子试的原因,毕承平和毕承安二人都要准备回祖籍。
毕家祖籍在徽县,距离京城不说十万八千里,三千里路是有的。
毕承平看看杜氏给自己准备的马车,再看看对方给毕承安准备的马车,外观一模一样,晃眼瞧着竟然没有好坏之分。
自己这个继母,便大方了?
毕承平狐疑,目光在落在站在门口的毕佑翟后,自以为是的恍然大悟,看来杜氏是怕自己告状呢。
哼!
这女人恐怕不知道自己夫君都换了人吧?更不知道自己就算是憋屈死,也绝对不会告状的吧?
蠢货!
心中嫌弃又得意的毕承平,抬腿一上马车,面上的表情就崩裂了。
“大、大少爷……”提着行李上来的小厮,看着内里捡漏的就只有一张木头做的小几的车厢,惊的差点眼珠子都要滚出来了。
“大少爷,这!”
“好了,闭嘴!”
毕承平黑着脸,见小厮还要说什么,怒而拍案,“老子说了,让你……你……”
“咔嚓嚓嚓……”
毕承平话没说完,低头盯着手下的小几,就见着小几一点点的裂了,最后倒成了两半。
小厮:“!”
小厮看看裂开的小几,又看看自家的大少爷,脖子一缩,不敢说话了。
毕承平如何不知小厮此时指不定是误以为自己方才用力过度,所以才会这般,但是天知道,他……根本没用多大力。
毕竟他的手可是要写字的,若是用力过度伤了,回头考试怎么办?
但是没用大力,这玩意儿,却裂了?
这特么的什么木料做出来的玩意儿?
杜氏!
杜氏为了坑自己,究竟从什么旮旯里面才捡出来的垃圾?
毕承平整个人都气成了河豚,他霍地起身,蹬蹬蹬走出了马车。
“杜!氏!你,你!你这是什么意思?”毕承平着实无法形容,他一个用力,拉开了车帘,将内部的构造轻而易举的展现在在场所有人眼里。
然后,在场所有人,除了几个主子,就都是侯府的仆从了。
仆从们低着头的,主子?
毕佑翟眉头都没皱一下,更别说说什么。
杜氏在察觉到这点,暗想表哥果然厉害,自己只要提前以为了毕承平好的名义跟侯爷打好招呼,那么这位侯爷便绝对不会插手。
想到此,她面上露出了个含蓄又得意的笑。
“平儿,你误会母亲了。我……”
“母亲?我可没有你这样的母亲!杜氏,我虽不是你亲子,你平日里对我对我竹心院各种克扣就罢了,现如今要去考科举,你也这么下绊子,你不觉得你太过分了吗?”
毕承平说的太激动,一个用力,不小心拽掉了轿帘。
“这、这什么破玩意,老子……”
“平儿!”杜氏抹着眼睛,尖声道,“你方才说的什么话?我!是,我不是你的亲生母亲,可是这么多年我怎么对你的?我对你就算比不上我的安儿和菲菲,可也是一心盼着你好的,你……”
“你怎么能这么跟母亲说话?”
“是了,是了,我不是你的亲生母亲,可是!可是你别忘了,在律法上,我还是你的继母,继母也是母亲!”
说到这,杜氏用力抹了好几下的眼睛,可算是红了起来,眼泪也跟着簌簌地掉下来,她转头看向毕佑翟,可怜兮兮道,“侯爷,是妾身错了!妾身本想着自己既然占了一个‘母’字,怎么也要好好引导平儿……”
“早年我怕平儿伤着累着,就多多的宠着,后来我知道错了,便想着平儿好好学习,多吃苦,才能上进。没想到……却又错了……”
“呜呜呜……”
一番慈母心,被说的那叫个情真意切,只可惜,听到这些话的家丁和仆从们,一个个头低的恨不得能埋到地里面。
而毕承安和毕菲菲,表情微妙的对了个眼神,也只是低头不说话。
唯有毕承平。
毕承平真是恨不得原地爆炸,炸死这睁眼说瞎话的女人。
偏偏他在杜氏一而再再而三强调的“母亲”上,脑中警铃大作,不敢再随便张嘴。
大荣国,继母确实是母,也是能告自己不孝的——
若是那样,他还怎么考科举?
想到这些,毕承平浑身一寒,打了个激灵。
杜氏眼有些失望继子的退缩,不过没关系,她还可以继续哭。
“侯爷,平儿……”
“行了。”毕佑翟开口,目光沉沉地扫了眼想要继续作妖,从而让毕承平连京都城门都走不出去的杜氏,然后看向毕承平,淡淡道,“时间差不多了,该启程了。”
毕承平一听这话,哪里敢再耽误的,甚至连破马车都不嫌弃了,立马跳了上去,招呼车夫赶紧走。
然后。
出了城门几十里路后,车嘎吱嘎吱几下……四分五裂。
毕承平:“!”
毕承平好不容易从破车堆里面爬出来,车夫早就跑了。
他一屁股坐在车辕上,抬头看看天,又看看正撅着屁股拖心里的小厮,不知道是不是该庆幸,这天气虽冷,却没下雨也没下雪,要不然……
只怕他和小厮还没爬出来,在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破地儿,会直接冻死的吧?
“大、大少爷?”小厮一边给自家少爷裹了一件狐裘,一边哆嗦着道,“现在该怎么办啊?回去?还是等等看啊?”
“不能等,这天气……嗯,阿三,你看那边,是不是有人?”
“哪里啊?啊,是有人,不过好像挺多的,不像是好人。”
“瞧着气势有些太足了点,他们!”毕承平话一顿,眼睛被什么光芒一闪,他眯了眯眼,正想定睛继续看,突然想到什么,赶忙一扯旁边的小厮道,“快!跑!”
“怎、怎么了?”
“他们拿着刀,快跑!”
一个半月后,徽县。
守城门的护卫,看看手里的路引,又看看面前灰头土脸的主仆两人,半晌还是忍不住问:“毕少爷,您这一路,遇上事了?”
毕承平半条胳膊吊着,一听这话,差点没忍住哭鼻子,这离开京都后的日子,真真是让他承受了太多的委屈。
先是马车开裂,车夫跑路;接着持刀的贼匪把他们撵成狗;好不容易甩掉贼匪,遇到个好心的过路客,结果是人贩子!
本以为人贩子就够可怕了,孰料又住进了个卖人肉包子的客栈,差点被人连皮带肉一起丢锅里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