撇得可真干净。
赵柬莞尔。
他这人最喜欢做的就是迎难而上。
金钱关系是吧?也很好。
赵柬话锋一转,说:“那好,赵某不难为涂小姐。只是今晚我想请人吃饭,需要涂小姐保护,不知涂小姐是否能拨冗前来?”
涂滟紧抿着嘴唇瞪赵柬。
赵柬勾起了一边嘴角,偏头朝扶着车门伺候他上车的厉敬峰说:“敬峰,今晚我请你吃饭。”
厉敬峰:“哎?”
赵柬目光回转,好整以暇地看着涂滟。
涂滟缓缓吸了口气。
他就是一个这样的人,霸道,执拗,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她知道的。
那她就不能去潘医生那里了。
“还请赵老板告知时间地点,我会准时过去。”她说。
赵柬微笑,俯身凑到她近旁,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亲昵低语:“我派人过来接你。”不容涂滟反应他便转身,拍拍厉敬峰的肩,上了车。
厉敬峰云山雾罩的,关上车门后转头看了涂滟好几眼,才跑着绕过车头坐进驾驶室。
车子发动,赵柬坐在车里,隔着车窗玻璃朝涂滟挥挥手。涂滟低头,退开一步,黑色宾利轰着油门离开。
一直站在远处的韩冽走上前,递了一张名片给涂滟:“涂小姐好,我是赵先生的律师,鄙姓韩。”涂滟刚接,他就转身朝自己的车走去。
涂滟看了眼名片,“正兴律所”的金字招牌,署名“韩冽”。虽没交流过,也看得出不是平庸之辈。
他身边不可能存在没有用的人。
不过这跟她是没有任何关系。
涂滟转身回了写字楼,顺手把名片丢进垃圾桶。
————
厉敬峰开车载着赵柬回公司的路上,时不时地瞄一眼后视镜,观察坐在后面的赵柬。赵柬心情很好的样子,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兀自发笑。厉敬峰就联想到刚才见到的涂滟。
厉敬峰还不知道涂滟是赵柬的保镖,在他看来,今天这事儿意味着:老板破天荒的邀请一位女性共进晚餐,但被人拒绝了。
上流社会是个小圈子,赵柬作为钻石级的单身汉,年轻、多金、家世显赫、能力卓越,最难得的是在男女那事儿上非常清白,有适婚女儿的豪门都巴望着能跟他攀上,更别提一些抱着灰姑娘的梦想渴望通过婚姻改变命运的女孩。
去年公司年会,结束合影的时候,有两个女职员打了起来,就为抢一个站在赵柬身边的位置。
对有野心的普通女孩子而言,别说是吃饭,能跟赵柬说上句话都是天大的幸运。然而一向对女人不感兴趣的老板,今天破天荒地请人家吃饭。还被拒绝了!
“你看什么?”赵柬突然问。
厉敬峰被抓现行,吓得咽了口唾沫,嗫嚅:“没……我没看。”
宾利慕尚后排座椅宽敞,赵柬双手环胸靠坐在座椅里,两条长腿松散地往前伸着,懒洋洋地说:“她叫涂滟,我的保镖。待会儿你打电话去怀石订个今晚的包间,下午四点开车到刚才那地儿接她,然后到公司来接我。”
厉敬峰应着:“哦,好。”
即使厉敬峰不够聪明,也听明白晚上这顿饭要请的人不是他。
请自己保镖吃饭?还这么拐弯抹角的?
说只是个保镖谁信?
那女人到底什么来头?
说到女人,厉敬峰瞬间想起了另一位,问道:“老板,那黎晚秋……”
“以后不许提这个名字!”赵柬喝道。
厉敬峰卡壳,忙说:“好。”心里还是奇怪。刚开始让他查黎晚秋的时候不是这个态度啊,急得跟丢了魂似的,怎么才过一天就变了?
老板心,海底针!看不透。
————
下午四点,厉敬峰准时开车到大鹏安保公司所在的写字楼下,给涂滟打电话。涂滟下楼,身上还穿着上午那身黑衣,厉敬峰看了忍不住问:“涂小姐,您不换身衣服?”
涂滟朝下看了看,反问:“为什么?”
“您这身打扮……去那种地方吃饭的话不太合适。”厉敬峰提醒。
怀石是一家顶级日料店,采用会员制,对于会员有严格的身份甄选,不是谁去都接待的。
虽说吃日料不像吃西餐对于衣着打扮有那么多讲究,可涂滟这身黑衣裤还是太随便了。他提这个也是好心。
涂滟淡淡说:“我守在门口,不进去。”
“您千万别!”厉敬峰急了,忙着摆手,“我错了,您这身特别好,特漂亮,您尽管进去吃,千万别客气。您请上车!”要涂滟因为他这话不肯进门,赵柬还不把他皮扒了?他还想多活几年。
涂滟上了车,厉敬峰载着她去赵氏公司。
今天立秋,白天依旧很热,近傍晚的时候暑气渐渐消退,路上的行人也多起了。涂滟坐在宽敞的车厢里,看着外面的景色,心里有点儿心事。
给赵柬做保镖这事儿万大鹏持反对态度,如今木已成舟,今天特意找她谈了一天,叮嘱她要自保,要坚定立场,不要被有钱人骗。
可笑的是真正的骗子是她。
保镖合同时间一年,赵柬对她的兴趣会维持多久,会发生什么,谁都猜不到。
索性随他去吧,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总有解决办法。
涂滟吐出一口气。
她担心今晚,下午特意跟潘医生通了电话。潘医生说吃药的话,不会有问题,让她不要太紧张。她如今只想着先应付过去再说。
车开到楼下,厉敬峰给赵柬打电话说到了,涂滟朝车外看。大楼出口右边聚集的一群人引起了她的主意。
这里是cbd区,进出的都是衣着整齐的白领,现在还不到下班时间,怎么会有这么多穿白t恤的人聚集?而且这群人里男女老少都有,互相在t恤上写字,搁在地上的编织袋口还露出红色的布料,看着很像横幅的材质。
涂滟一直留意着这伙人。忽然人群朝一个方向跑去,她的目光追随者他们,发现赵柬被他们围住了。她二话不说推开车门跳下去,朝那边飞奔而去。
赵柬被那群团团围住,寸步难行。有人t恤上写着“黑心开发商”,有人t恤上写着“还我血汗钱”,七嘴八舌地骂着“奸商”“还钱”,外围拉起了横幅,上面写着“无耻赵氏欺压南城柳巷棚户区百姓”。
涂滟分开人群硬挤进去,挡在赵柬身前。
尽管不清楚出了什么事,职责所在,她得护着他。
涂滟拉着赵柬的胳膊想把他从人群里弄出去,可两个人被一堆人推搡着,像汪洋大海中的小船,被挤得东倒西歪。赵柬反抓住了她的胳膊,刚好握在胳膊淤青的地方,她疼得哆嗦。他动作稍顿,旋即把她扯到怀里抱紧,高喊:“大家冷静!有什么话慢慢说!”
可显然没用,这伙人依旧该推的推,该骂的骂。
人多手杂,涂滟虽被赵柬抱着,身上不时被推一下打一下的。抱她的赵柬也没好过多少,领带都被扯散了。
突然涂滟的t恤领子被谁抓住了,一扯,雪白的半个肩头露出来。她立刻转头,只见赵柬的拳头朝一个男人脸上砸去,那男的身体向后飞去,把人群砸开一个口子。
四周瞬间安静。
两秒钟后有人喊:“奸商打人啦!”
人群忽地围上来,像是收紧的口袋,把两人紧紧裹住。赵柬弓起身子将涂滟摁进怀抱深处。
抱得太紧,叫人喘不过气。
涂滟额头青筋直跳,身体里有种感觉呼之欲出,她用尽全力推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