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的墓园比白天更加寂静,叶斐到不远处点了根烟，涂滟跪在地上，用矿泉水和抹布擦拭涂安国的墓碑，一边擦,一边诉说最近家里的事儿。
叶斐看时间不早,掐了烟回来,跟涂滟说该走了。涂滟才恋恋不舍地起身。两人一起朝涂安国的墓碑鞠躬，离开。
回来依旧是涂滟开车,叶斐打开车窗,又点了一根烟。
叶斐是个老烟枪，整天烟不离手。叶妈妈总吵着让他戒烟，他的理由是当警察工作压力大。现在跟在季博瞻手下做事，依旧没改这个毛病。
他吞了口烟,挨到车窗边上把烟吐出去。
涂滟说：“我先送你回家吧。”
“用不着。”叶斐说,“先去你那儿，我叫个代驾就行。”
“你跟阿姨说了要晚回去吗？”涂滟问。
“我不住家里了。”叶斐说。
涂滟嘴巴一抿，迅速暼向叶斐，怪担心的表情。叶斐笑：“别胡思乱想的。我成家了，在外面买了套房，我们俩在外面住。”
涂滟“哎”了声,很惊讶：“什么时候的事儿？”
“就最近。”叶斐呲牙笑,“最近事儿多没宣扬。准备明年领证。到时候请你来吃喜酒。”
叶斐的婚姻大事是家里的大难题。叶家是官宦世家，家境非常好，叶斐在刑警队工作，除了忙了点儿之外没什么可指摘的。叶斐这人也不错，个儿高，长得帅,身材健美，体能也好。不说话的时候活脱脱的偶像剧一线小生。
可他有很多缺点：脾气不好，还不正经。一说话，就破功，一线小生成了活土匪。就因为这，相亲无数没有一个成功的。
叶妈妈整天发愁，一度将涂滟当成了救命稻草抓着不放，巴望着涂滟能把叶斐镇住了，两人结婚，早日抱上孙子。只是两人看不对眼，情人没当成，成了感情要好的兄妹。
涂滟好奇谁能把叶斐这么难啃的骨头拿下。
“嫂子是做什么的？”
“护士。”
“跟阿姨是同行啊。”
“她就在我妈手底下干。”叶斐咬着烟杆说。
听这口气里有几分得意。挖了她妈妈的墙角的意思？
涂滟抿起嘴笑。
叶斐一拍脑门：“呦，忘开机了。”
找出手机打开，瞬间“叮叮叮”进来一堆消息，笑着咕哝：“看看你嫂子，就这么会儿联系不上把她给急得，发了多少条啊，这。”
叶斐也会秀恩爱，看样子是真心喜欢。涂滟含笑不语。
叶斐点开消息之后脸上的笑容褪了，逐条看过，眉头越皱越紧。
涂滟开着车，抽空暼他一眼，见他这样，便问：“嫂子生气了？”
叶斐把手机往腿上一扣，沉声问：“你跟赵柬什么关系？”
涂滟微怔：“怎么突然问这个？”
“你跟他不是保镖和雇主那么简单吧？”
这话问得涂滟心虚。她盯着前方平坦的路面，咬住下唇。
“你把车靠边停，我有话问你。”叶斐难得严肃起来。
涂滟只好停车。
停下车后，叶斐把自己手机给涂滟看。所有的信息都在命令叶斐立刻把涂滟送回去，赵柬在找她。
今晚到墓园祭扫，涂滟想安静地跟涂安国待一会儿，所以两人的手机都关了。从晚宴现场离开之后，涂滟给赵柬发了一条短信说临时有事走了。不过是中途离场，他这么大反应叫她摸不着头脑。
叶斐的手机响起来，来电显示是一串陌生号码，叶斐把手机抓过去摁到耳边，听了片刻，说：“她在。”又顿了顿，目光飘向涂滟，用口型说了两个字：赵柬。他把手机递给她。
涂滟接了，摁到耳边，轻声：“喂。”
手机里传来赵柬低沉的声音：“你在哪里？”
涂滟抬眼四顾，如是说：“路上。”
“哪里？说地点！”赵柬厉声。
哪来这么大脾气？
涂滟拧眉，说：“在回家的路上。”
一辆车响着喇叭从旁边掠过。
“你跟他在车里？”赵柬问。
“对。”涂滟说。
“让他下车！你一个人开车回来！”赵柬命令。
“为什么？”涂滟不解。他这无理取闹也太过了。
停了一会儿，赵柬隐忍地说：“你的药在我这儿。”
涂滟惊讶，忙抓来手包打开看，药果然没在里面。立刻明白是在酒店打斗的时候掉了。
她明白了他在担心什么。
她也很紧张。
她生病这事除了潘医生和赵柬再没第三个人知道。这病在夜里发作，现在身边坐着的是叶斐，一旦发病，麻烦就大了。
“我没事。马上回去。”涂滟快速说完，挂了电话把手机还给叶斐，打着方向盘将车移回机动车道。
车子越开越快。
涂滟双手紧握着方向盘，把所有的注意力放到开车这件事上。
把叶斐赶下车不可能，她下车也不现实。最好的办法是尽快回家。这儿离她家不到十公里，她相信自己有能力把车开回去。
可药不在身边这个事实，叫她的神经紧张异常。不安像蛇一样啃噬她的心，欲望的黑蜘蛛一样从罪恶深处爬出，吐出黑色的蛛丝，缠绕她的理智。
涂滟暗暗用犬齿咬破了嘴唇，让刺痛压抑升腾的欲望。
叶斐发觉车速越来越快，提醒：“你开慢点儿。”
涂滟厉声：“别说话！”
别让她意识到身边有个男人。
叶斐少有被涂滟呼喝的时候，平常涂滟还是很敬重他这个大哥的，从没这么不懂规矩。
涂滟紧紧握住方向盘，刻意做着深呼吸，提醒自己很快就到再坚持一下。
叶斐已经觉察到涂滟的异常，却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她在开车，不好干扰，只能做好应急的准备，留意她的反应，留意四周车况，准备一旦有事就接下车子的控制权。
十公里，不到十分钟，涂滟把车平安开到自家小区楼下。来不及松一口气，她立刻推开车门下去。
叶斐喊了她一声，涂滟头也不回地往家里跑。叶斐不放心下车来追，抓住她的胳膊。涂滟像被烫了似的一把甩开，盲目地往前跑，结果一头撞进了另一具胸膛。
熟悉的气味。
她抬头，看到脸色不善的赵柬之后，她松了口气。
是他，总比是叶斐好。
“叶先生可以回去了。”赵柬沉着脸朝追过来的叶斐说。
“不是……”叶斐看看躲在赵柬怀里的涂滟，“她怎么了？”
“她不想见你。”赵柬阴森森地说，揽着涂滟朝楼内走去。叶斐追过来，被赵柬带的人拦住。叶斐轻嗤，硬闯，那群人拦着不让。拉扯间擦枪走火，有人打了叶斐一掌，叶斐直接把那人撩倒在地上。
身后的打斗声让涂滟不得不停下，她拉住赵柬，回过头对叶斐说：“哥，我没事，你回去吧。”
“你以为我瞎啊？”叶斐恼火地说。
涂滟的理智处在摇摇欲坠的边缘。又往嘴唇内部狠狠咬了一口，血腥味儿在口腔内蔓延。她伸手搂住赵柬的肩，朝叶斐说：“哥，其实他是我男朋友。”
叶斐愣了。
涂滟扯出一个笑容：“我有点儿不舒服，你别管了，他能照顾我。”
叶斐没有再往这边来，涂滟实在是撑不住了，软软地靠到赵柬身上。赵柬揽紧她快步走进楼内。
乘电梯，到九楼，涂滟把钥匙给了赵柬，赵柬开门，揽着她进屋。
一到家里，涂滟推开赵柬背靠着墙，手在墙上摸着找到电灯开关摁下去，屋里顿时灯光大亮。
还好，黎晚秋和涂希看电影没回来。
涂滟闭上眼，后脑贴到凉丝丝的墙上，缓了缓神。
一双手伸过来解她脖子上的珠花。
涂滟陡然睁眼，看到赵柬怒气冲冲的脸近在眼前。
她无力地去拨他的手，拨不开，珠花被他解下去，他的手又绕到她背后去弄礼服的拉链，她挣扎着不许，可现在身子无力，拉链还是被他弄开了，真丝的礼服顺滑地落下去。
她现在已经濒临崩溃的边缘，实在没办法阻止他胡来。
“你想干什么？”涂滟虚弱地问。
赵柬一言不发，一会儿之后又把她身子转过去。
涂滟无力地往墙上靠，礼服堆落在腰间，贴到了冰凉的墙面。舒适的凉爽感让她忍不住叹了口气，胳膊无力地垂下去。
她好受点儿了。
脑子稍微清醒，便能感觉到他的目光，火辣辣地落在她的背上。她觉得屈辱，但无法阻止。
她现在能保存仅有的理智已经用尽了全力。欲望在升腾，要没前面这堵墙，她恐怕已经扑过去把他吃了。
他的手压着她脸侧的墙，在她耳畔沉沉地问：“他动没动你？”
涂滟脸贴着墙，脑子还算清醒。知道他问的是叶斐。
“跟你没关系。”她气息不稳地说。
身后人没有回应。
涂滟慢慢转回头，视线无法聚焦，他的脸变出了三个虚像。她用力闭眼，再张开，才看清了他。他眯着眼，脸上神色狠厉。
“给我药！”她咬着牙说。
赵柬把手伸进裤兜，拿出那个药瓶。涂滟艰难地转过身，背靠着墙，颤巍巍抬起手要去拿，赵柬把手往回一收，她拿了个空。
欲望在升腾。
涂滟喘着气，手指用力抠进墙皮，瞪他：“给我！”
赵柬拧开瓶盖，倒出一粒，手指捏着递到涂滟面前。她要拿，他又躲开。
涂滟已经说不出话了，只能狠狠地瞪他。
“想要？”赵柬嘴角勾出一抹邪笑，把药放进自己嘴里，双手撑着她两边的墙壁，朝他压靠出来。
男人的气息笼罩住她。
涂滟的呼吸瞬间急促。
赵柬用舌尖将药推到唇边：“自己来拿。”
作者有话要说： 文章有修改，25章重新看嚯。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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