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滟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窗帘没阖上,明晃晃的阳光落了一床,身旁没赵柬的影子。伸手过去试了试床单的温度,微凉,人早走了。摸到手机看时间,九点四十六分,猜他是悄悄起床去处理公事,涂滟便也起来了。
脚落到地上才觉得身上着实难受,骨头缝儿里透着酸,筋骨皮肉扯得疼,想站,站不起来,腿劲儿不够。涂滟只好坐回床上,匀了好几口气之后才成功地站了起来。
衣服被整整齐齐地叠放在床头柜上,还细心地放了一件浴衣,涂滟披上浴衣去了浴室,花洒的水调到微烫,十几分钟后便一身清爽地从浴室出来,宛如重获新生。
拾起床头柜的衣服换上,涂滟离开房间,出去找赵柬。这儿是酒店,还被包了场,住的全是公司,赵柬的安全是有保障的。可怎么说她也是个保镖,不能放任雇主一个人在外面,她还是先找到他为妙。
在大堂,涂滟遇到了鞠永清。鞠永清说赵柬昨天半夜走了,她给安排的车,至于为什么事走的不清楚。涂滟有点儿疑惑但也没太往心里去,赵氏现在事儿多,赵柬突然有事出去不奇怪。
她拨了电话过去,赵柬接了,还没等她开口他就问:“想我?”戏谑调侃的语气,十足的赵柬风格。
涂滟轻吸一口气,淡淡问:“听说你半夜有事走了。”
赵柬说:“对。”
“事儿大吗?”
“不大我舍得半夜从你被窝里爬出来?”赵柬呵呵直笑。
没个正行劲儿的。
涂滟眉尖往前拱了拱,余光去看鞠永清。离这么近鞠永清其实听到了,然而作为一名合格的秘书她面无表情地转身,继续跟前台交涉中午在酒店草坪上办bbq的事宜。涂滟捏着手机朝酒店大堂一角走去。边走边问:“你在哪儿?”
“在家,跟阿朗谈事儿。”赵柬说。
涂滟诧异:“阿朗回来了?”刚回法国没几天,怎么突然回来了?
“对,回来了,来跟我要东西。”赵柬戏谑之声依旧。
涂滟一皱眉:“他要什么?”
赵柬笑了声,轻飘飘道:“要我的心肝。”
涂滟:?
她刚好走了到酒店大堂的一角,抬头间发现自己正对着一面欧风复古圆镜。光可鉴人的镜面映出她的面孔。她愣了一下,眉头松了。很久不曾好好照照镜子,她发现自己跟以前比胖了些,凹陷的脸颊圆润起来,两腮红润,皮肤细滑,红唇微微有点儿水肿,眼睛清亮有神,不像从前的一潭死水。头发也长了,发梢已经跟下巴齐平,别有一番温婉的味道。
涂滟忍不住抬起手摸摸自己的脸。
这是她?
耳边传来赵柬的声音:“我要去趟法国,下午的飞机,估计会在那边待三到四天,你要是晚上一个人忍不了的话,我让鞠永清多订一张机票,让她找人把你送机场,咱俩双宿双栖。”
涂滟的眉心微微蹙起,冷淡道:“路上小心。”
挂断电话后涂滟重新看向镜子,心中有些感慨。赵柬给她带来的改变,远不只皮相上的,他改变了她的整个生活。
他去法国的原因肯定是瞒着她的,他这个人,越重要的事儿越没个正经。她自认能力远不及他,他既然不说她也不追问,她有的只一身硬功夫罢了,也不算拔尖,比她强的人多得是,比如大哥二哥。她在他身边能起的作用有限得很,如今他大权在握,位置稳固,她的作用还不及鞠永清,甚至不如在赵氏工作的黎晚秋。
有时候想想她有些无力。
涂滟转过身面对着酒店一尘不染的落地玻璃,环起胳膊,看向外面,长吁了口气。
她想帮他,现实是无处着手。
赵柬这次去法国,一走四天,没人知道他去是因为什么包括鞠永清。要知道作为第一秘书,赵柬的公务行踪向来不会瞒着她。
涂滟本来以为鞠永清是故意瞒着的,第四天的时候鞠永清忧心忡忡地跑来问涂滟,赵柬到底去了哪儿,涂滟才知道原来只有自己知道赵柬是去了法国。
赵柬不在国内,涂滟无事可做,涂希却惹了事。涂希找了业务员的工作,跟客户应酬的时候起冲突,把人打了,她去处理。
事儿不太大,虽然破相了,全套检查下来什么事儿没有。本来客户不依不饶说要找律师告涂希,接警的人认识涂安国,知道涂家的事儿,连吓带哄地把人给劝下来,最后涂滟赔了两千块钱加涂希丢了工作,事儿就这么平了。
涂希对于处理结果很不服气,一直说是客户耍流氓自己见义勇为,凭什么要赔钱。大哥开车把涂滟他们送回家,涂妈妈哭得整个人就跟在泪水里泡着似的,抓着涂希的手摸着破皮的手背,直埋怨涂滟没把弟弟照顾好。大哥听了想替涂滟说几句,被涂滟用眼神劝退。
在家安抚了一阵之后涂滟问要不要晚上留下,涂妈妈抹着眼泪说:“你已经算是赵老板的人了,你有你的事儿忙,你回去吧,我们母子俩的事儿自己能行。”话里有几分负气。涂滟也没说什么,放下些钱后推着大哥出了门。
到了外头,大哥忍不住说:“滟儿,我是外人啊,按说这话不该我来讲。可你妈这心也太偏了!”
“她是急得口不择言。”涂滟淡淡说,回头瞧了眼楼上。
“也就是你能忍。”大哥咕咕哝哝。
涂滟笑笑:“送我回去吧。”
“赵老板那里?”
涂滟点头。
两人上车,涂滟系安全带,大哥给车打着火手搭着方向盘上问:“有几天没见着赵老板了,他干嘛去了?”
涂滟动作稍顿,把安全插销弄进卡扣里,轻声说:“他忙。”
“忙什么啊这些天没个人影。”大哥问。
“忙公事。”涂滟调好安全带的松紧,说,“走吧大哥,我累了,想回去休息。”
大哥也没再说什么,踩了脚油门,黑色的轿车滑出停车位。
夜里,路上车不多,涂滟把胳膊担在车门,手背抵着额角想事儿。大哥瞟她几眼,瞧出她有心事但是没问。
开了一段,从路口拐过来一个骑电动车的外卖员挡在了车前头,骑得不紧不慢,搞得大哥也开不快。这段路全路段禁止鸣笛,大哥着恼地捏起拳头捶方向盘,涂滟朝大哥那边看去。突然,车子一个急刹,涂滟被晃得差点咬到自己舌头。
“妈的大半夜来碰瓷?”大哥骂骂咧咧地扯开安全带推开车门,涂滟往前看,见那电动车倒在了自己这辆车的前头,因为引擎盖挡着看不着人。大哥已经绕到车前,涂滟立刻解了安全带推门下去。
涂滟走到前头的时候大哥正跪在地上查看那位外卖员,外卖员捂着肚子蜷成个虾米躺在地上,嘴巴里痛苦地哼哼着。大哥问他怎么了,他说突然肚子疼,刚才从车上摔下来了。
看样子不是碰瓷。
大哥也没二话,直接把人给抱起来送车后座,招呼涂滟上车准备去医院。涂滟立刻回了车里,车子改道朝医院奔去。
路上涂滟一直留意后面那人的情况,他带着头盔,依旧抱着肚子蜷在后座,可是安安静静没了声音。涂滟有些疑惑。
遇到红灯,大哥把车停下。涂滟回过头,朝大哥靠过去想说几句话,大哥见她这样也偏身凑过来,就在这当口,涂滟觉得脖子被什么东西扎中,她猛地回头,见后面那人近在眼前,两只手分别抵在她跟大哥的脖子处。
这是涂滟在车里看到的最后画面,紧跟着她便失去了知觉。再转醒,发现自己在一间黑漆漆的屋子里,手脚被绑住,躺在泥地上。
作者有话要说: 回来了,尽量日更,预计一周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