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天气渐渐转凉了,兽皮简单硝制过后给几个男人添点新衣服,他们这几天早出晚归,没抓回什么大型野兽,可小动物跟蛙类却抓了不少。
许多果子堆在一起,整个山洞里都泛着甜香味,狼群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来了,可能是找到了足够的食物。在这个世界生活,人其实跟野兽的区别并不算太大,他们都吃差不多的食物,只不过狼群更偏向肉食,因此肉类资源方面竞争极强。
今天的食物并不多,狩猎不常有用,男人们多少有些垂头丧气,大家喝肉汤都已经成习惯了,那热乎乎的汤水顺着喉咙滚下去,觉得身体都在一瞬间暖和起来。没有肉的时候,配着果子也喝过热水,可是热水到底没有肉汤来得鲜美。
肉味本身就是一种调剂,对于还饮血的原始人而言,这种不加任何调料的肉腥味同样刺激味蕾。
这小半个月来,烹饪的妇人还刻意试过好几种办法,她们慢慢发现,煮过的肉再多煮几遍就不再有那样的肉味了,汤而会变得淡且索然无味,而肉本身吃起来也没有那么美味了,不过添点油再煎一煎,还是很好吃的。
因此肉食慢慢变少之后,部落里会将一份肉添水煮上两三次,确保每个人都能喝到肉汤,然后将剩下的肉用油煎制,分给狩猎表现出众的几个男人吃。
部落里已经四天没有打到大兽了,今天也只是抓住了几只开始藏食的松鼠兔子跟在河边捕食的巨蛙。
跟孩子们玩闹时的收获差不多。
原始人们虽然还没有学习到自尊心是什么东西,但在这个人人都要出力的时代,他们的收获只跟孩子相差无几,还是让几个大男人臊得有点不敢回去。
你推搡我,我撞下你,等到山洞里的火光起来了,天暗沉着快黑下去,几个大男人才意兴阑珊地回到部落里。
并不是第一次,这已经是第四次了。
没有大兽的话,就没有皮跟肉,等冷起来就会很难熬,大家会变得不愿意动弹,去年因为有火的缘故,只死了一个女人,可是今年有好几个孕妇要过冷天,男人们都很忧心。还有,有几个孩子明年就要加入狩猎队,他们得在冷天过去之前,教会这几个孩子杀兽。
第一次出门捕猎就被大兽吓呆,导致被顶撞得肠穿肚烂的孩子很多,狩猎从来都不是件容易的事,男人们想尽量抓到更多活的猎物,好好训练他们。
男人们的心思,乌罗全然不知,他如今跟贾宝玉差不了多少,整天在女人堆里打转,回去后他跟首领找了一个较大的空罐子,将盐全部放了进去。首领用石块压在罐子上面,嘱咐了烹饪的女人一番,这时候大家还没全回来,谁都不能私自开小灶,因此管烹饪的女人纵然是一头雾水,不明白盐是什么东西,可还是点点头答应了。
当初跟首领一起出来的年轻人大多已经忘记了盐是什么东西,他们有许多甚至连粗盐都没有吃过,只跟着吃泥巴与盐果子,还有喝血来汲取盐分。
对于盐本身是全然没有任何概念的。
掌管烹饪的这位妇人就是其中之一,她之所以被首领选来做饭,不过是因为心思灵巧,而且极为公正,也没有帕金森综合症,绝不会像食堂大妈舀菜时手抖。
盐不光能补充身体需求,作为调味也相当强大,还能延长肉类的保存时间。
超市的库存里还有许多箱食盐,如果拿出来,供应这个小部落一辈子倒是没有什么大问题,可是人总会慢慢多起来。乌罗并不是想让部落完全地依赖自己,而是想利用商场为他们渡过一段难熬的时间,这样才有可能发展下去。
盐还是得他们自己做才行,哪怕只是粗盐。
盐湖、盐矿,哪怕有一个都好。
首领对盐的到来开心不已,可乌罗却忧心忡忡了起来,今天见到那个男人的经历不算太愉快,让他久违地感受到危在旦夕的恐慌,因此迫不及待希望部落能强大起来。
还有食物。
现在的食物实在是太少了。
得找个机会跟首领提一提鱼的事了,要是把鱼列入食物清单,就能减缓男人们的压力,这时候狩猎全靠一腔血气跟一把长矛。
堪称生死有命富贵在天。
陷阱也要提上行程。
乌罗想的事情不少,不过并不杂乱,他将盐定为长期计划,此刻还不算太着急,可以延后再处理;而鱼群跟对付动物的陷阱要稍微提前些,现在天气转凉了,离入冬估计没有多久,兽皮是急需品。
如果在冬天之前能跟首领和平探讨完有关神的交流,说不准还可以带点棉被出来给这几个孕妇。
不然这个冬天恐怕是很难熬过去的。
男人们回来的影子打扰了乌罗的思路,他恍惚地抬起头,发现首领正在召集大家欢呼庆贺,她怀里还捧着那个装了盐的罐子,白花花的晶体在她指间如白沙般抖落,众人压根不知道那是什么,却一同跟着首领欢呼起来。
其实首领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做,反正每次部落里拿到了新的东西,族长跟巫就会在火堆前欢呼,巫还会跳一种很奇怪的舞蹈。
不过乌好像从来不跳,他拿到罐子的时候没有跳过,拿出盐后也没有跳。
首领虽然纳闷,但还是自己来跳了,只不过她没有学过,跳来跳去,还是跟火堆时一样的舞蹈。
外头下起了小雨,这里的天气相当惊人,出太阳时非常炎热,到了晚上又似乎冷到了骨子里去,大家围坐在一起,只有几个没出去狩猎的男人守在洞口看着火堆。
这个时代还没有这种精制的食盐,大多都是粗盐,粗盐的味道与元素含量相对较为差一些,吃多些倒是没有什么问题,可乌罗带来的这种食盐就要减少使用的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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盐不吃不可以,吃多了也不可以。
乌罗被华拉起来,一同加入了这场对盐的舞蹈,原始的舞蹈并没有什么规律可言,值得称道的动作也只有大甩臂跟弹跳,然后就是围绕着火堆走上一大圈。
看守洞口的男人是不参与的,不过他们会将长矛戳在地上碰撞发出声音来欢呼。
这可能就是最早的音乐与舞蹈吧。
乌罗有气无力地跟着他们软趴趴地做了会动作,好在没有人在意他那小鸡崽一样的舞姿,等庆贺过后,所有人继续开始处理食物。
因为只有几只小动物跟几只巨蛙,处理方面基本上没有乌罗什么事,不过等到了烹饪时,女人就犯了难,只好来找他帮忙。
负责烹饪的女人压根不知道怎么用这个东西,而首领也没办法形容,她只是知道这样珍贵的东西是加在食物里的,可怎么加就不清楚了。
乌罗看了一圈,等心里有个数了,才安排起今天晚上的食谱来。
在肉类不多的时候,部落里为了公平公正,尽量是全部做成肉汤的,不过乌罗可不打算让他们只做肉汤就可以了。这些原始人一旦被开发想法,就会有许多新奇的点子,但要是加以限制,他们也就一根筋地只看一个用途。
肉还是老办法处理,乌罗先教她在肉汤里撒点盐,然后在煎烤的肉上再撒一点。
女人对分量表示怀疑,她不懂为什么只用这么少的一点点,不过既然乌罗这么教了,她便也谨慎地只撒一点点,生怕多一点都浪费了,恨不得精确到几颗。
而乌罗又要了两只剥皮的巨蛙来,剥开鲜嫩的枝条,用里头的纤维沾了沾油,先给蛙肉做个热油按摩,再撒一点点盐,用叶子抱起来后拿绳子微微扎好,再用两片叶子包上一定分量的盐裹住,外头糊上泥巴,放到火堆里盐焗。
“兔,鸟,鹿,猪,都可以这么做。”乌罗对女人说道,对方点了点头,她模仿着乌罗的手法也做了只盐焗叫花兔,只是仍有些忐忑,因此做饭时忍不住偶尔转过头来询问乌罗自己做得怎么样。
平日里做饭都好端端的,怎么加个调味料就不适应了。
乌罗哭笑不得。
等待做饭的这段时间是最无聊的,孩子们会聚在一起打打闹闹,或者先吃发下来的果子,孩子比大人好管一些,他们对大人的态度有极敏锐的观察力,意识到父母与首领都对乌罗相当恭敬后,便对他有天然的信任感,偶尔还会模仿乌罗的行为。
慢慢的,一段时日下来,他们便也学着乌罗的模样开始洗手。
乌罗刻意跟首领要了个罐子放在洞边供以大家清洗双手,后来孩子们会拽着父母一起,就又多添了两个罐子。
罐子的水刻意叮嘱过,一定要舀出来洗,否则洗到后面就会浑浊不清,而水打湿的泥土,在吃饭之后可以给孩子们捏陶泥玩,到睡前再洗一次手,这时候就可以把手放在罐子里洗,第二天起来再将其中的水倒掉。
孩子们懵懵懂懂的,后一条记不太清楚,玩过泥巴后就直接睡了,可吃饭前要洗手倒是记得清清楚楚。
外头的细雨飘落在洞口装满水的罐子上,叮咚叮咚,像一首柔和的乐曲。
而烧陶的人们,捧上了一个新的陶器。
这个陶器已不像是平日手工所做的那么粗糙了。
泥条盘筑的确是个好办法,可是烧起来有时候容易漏底,毕竟是条形盘起来的,如果抹得不够匀称,层层缝隙就会变成裂痕。而且,光是用手塑形,则难以控制薄厚程度,有时候在烤干过程里就会出现裂痕,可这个陶器光滑地看上去就像是天然形成的,它更像是一个酒爵,而不是一个杯子,或者别的什么东西。
烧陶的女人们争前恐后地涌上来与首领和乌罗表达,而小酷哥从中挤出身来,亲热地趴在乌罗的膝头,也不嫌地上脏,他含混而愉快地说道:“我,做的。”
那个孔武有力的女人打了他的小屁股蛋一下,啐道:“就知道,跟乌,说,这个是大家一起做的。”
小酷哥如同一头小豹子般扭过身去,恶狠狠地露出牙齿来,老大不高兴地说道:“这,是我想的。”
他摸了摸那陶器的下方。
乌罗将这酒爵端过来,若有所思地微笑起来,他的姿态优美,似乎天生就知道这是什么东西,能用来做什么,众人看得发呆,仪态还未在这片土地里萌生出来,他们只能从乌罗的身上隐隐约约看到礼的雏形,可要看得更清楚,却无法言明那是什么。
只是觉得那很好看,很悦目,便值得学习。
乌罗伸手轻抚在膝头的幼童,慢腾腾道:“你怎么会想到这个?”
“烧肉,石头堆起来。”小酷哥仰着脸看他,努力表达着,“木头,在地上,我放泥,它们没有掉,就想到了。这个,太小了,大的,坏了。”
不错,这陶器底下的三足是圆型的,的确如同树枝一般,开口也较大,比起后世的酒爵其实还差了许多。不过小酷哥能从石头提供高度给罐子上延伸思绪到给器具做脚来支撑自我,这倒是大大出乎乌罗的意料,这陶器可以直接生篝火,只需要将三足没在土地里就可以支撑了。
唯一可惜的是,它实在太小了。
“大的,都坏了。”小酷哥忙道,“就只有,这个好。”
这并不奇怪,其实部落里一直没有烧出大型的陶器,并不是因为别的,而是他们烧得时间太短了。乌罗起初为了速成,让所有人用火将陶器烤干来加快进度,可这只能放在小型的陶器上,大型的陶器哪怕外面干了,里面也没有干透,因此部落里每次烧大型的陶都会失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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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何况他们的火的确不太足够。
乌罗沉吟片刻,他的神态高深莫测,众人一直觉得他十分神秘,后来他又带来了陶器与语言,不由得有些敬畏,见表情似乎并不是十分高兴的样子,还以为做了个没用的东西,那大力气的女人下意识将小酷哥拽起来藏在身后,小心翼翼地看着乌罗。
首领先发了话,她皱眉道:“今天只有,这个吗?”
“还有,还有。”女人一边把小酷哥的脸往身后压,一边往角落里指,只有三四个新陶。
首领不由得皱起眉头,她派了这么多人手出去,可不只是为了三四个陶器。
“挺好的。”出乎意料,乌罗把玩着那个新器,又递给了首领,缓声道:“尝试,很好。”
首领的神态略微缓和下来,她虽然不知道这东西有什么用,但是乌罗总会拿出有用的东西,于是她也开始看这个新东西,觉得它似乎比现在用的这几个陶器要精细得多了,三只脚还可以没在地里,她想了想,可惜道:“太小了。”
“现在陶够用了,不急,过段时间我看看有没有更好的法子。”乌罗不紧不慢道,“接下来我们做大一些的东西,要放几天,不会耽误很多事的。”
这两句话未免过长了些,首领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只听明白乌罗要想办法。
盐的香味慢慢飘了出来,乌罗喊了声,让烹饪的女人凑到自己身边来,他想了想,觉得总不能老喊喂喂喂,就说道:“我叫你炎,好吗?”
毕竟是跟火当同事的女人。
对方眨眨眼,歪过头看向乌罗,有点没反应过来,努力地想了想,才反应过来乌罗是在给她名字,跟“敷敷”,“华”是一样的,于是点点头,她对这事儿倒不是很在乎,只在意自己的活完没完成,不过还是指着罐子问了句:“盐?”
“不是。”乌罗哑然失笑,他在地上画了两朵叠在一起的火焰,慢腾腾道:“一个,火;两个,炎。”
炎便恍然大悟,她点点头,忽然愉快地笑起来,结结巴巴道:“乌,你,两个火。”
部落没有很具体的崇拜,起码乌罗生活到现在从来都没有见到过,不过他们若想夸赞一个人,就会通过身边的工具与自己认知里最为有用的事物,前面的陶器也是如此用法。对于炎而言,火已是很了不得的东西,两个火便更为厉害,她无缘无故得了乌罗的夸奖,颇有些不好意思,急忙回夸。
乌罗带着炎将埋在火堆下的两包盐焗肉挖出来,煨着火焖段时间,等到泥巴开裂了,这才拿出来,用棍子挑开来已经发蔫的叶子,那绿色都变成了灰暗的枯褐,浓浓的香气从叶子里散发出来,许多低着头的人猛然仰起头来,惊讶地看向气味来源的地方。
肉汤也在这时候煮好了,兔子与巨蛙的分量并不多,还有些做了肉汤,只是那香气非常诱人,众人都眼巴巴地看着首领,首领便只好细细拆分,确保每人都能吃到一小部分。
乌罗将自己的那份让了出来,他是吃饱了才从箱子里面出来的,现在还不饿,喝几碗肉汤跟果子就足够了。
哪怕少了乌罗,分量还是太少了,每人不过分到一小口肉,尝尝滋味也就罢了。
乌罗看着首领直接上手拆分那两包盐焗肉,脑海里不由飘过了几个字:“是你们吗?无情铁手。”
不过好在盐的到来开拓了味蕾,不管是盐焗肉还是肉汤,尝起来都是极鲜美的滋味,他们从未尝到过这样的味道,一时间反应不过来,在吃饱之前就感觉到了满足。就连炎自己也颇为惊讶,没有想到自己居然还能做出这样的食物。
她不由得多看了盐几眼,在自己的果子上撒一点,然后咬了一口。
嗯……不好吃。
炎恍然大悟,这东西只可以把肉变好吃,以前肉总是有种很重的味道,乌说那是腥味,现在加了盐,那种味道就淡了很多,肉突然就变得更好吃了。
没多久众人就吃完了自己的那份食物,他们平日吃饭兴致就很高,今天简直达到了巅峰,仿佛一下子从鄂尔多斯盆地直冲珠穆朗玛峰,兴奋非常,纷纷要求加汤。
炎看了看首领,无奈地摇头:“没有肉了。”
首领便拒绝了。
好在大家都很老实,他们今天闹着要加餐,其实不过是因为头一遭发现世界上还有这么好吃的味道,可是听说不能加汤,便也只是将碗舔了个干干净净,然后到洞口去接雨水冲洗碗,将碗罐叠在首领的身边。
这些东西都是由首领统一看管的。
食物的确少了些,总不能老是吃果子。
乌罗犹豫片刻,凑过身去与首领说话,他道:“既然这些天兽很少,不如我们去抓鱼吃。”
首领想了想,似乎有些意动,不过很可惜地摇摇头道;“小鱼,少,难抓。”
“那就吃大鱼。”
首领的脸色立刻变了,她猛然摇了摇头,严肃道:“不,乌,大鱼,吃了死人。”
“不会的。”乌罗说,“我有办法。”
不管乌罗怎么劝说,首领仍是不信,像是吃鱼这样的事,她有过死族人的经历,便不肯轻易相信任何人。这就好像突然有个权威的医生对乌罗说由他处理过的百草枯喝不死人,乌罗也绝不会相信一样。
不过不要紧,等到冬天来了,到那时候食物不够,部落里面临饿死人的窘境,首领迟早是会同意尝试的。
乌罗欣然地收回身,他没有再说什么,反倒是首领有些不安,便问他:“乌,你想吃,小鱼?”
“没关系。”乌罗摇摇头,微笑起来,“我都可以。”
首领点了点头,好像松了口气。
吃过饭之后,乌罗取点盐漱口,他买了只牙膏,不过这会儿下雨,不方便出去刷牙,就用盐刷下牙齿凑数。
等漱完口,他才折回来躺回自己的皮子上。
按道理说,大家一般吃完饭就会睡觉了,今天也许是被盐闹腾的,不少人半梦半醒着还在咂着嘴巴喃喃着“盐,汤,肉”,惊得炎从地上爬起来好几次,不知道是不是乌罗跟首领在呼唤自己。
乌罗听得有点好笑,他在商场里找到一家卤肉店,里头有三锅卤着肉跟鸭掌的老汤,汤还热着,肉肥而不腻,油光发亮,一口吃下去只觉得又软又甜,又有纯粹的肉味。
要是将那一锅搬出来,只怕这些人连觉都不必睡了。
这些人的生活如此简单朴实,所求最多的,不过是多喝一碗带咸味的肉汤,能平平安安狩猎回来,能不饿着肚子度过每一个季节。
乌罗用手充作枕头,他从未想过自己居然有一日会在意如此微不足道的事。
仅仅是吃饱而已。
微弱的火光里,华忽然凑过来敲了敲乌罗的后背,乌罗转过身去,对方递给他一个红果子,轻轻道:“吃。”
华方才瞧见了,乌将自己的食物让了出来,只喝了几碗水,他将肉都吃完了,只剩下果子,便送给乌吃,然后小心翼翼地缩回到大火堆那去了。
红果子贴着乌罗的胸膛,有种说不清的暖意。
第二天清晨吃过了饭,在首领的指挥下,女人们统统出去采集,现在部落里已经暂时不需要陶器了。
要是乌罗没算错时间,现在应该已经入秋了,要开始储存食物准备过冬,而温度则开始降低。
跟后世不太相同,这时候的冷热是很直观的,不过倒不至于一下子温度猛降,只是隐约能感觉到点刺骨的寒意了。不过其他人皆是若无其事,跟平常并没有什么两样,乌罗猜测他们对寒意的抵抗力比自己要强得多,于是默默在衬衫里穿上自己的保暖背心。
乌罗没有什么事可以做,首领并不给他分配任何任务,这在部落里极常见的事,巫是不需要做任何事的,只需要在应该出现的时候出现就可以了。
无所事事的乌罗最终还是决定进商场看看,而且他也慢慢意识到,随着自己想拿的东西越来越多,越来越大,单靠自己一个人的力量终究是不现实的。。
不知道商场管不管托运。
想到之前的传送带,乌罗心里有了点主意。
商场仍是那个模样,这次乌罗将那个三脚酒爵一块儿带了进去交易,他猜测这东西应该价值不菲。
酒爵的价格在一百三十元左右,只不过自动结账机同样显示了新的信息。
新型黑陶礼器(初次创新奖励)总和:一百三十元。
初次创新奖励是什么东西?
之前明明没有这个啊,罐子也好,石矛手斧也罢,都只显示了名称跟价格,没有出现过什么“初次创新奖励”。
乌罗沉吟片刻,点开详情查看一番,发现奖金就高达一百元,那三十元是这个三脚杯的价格。
一般陶器的价格都在十元到二十元,这个三脚杯刷新了陶器的价格巅峰,证明了乌罗的猜测的确是对的。这个杯子经过慢轮的改造,又有小酷哥的创新,比之前的陶器质量显然上升了许多,只是这个创新是指什么,难道是乌罗带来的技术,他们加以改良后融为自己的东西?
所以罐子跟石斧没有所谓的创新,前者是他们跟随乌罗的想法而创造,后者则是惯用的工具。
不管变成什么样,基础都是从乌罗身上衍生而来,而小酷哥捏出三脚杯陶器,却是源于他本身对生活的观察。
还是说,创新在礼器?
乌罗看着三脚杯没入自动结账机的入口,漫不经心地抄着手,忽然开口道:“这里能进行托运吗?”
自动结账机的屏幕忽然闪现出一行灰白色的选项。
“托运功能(未解锁)。”
下面居然还有相关解释,要在商城里消费到两千元以上才解锁。
两千元?
乌罗的卡里倒是存款不少,问题是他拿两千元的东西出去怎么解释?而且这个托运系统到底能托运多少东西,又会托运到哪里,买辆车也可以托运吗?
两千元说多不多,说少不少,可是乌罗的存款是用一点少一点,他现在尽量用部落里的东西来进行交换,避免要是生病或是发生什么意外时没有钱可花。这次进商场里来,除了吃点东西满足下口腹之欲,乌罗还想找找有什么东西可以带出去。
盐现在够用,部落里缺得是武器跟藤框。
先不说乌罗不会制作弓箭,本身弓箭的杀伤力也就不像长矛那么凶猛,在现在条件不成熟的情况下,与其教导他们使用弓箭,还不如学习做几个陷阱,教他们如何投掷标枪来得方便容易。至于藤框……乌罗在超市的儿童专区里找到了有关手工活跟激发兴趣的许多小画本。
有关编织的书大多是跟毛线有关的,乌罗蹲下来,在底下的架子上翻翻找找了许久,总算找出本有关藤编的书——《实用藤编工艺》,旁边还有被透明塑料包装起来的diy材料,应该是捆绑销售的。
倒是省了乌罗的功夫。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是给儿童的,这里头的作品大多是篮子或是茶杯垫,还有较难的收纳篮。
乌罗将包装拆开,扯出麻绳,找了张售给儿童的学习桌椅坐下,慢腾腾地开始按照书上所描绘的过程来制作。
将八根藤条分作两份一上一下摆成十字形,如果怕散开来,可以用细绳固定住中心点,或者用胶水粘住。
然后将其他藤条一圈圈分开这八根藤条交叉转入其中慢慢绕成圆圈,如果先前的长度不够了,就再续上一根,等这个圆圈变成适合心意的大小了,就往上折起。底下的八根藤条可以支起十六根支架,接下来只需要再用新的藤条穿梭着十六根枝条将篮身编织起来就可以了。
如果想要缩小入口,可以依次拉紧,要是没有需求,就直接这么缠下去,直到原先作为支撑的藤条顶部封入缝隙就足够了。
这个难倒是不难,只是麻烦,需要一定的耐心,稍有不慎就容易编得歪歪扭扭。
乌罗对枯燥的事没有太多耐心,因此底盘得不小,可是篮子的腰身非常短,差不多只有半截手掌的高度,他看着手心里大概可以供以小姑娘采蘑菇的篮子,不由得露出高深莫测的神态。
超市里的东西应有尽有,乌罗又找了一截彩绳编了个麻花软绳,穿在藤篮的空隙里捆个死结,这样就变成个俏皮可爱的单肩篮。
陶罐已经非常轻了,藤条还要更轻一些,而且它的空间完全不是陶罐能比拟的。
不过这两样东西本来就是用在不同的地方,倒是也没有办法比较。
除了藤编,还有草编,乌罗翻了翻,发现居然还有草鞋的编织过程,只不过并不是教程,而是一段介绍,下面虽然附上编织过程,不过只有短短四步,跟没有也差不多。乌罗刚刚编了篮子,觉得这草鞋的编造似乎跟篮子的区别算不上很大,只是底部构造不同。
篮子打底是个十字,草鞋打底却是个中间有裂痕的爱心。
乌罗看着粗糙的教程图琢磨了会儿,发现按照这个做法,只能得到人字拖,要是正常的人字拖也就罢了,草编的得有多磨脚啊。要是想做成像是布鞋那样的,教程上画得很简略,乌罗压根看不懂是怎么底下就有草杆折上来了,只是大致看了看,跟编篮子没有什么区别,连收口都差不多。
不然就打两层底,先编一层人字拖的底做版型,再按照草编的鞋底编个可以折上来的底。
这样虽然麻烦,但好歹乌罗能够明白过来了。
这叫什么,这就叫只要思想不滑坡,办法就比困难多;只要世界不爆炸,乌罗从此不放假!
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想,乌罗带着两本书从儿童学习椅挪到了沙发上,又从沙发挪到了按摩椅上——按摩椅跟自动贩卖机是这商场里唯一敢跟乌罗收钱的机器。
乌罗直接用余额扣除,四十块够这台机器捶到他得羊癫疯了,他窝在按摩椅里,感受着气囊在腿部放松又收紧,机械手滚过背脊,将他捏得像只被龙虾嵌住的鱼,不紧不慢地开始了自己的编草鞋大业。
路过的生活用品店里有卖手机支架的,乌罗顺手拿了个出来当套草鞋底的固定点,衣架可能更方便些,不过衣架太宽,而且按摩椅附近没有什么可以挂住的地方。
初次尝试免不了有不尽如人意的地方,乌罗比对着自己的尺码开始编草鞋,第一块底略有些宽松,缝隙过多,乌罗疑心要是穿上去说不准能感觉到脚底漏风。第二块底就肉眼可见得好起来了,毕竟这不是多难的事,只是需要耐心跟毅力支撑,最好还多点细心。
乌罗没敢把草鞋编成雨鞋,就干脆编了个寻常的凉鞋款式,他自己试了试,没能套进去,果然编着编着就缩水了。
不过两块底非常厚实,踩起来有种踏实感。
乌罗在按摩椅上颤抖着把另一只鞋子也做完了,而余额被消耗了一半,他按了按自己被捶得发麻的肩膀,疑心现在自己的肩膀是块刚被厨师做过马杀鸡的牛排。
这种按摩椅坐久了果然不太好,乌罗舒展开筋骨,在篮子里装上他的一对缩水拖鞋,今天他就要抓一个小孩子来实验实验,不知道是哪个孩子这么幸运。
出门时自动结账机连接运输带的入口居然吐出了两本书来,正是方才乌罗看的两本草编跟藤编教程书。
乌罗目瞪口呆地捡起书,看着自动结账机干脆利落地扣掉余额,愤怒提醒:商品已拆封,恕不退还。
“我还以为你只进不出呢。”乌罗不由感慨道。
自动结账机当然没有理会他的玩笑,傲立于萧瑟的……空调风之中,伫立无声。
这次乌罗爬出去就没那么麻烦了,他将书跟鞋子全装在篮子里,双手得以解放,爬栏杆都爬得比往日情况,只是出去时忍不住打了个哈欠,有些疲惫。
商场里最不好的一点就是没有时间概念,任何表在里面都是走不动的,微波炉倒是可以,可乌罗总不能每次进去都提个微波炉在身边瞎热时间。
不爆炸才怪。
不过时间一定不会太短,乌罗隐约觉得就自己在商场里奋战起码花了五个小时不止,否则他不会感觉到这么明显的疲惫感。
他看着湖水,开始深思大清早要不要洗个冷水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