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安国公没料到向来表现得还算乖觉的儿媳妇骤然发难,一时甚至差点没反应过来。
待回过神来,顿时怒从心头起,一早上憋的火气蹭地上了头,随手抓了手边的茶杯,甩手就砸向宣雾:“混账!”
这一下若要砸实了,恐怕要头破血流。宣雾从容侧头避过,茶杯摔在地上,碎成无数瓣,混合着茶叶飞溅,弄得一地狼藉。
宣雾嗤笑一声,眼神轻蔑:“这就恼羞成怒了?您自己能做得出那些毫无廉耻之事,怎么别人还不能实话实说了?”
“住口!”安国公猛地站起身,看向宣雾的眼神冰冷至极,寒声道,“王氏!你可知道你现在在说什么?!”
“当然知道,”宣雾目光略过旁边眼神阴毒的苏以澜,好整以暇说,“我出身书香门第,家世或许不如您安国公府权势滔天,然从小读圣贤书,学礼义廉耻,最是耻于与你等为伍!”
安国公到底还顾忌着身为男子的面子,没有上前做什么,苏以澜却被宣雾的眼神刺激得心中发狠,大声叫人按住宣雾。
大厅乱成一团,闻讯而来的侍卫和之前就在门外的仆妇们挤成一团,要抓住宣雾叫她闭嘴。
她却凭借着高潮的技巧在其中闪转腾挪,且口中也不停歇。
“今日便是血溅当场,我也要揭掉你们两个畜生披着的人皮!”
“一个青天白日就能在她人丈夫面前宽衣解带,毫无道德廉耻;被拒绝后居然能想到嫁给心上人的父亲!”
“苏以澜,做心上人的继母能让你得到快感吗?!”
她说话难听声音却大,在场的下人们都被她这大实话唬得心中不安,连抓人的动作都缓了一些。
他们其实心里也对苏以澜有些不屑,只不敢表现出来,现在听了世子夫人的话,心中认同之余,却又升起害怕来,一个个都不着痕迹拿余光去看安国公,担心事后自己会被清算。
安国公此时心里已经发了狠,下定决心不会轻易放过宣雾,或许是把她乃至在场的下人都看做死人,此时他倒是神色冷静起来,只眼底酝酿的波涛起伏择人欲噬,显示出他的不平静。
在苏以澜尖声大骂中,宣雾仍游刃有余,又骂了她几句,才把炮火对准了安国公。
“一个明知对方对自己儿子的觊觎,还娶来做继室。将来你儿子叫她做母亲的时候你心里不膈应吗?”
她的疑惑是真心实意的,如果说剧情中的安国公不知道这些事,娶了苏以澜也是情有可原,毕竟各种政治联姻商业联姻屡见不鲜。
他除了后来对顾成淞表现地过于无情了点外,其实还真没有太多可以指摘之处——抢皇位这个事,宣雾作为也曾经怂恿过女帝的人,实在没有办法厚着脸皮说人家“大逆不道”。
但现在的安国公就让宣雾格外看不懂了。
一开始顾成淞仍然计划着让这两人凑做堆的时候,她虽然也一力赞同,并且也从中出力,让安国公与苏以澜见面,但其实心里并不认为安国公在正常情况下还会娶苏以澜。
结果那两人在寺庙里就干柴烈火,宣雾那时看着无人机传回来的画面,惊讶之余亦被这两个人恶心的够呛。
之前她与安国公作对,自觉自己更多是因立场不同,站了顾成淞夫妻两,那就必定要与安国公为敌。
然而寺庙一|夜之后,宣雾对安国公的那层浅薄的军人滤镜瞬间碎得稀里哗啦,只觉得自己果然还是太过天真。
对苏以澜这种人的无耻她深有体会,然而对安国公这种大义凛然之人内心的蝇营狗苟,她却还是见得少。
“让追求者与被追求者做母子,共居一府,朝夕相处,你难道心里没觉得不对吗?”
“你难道没想过,等你离开京城去边疆的时候,还会留下妻子在京城吗?”
“在做了决定要娶她的时候,你心里有一丝一毫为你儿子的脸面考虑过吗?有一丝一毫,想起过你的亡妻吗?”
“…………或者安国公你就是喜欢这一套?”
“……”
她得吧得吧的说着,眼看随着自己真心诚意的疑惑一句句说出来,安国公本来强行平静的脸色,又开始变黑了去,也知道自己再撩拨下去,恐怕要把安国公给撩拨炸了。
宣雾于是见好就收,脚步开始往大厅外移动。
然而安国公是什么人?多年沙场征战,他对大局的把握最是精通,一见宣雾的眼神漂移便知晓他的打算。
“拦着她!”他大喝一声,见厅内的侍卫仆妇们都力有不逮,心中为宣雾突如其来的武力值而惊讶,然而惊讶之余,他亦不忘正事,不再自矜身份,他踏前一步顺手抽出腰间的佩剑,就越过人群向宣雾斩去。
宣雾一直注意着安国公的举动,见此身体往后一仰,避过剑锋后又抓着身边一名侍卫挡下安国公的步伐,脚步一转就灵活踏出室内。
安国公待要再追,宣雾却以提着裙子,在涌上来的吓人中左挪右闪,拔足狂奔而去。
安国公眼里的杀意太过明显,宣雾也知道自己今日的话着实过分,但凡安国公还有一丝一毫的血性,就不会放过她。
于是也不多此一举回自己的院子,就这么钗环散乱的奔出了安国公府的大门。
宣雾对此时的状况有所准备,因此早上吃了饭后就已经打发了自己的心腹丫鬟们出门,此时她刚出国公府大门,便见到自家心腹嬷嬷驾着马车等在了门外。
她在街上往来行人诧异的目光中一掀车帘上了马车,随后做惊恐万状的姿态,大声道:“安国公要杀我!”
李嬷嬷虽然不知道宣雾和顾成淞背后做的这些事,但从今日一早宣雾就打发她们出门,以及苏以澜的婚事传出来之后从宣雾偶尔的只言片语中,也大约猜到了宣雾对安国公与苏以澜二人的不屑。
此时见宣雾这般神色惊恐的出逃出国公府大门,心中惊怒异常之余,居然奇异的不感到意外。
我们家姑娘便是如此,眼里容不下沙子,那安国公做出这等无耻之事,姑娘不愿意相这二人心里妥协,也是情有可原的!
李嬷嬷心中这么想着,眼看大街上不多的行人目光都投向马车,福至心灵般大声道:“可是因为他娶苏家千金之事?!”
宣雾配合着“又惊又怒”道:“是!这两人当真无耻,我不过说夫君与苏氏不好共处一室,提出要搬出国公府,他居然就说我污蔑苏氏,不尊嫡母,要拿我问罪!”
李嬷嬷愤怒无比:“国公老爷也真是是非不分,那苏氏有此前的行为,本就不该嫁入国公府!”
宣雾与她一唱一和:“他如今娶了对方,咱们身为晚辈不好说长辈的是非,如今退一步是为让他安心,哪知他居然如此丧心病狂,竟要对我下手!”
“哎哟,我可怜的姑娘哟,”李嬷嬷做作的叹息一句,“咱们这就回家!让老爷给您做主!”然后才“害怕”地驾车离开。
而国公府的侍卫们此时才跟出大门,却发现目标已绝尘而去,寻不着痕迹了。
“砰!”又是一声茶盏摔破的声音。
安国公怒火冲天:“什么叫有人阻拦?!这府里还有什么人能阻拦尔等?!”
他对面一侍卫打扮的人低着头惶恐地回道:“是、是世子的心腹。”
“……世子的心腹?哈!”安国公一字一顿重复着侍卫的话,好似在嘴里咀嚼着一般,“看来我这好儿子对今日是早有预料啊……”
到底是纵横疆场多年的人,安国公一开始没有想到自己的儿子会与自己作对,才被打了个措手不及,而此时他反应过来,也是骤然想通了一切。
“当真不负我这些年的悉心教导,真是好手段!”
他冷声赞了一句。
转头出了国公府往宫里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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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宣雾也回到了王家。
对安国公府里的这段糟污事,王家是早就有所不满的,只不过之前有宣雾安抚他们,才并未出面说过什么。
否则以王父的性情,前脚安国公宣布了与苏以澜的婚事,说不得后脚王家就要上门来,要求宣雾与顾成淞和离。
他也是眼明心亮的,宁愿自家女儿将来背个二嫁的名声,也好过留在安国公府做情敌的儿媳妇。
谁知道到时候自家女儿又会受到什么挫磋磨?
因之前宣雾安抚王父他们时,就说过会寻机与国公府撕撸开,因此这会儿见宣雾带着人驾车回府,王家人自然心中有数。
他们也不多问,让宣雾等人进了家门。
王父这会儿人不在家里,正在报社编辑部做事,家里便只有王母和王小弟在。
见着宣雾下车时,那衣衫不整钗环散乱的样子,王母与王小弟自然忙不迭询问宣雾。
宣雾也没有过多隐瞒,如今他们王家与安国公府撕破脸面,自然是要让家里人对此有所准备的。
于是她挑拣着把之前大厅里的事情说了一下。
听完后王母心有余悸,红着眼睛拍打宣雾:“安国公那是战场上杀出来的名声,你却要去撸这虎须!真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他们家做事不讲究,叫你父亲上门去就是了!你何苦自去说这些话来?!”
宣雾闻言乖巧点着头:“女儿也没有办法,要正大光明与安国公撕撸开,又怎能不冒丝毫风险?”
主要是她还得把顾成淞那一份一起撕开,到时候顾成淞“回京”后才好正大光明与安国公断绝关系。
我为你们夫妻两个可真是操碎了心啊。
她神念转移到神农界,看着神农界里沉睡的神魂,“你醒过来后可得好好感谢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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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更会更晚,不要等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