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听到沈放那轻微的“啧”声后,屏风后影子停住了,她一只纤细的手搭在木沿上,似乎在犹豫要不要出来。
屏风上花鸟栩栩如生,一派雍容华贵。
满殿安静中,屏风后响起明华公主稚嫩的声音,让那女子陪她继续说话。
里间传来隐隐约约交谈声,女子嗓音轻柔且娇媚。
太皇太后压低声音,问身侧人:“这姑娘你还记得吗,是定国公府家的张二小姐,她的小时候,我把她抱来宫里养过一段时间,那时候她天天跟在你后面,非要和你玩呢?”
沈放道:“记得。”
张太皇太后护额上翠珠闪着光,道:“记得就好,虽说你喜欢姜千澄......”
她顿了顿,端量着皇帝的神情,语气变得稍微冷淡了些:“千澄那孩子也的确不错,但前个日子你也瞧见了,乔乔不过说了她几句,她就沉不住性子,用戒条打乔乔。”
沈放皱眉,坐直腰:“那事不是过去了吗,姜千澄一点错都没有。”
“怎么就一点错没有了?”
张太皇太后慈祥可亲,唯独在维护上亲孙女一事上格外的护短。
“告诉你,姜千澄做的就是不对,她一是打了皇帝的亲妹妹,大周朝的公主,二是她心思不纯,居然给你吹枕边风,让你来替她伸冤做主。”
张太皇太后对此事耿耿于怀,归根到底是恨自己的亲孙子耳根软。
她指着道:“你个没良心的,姜千澄说什么你就听什么,像被灌了迷魂汤似的,被她哄得七荤八素!”
沈放倒也没反驳,懒散地靠在小几上,任由她骂着。
张太皇太后看他这样,气不打一出来,瞪他道:“总之你不能立姜千澄为后。”
沈放挑眉:“不立她为后,还能立谁为后?”
张太皇太后一怔,没料到他心中真是这么个想法,冷笑地侧过身子,手掌一拍案几,震得桌上茶水都洒了出来。
她道:“你别想把这事糊弄过去!是你之前亲口说过的,姜千澄做不得皇后,好啊,如今还反悔了?”
沈放百无聊赖地望着杯盏里浮浮沉沉的茶叶,没心思聊这个话题。
姜千澄能不能当皇后,只有他自己说了算。
他可以觉得她当不了皇后,但别人一句轻视她的话都不能有。
沈放转头,一双眼睛含笑:“姜千澄怎么就当不得皇后了,到底是祖母您娶妻,还是孙子娶妻呢?”
张太皇太后一口气提不上来,指着他半天,“你......你......”你不上来。
她扬高声音,喊里头人出来。
但见一道浅碧色身影慢慢现身,来人穿着一身湖色湘裙,一根玉色的腰带勒得纤腰细细。
她步履轻盈,如弱柳扶风,走动间身上香囊珊珊作响,绣着的海云的裙摆滚动开来。
张芷清云鬓之上的步摇轻晃,珍珠垂在耳际,朝二人作礼:“臣女参见皇上、参见太皇太后。”
太皇太后伸出手去扶:“你这孩子,快起来。”
她将人拉到身边,一看她那桃花玉面,就笑得合不拢嘴,道:“不愧是国公府出来的姑娘,全京城就属你张家二姑娘才貌一绝,色冠京都。”
张芷清温和一笑,眼尾轻勾:“太皇太后说笑,臣女哪里当得起色冠京都一词?”
她眉目如画,声音婉然,张太皇太后听在心里,只觉无比的舒服。
张芷清又道:“要真论起来,陛下后宫里的娘娘,才个个是沉鱼落雁的美人,臣妾蒲柳之姿,怎么能和她们比呢?”
说完,她抬起一双杏眼,怯怯地看向一边暖炕上坐着的男人。
“怀钰哥哥,您还记得臣女吗?”
怀钰,是沈放的表字。
张太皇太后也转头,去看皇帝的反应。
过了好半天,沈放才撩起眼皮,就是这一眼,他呼吸稍微滞了那么一下。
这一变化落在在场所有人眼睛里。
张太皇太后也跟着呼吸微缓,屏气凝神,旋即心中升起一丝欣喜,朝身后的官嬷嬷看去。
这事,恐怕要成了。
张芷清受到莫大的鼓舞,踱步走到沈放身边,弯下腰道:“怀钰哥哥,您记得臣女了吗?臣女幼时天天跟在您身后,那时裴太师经常罚哥哥你抄字,哥哥写不完,还让臣女帮您抄呢。”
“这事,怀钰哥哥你没忘吗?”
少女眸球水灵,眼尾轻轻上挑,笼罩着一股云烟,氤氲出妩媚的情态。
沈放唇勾了勾:“记得。”
张芷清眸子微张,因与他面对面靠的太近,一抹红晕爬上面颊,道:“怀钰哥哥真记得臣女?”
沈放点点头,喝了口茶。
一边的张太皇太后抚掌,眼中暗含得意,道:“祖母给你介绍了这么个妙人啊,你可满意?”
他说要漂亮的、温柔的、嘴甜会哄人的。
张芷清全身上下就没有一点不符合的,比起姜千澄,太皇太后显然更满意这个人选。
太皇太后道:“芷清小时候还带点娇蛮脾气呢,如今一看,真是女大多变,变得又温柔又体贴,行了,哀家先出去,不打扰你们俩叙旧了。”
说完,她在一侧官嬷嬷扶着下,步伐缓慢地往外走去。
殿内只余二人,晌午日光正好,白釉缠枝莲花的梅瓶里插了一枝梅花,清香环绕。
张芷清立在一侧,盯着那人,面颊上浮起一层薄汗,想拿起手绢擦擦脸,又怕因此毁坏精心打扮的精致妆容,犹豫稍许,放下擦汗的手。
张芷清莲步微动,欲坐到沈放身侧。
那句“怀钰哥哥”,才从她嘴里出来,沈放一双微微狭长的眼,漫不经心地朝她看来。
金色的薄光浮动在他眼睫之上,几多风流与疏朗。
张芷清心潮起伏,只觉三魂六魄全往他一人身上扑去。
年轻的帝王,年少有为,励精图治,又生得如此一副好皮囊,莫要说是张芷清,京城哪个待字闺中的女子,不会生出一丝不该有的念头?
尤其是听闻他不好美色,后宫空置许久。
张芷清拖到十七尚未定下婚约,就是想着哪日能入主中宫。
却不想,前几日出了姜千澄这么个意外。
但转念一想,也不过就是个六品美人罢了,不足为惧,等自己嫁给沈放哥哥,做了他的皇后,姜千澄还不得每日来给自己请安?
张芷清脸上挂着柔和的笑,顾忌沈放身上的气场,没敢坐到他身边。
她将碎发别到而后,露出红珊瑚耳珰,道:“怀钰哥哥杯中的茶盏空了,芷清不如亲自去帮哥哥烹一杯茶,让哥哥尝尝我的手艺,如何?”
沈放笑了下:“说什么呢,没听清,过来些。”
张芷清闻言,蹲下身来,面对近在眼前的男子俊容,那一刻,心好似被撞了一下。
沈放却突然扣住她的下巴,修长的指尖搭上她脸颊,在她眼尾处摩挲了一下。
张芷清面露娇羞,脸完全红透,手扯着他袖子,知道他对自己必定是有点意思了。
她道:“哥哥,是臣女脸上有什么脏东西吗?”
张芷清杏眼微亮,里头娇怯与期盼一闪而过。
沈放轻轻笑了一声,道:“是有点脏东西。”
张芷清脸上笑容一僵。
沈放松开她下巴,拿过她手中的手绢,倒了点茶壶里的茶水在手绢上,然后俯下脸,毫不怜惜地用手绢抹开她眼尾的胭脂。
沈放笑道:“你这妆容,是不是和谁姜美人学来的?”
茶水擦去浮在她肌肤上的胭脂,露出她一双眼睛原本的姿态。
她本是那种圆圆娇憨的杏眼,被胭脂一勾画,倒也显现出妩媚的情态。
难怪他刚刚一开始见到她,险些没认出来,呼吸顿了一下,还以为是姜千澄。
他扔开了手绢,向后靠了靠,“尤其是这眼尾,太像姜美人。”
张芷清面色涨红,神情尴尬无比。
她腿脚发麻,眼尾瞥见不远处门帘之后,有一道宫女的袍角,是官嬷嬷在听里面的动静,她心不由提起。
“陛下说笑了,臣女又不认识姜美人,怎会学她的妆容?”
沈放目光盯着她耳垂上的红珊瑚耳珰,轻轻冷笑:“你这耳珰,姜美人也有一个,不过她戴比你戴,要好看得多。”
须知,一个女儿家最在乎的便是容颜。
沈放没有半点犹豫地揭露这事,张芷清脸色瞬间变得难看极了。
她还欲解释一二,皇帝已起身离开,留下她一人独自跪在地上,面颊一会青一会白。
殿内的场景,尽数落在官嬷嬷眼睛里。
她放下门帘,走到太皇太后身侧,把这事详详细细说了。
老人听了后,面上神情一滞:“皇帝真这么说的?”
她二人经皇帝话语一提醒,细细回想,不由暗暗咂舌。
那张芷清的穿衣打扮、走路姿态、乃至说话语气,几乎和姜千澄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如此有样学样地东施效颦,可不就是为了讨皇帝的欢心?
只是手段未免过于拙劣。
至于张芷清为何能学得这么像,不用想也知道,定是她暗中买通了姜千澄身边的哪个宫人。
张太皇太后心里对张芷清的那点好感,刹那间荡然无存,
她摆摆手道:“真没想到这也是个蠢笨的,行了,你把她送出宫吧。”
这话,就是彻底厌弃张二小姐了。
官嬷嬷想了想,道:“太皇太后,您传召张二小姐进宫,若此时又送她回去,会不会扫了定国公府的脸面?”
太皇太后为皇帝择后一事操劳许久,特地筹办了一场花宴,邀请京中有头有脸人家的贵女来宫中,时间就定在这个月末。
全京城都盯着这事呢,太皇太后国提前召张二小姐进宫,其中含义不言而喻。
如今将人灰头灰脸地送回去......
官嬷嬷提醒道:“太皇太后,张二姑娘到底和您是一个国公府出来的。”
张太皇太后叹了口气,沙哑的声音缓缓道:“也罢,先留她在宫里住住吧,她算是我的晚辈,我也该照拂一二。”
“但愿她别再搞出什么幺蛾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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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说宫外盯着花宴,就连宫内不少人也为花宴忙活。
姜千澄却清闲得很,她肚子除了第一天疼得死去活来,之后就再没闹腾过,这段日子一直待在宫里,养病不出。
她坐在窗下,日光融融洒在身上,慢悠悠地打着络子。
坐得久了,背有点酸疼,她换了个姿势。
身边立着的碧荷走过来,替她一下一下的捶腰。
她观察姜千澄的脸色,道:“美人,陛下从那天离去后,就再没来咱们宫里,都七八日了,小荣公公也不来传话,这是为何?美人就不着急吗?”
太皇太后接张家姑娘进宫,这消息已经传开。
人人都道张家二小姐才貌双全,温婉淑良,那日还太皇太后撮合下,与皇帝共处一室,待了一整个下午。
从那之后,皇帝就再没翻过姜千澄的绿头牌。
宫里最不缺的就是墙头草,之前皇帝一连四五日宿在昭仁宫,内务府的人天天送好东西来巴结姜千澄,如今才过了几天,就一个两个全不见了,转而跑去奉承张二小姐。
碧荷纵使心中不满,也不能说什么,谁让张二小姐家世好,中宫之位怕是八九不离十要落在她头上了。
就是可怜了自家小姐......
碧荷蹲下,继续替她捶腿:“美人,您还记得之前,陛下说要帮您迁宫吗,怎么这么久还没有下令?”
姜千澄放下手中络子,对她嫣然一笑:“没事别乱想,陛下迟迟不宣旨,自有他的道理。”
除此之外,沈放还答应帮她照看她父亲呢。
姜千澄心里明镜似的——
沈放这是塞个红枣,又给个巴掌。
他答应得好好的,却迟迟不履行承诺,就是吊着她,让她惴惴不安,心生惶恐,生怕自己惹他不悦,所以她会忍不住去见他,继续讨好他。
这样一来,又是他掌握了主动权。
可姜千澄现在的确有软肋在他手里。
她纠结许久,在一个冬日的清晨,披了件大红富贵石榴的披风,往皇帝寝殿走去。
太监引她入殿坐下,道:“姜美人,您先在这里坐坐,陛下才下朝,有事在忙,等会就会来找您。”
姜千澄点头:“无事,我不急。”
亮堂的大殿里,小宫女跪爬在地,洒扫地面,一切静悄悄的。
姜千澄坐了一会便坐不住,起来四处走走。
她行至一处拐角,帘子之后透进来阵阵冷风,她回头问小宫女:“这帘子后面是何地方?”
“回美人,那后面是后院,陛下叮嘱过,若非特别吩咐,不可随意进去。”
她还没说完,门帘已经掀开,冷风直直灌进来。
庭中植了一院的梅花,暗香流动,沁人心脾。
整个院子安静得诡异,连一个人影都没有。
姜千澄在院中走了一会,属实没料到这院子如此大,她方向感一向不好,没几步就迷了路。
她四处乱走,怕自己在此处消耗的时间太久,不由加快脚下步子。
绕过一月洞门,总算看到来时的路,姜千澄踩着羊角靴,往那里奔去。
可才跑过去,眼前的场景直直冲进眼帘,让她定在原地。
她旋即捂住眼睛,不敢再看,手忙脚乱地躲到一棵梅树后。
树枝摇落雪粒纷纷,落在她发间,她心脏砰砰直跳,久久不能平息。
好在那边的二人,并未注意到她发出来的动静。
姜千澄慢慢地转身,一双明净清澈的眼睛,透过层层叠叠的梅枝,往不远处看去。
小太监立在廊下,手上捧着衣衫,院子中央站立的两个男子,正赤.着上身交谈。
皇帝每日起身后,都要去院中打上一会拳。
那背对姜千澄的男子,生的身材高大,猿臂蜂腰,皮糙肉厚,肤色黝黑,想来是日日来陪皇帝练拳的某个军官。
而他身侧,正对着姜千澄的那人,在军官的衬托下,肌肤泛着玉一样的光。
他俊秀的面庞上神采奕奕,带着笑容,与身侧人谈笑风生,几滴汗珠从他干净的下巴滚落,滑过浮凸的喉结,一路滚下劲瘦的腰身。
他腹部肌肉轮廓分明,线条清晰,清瘦有度,修长且紧实。
姜千澄虽然看过他的身子,可那都是黑灯瞎火里随便瞄一眼,哪里想过阳光下看是这样一副状貌?
她面红耳赤,四处环视一下,生怕被人瞧见自己在这里,最后目光落在不远处的小垂花门。
只要跑过去,就能回到来时的小路。
姜千澄脚步才动,“咔嚓”,踩到了一枝枯梅枝。
本是极其轻微的一声,姜千澄也没在意,可谁料到她抬起脸,那院子中的男人,也漫不经心地往这里看来。
二人的视线,就这么直直地撞在一起。
那一瞬,姜千澄全身血液好似都停止流动,一股难言的窘涩感直冲上头皮,她瞳孔微缩,目光僵住不能动。
沈放挑眉,也是略有诧异,须臾之后,那抹诧异消失得无影无踪,继续与身边人谈笑,只是目光仍追随她,玩味似的,好像要看她接下来的动作。
姜千澄面红、心跳、呼吸乱。
她将身子往梅树后躲,可耳边就有一株梅,她一侧脸,那枝条直打在她额头上。
“嘶——”
树刺尖而利,姜千澄捂着红红的额头,轻声叫疼。
她心中异常的局促,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被沈放看到她如此窘迫的一面,像被捉住了马脚,她一时真不知如何面对他。
姜千澄装作无事的样子,手拂过梅花,往一侧门走去。
与此同时,沈放也迈开步子,朝她这里走来。
随着这一举动,院内众人目光纷纷而至,见到是姜千澄,或惊异,或惊奇,不免好奇地打量着她。
一只绣云龙纹的靴出现在视线里。
沈放慢悠悠地挡住她路,问:“去哪儿?”
姜千澄抬头,看到他露在外的紧实胸膛,眼睛都觉得发烫,目光躲躲闪闪,不知该落在哪里。
身子往后退去,直到抵上了冰冷的石墙。
沈放看她满面绯红,吓得像只破了胆的兔子,轻笑一声:“躲什么躲,大白天又不会把你怎么样。”
姜千澄听不得这话,捂住耳朵,抬眼嗔他:“陛下先把衣服穿好吧。”
她就是性子太软,发脾气也想撒娇,说话声音娇娇嗲嗲,哪里像恼羞的样子?
沈放眸色微深,玩心渐起,忍不住像逗她一会,凑到她耳边:“这服侍皇帝更衣的事,不应该是姜美人来吗?”
姜千澄这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她抿唇,手在空中僵了一会,往他堆在腰际的绯红色锦袍探去,拎着衣角往上扯了扯。
她的指节蜷缩,又展开,眼睛瞥向他身后的庭院,小声道:“陛下,有人看着呢。”
她呼吸拂在他颈间,沈放喉结上下轻滚了一下,俯下脸,朗星般的眸子里藏着斑驳笑意,问:“知道有人,还往这里乱跑,是不是故意的?刚才在梅树后面躲着,偷看了多久?”
姜千澄一个劲摇头,紧张地替自己辩解:“没有偷看!臣妾为何要偷看陛下呢?”
沈放语气淡淡的:“谁知道呢,姜美人外表看上去冰清玉洁,小脑袋里一天到晚保不准在胡思乱想什么。”
姜千澄被捉弄得说不出话,有些气恼地看他,手拉了下他手臂,像撒娇一般求他放过。
“臣妾真的没有偷看陛下。”
沈放几日没见她了,看她比起之前灵动不少,手挑起她下巴,揉了几下,道:“真没有假没有?”
真没有,假没有,嘴上说不管用。
在姜千澄还发懵中,沈放已拉过她的手臂,大步流星带着她穿过月洞门。
他手上力道大的惊人,姜千澄根本逃脱不得,象征性地挣扎几下,就被连拉带拽,带入一处偏僻的宫殿。
姜千澄上气不接下气,脑中一片空白,可就算如此,也知道接下来发生的,绝对不会是什么好事。
她转身,还没跑出去一步,被人从后一下搂住,他滚烫的唇瓣咬住她耳朵。
姜千澄“唔”的一声,手臂被捆得紧紧的,拉拉扯扯间,披风已经落地,裙带也要失守。
她张开红唇,耳下珍珠乱晃,道:“陛下,你不是说大白天,不会把臣妾怎么样的吗?”
一通天旋地转,沈放将人抱到桌案之上,一把扫开上面的累赘,“哗啦”,笔架与笔砚尽数掉到地上。
姜千澄被摁在上面,身要往后仰,手不由环住了他的脖颈。
沈放倾身与她面对面,鼻尖相蹭,唇瓣几乎就要贴上,却忽然停了下来。
大殿空空荡荡,牖户俱关,只几束微光从窗间缝隙透进来,照在他二人鼻尖。
她望着他的眼睛,一颗心乱跳,祈求似的道:“大白天,这样不行的,陛下要是实在想,可以今晚去昭仁宫找臣妾,好吗?”
她腰间的裙带摇摇欲坠,似乎下一刻就要被扯开。
正当时,就听外面一阵喧哗声,二人俱往门口看去。
外头小太监道:“明华公主,您慢点跑,路上有积雪和石子!”
沈乔声音里透着不耐烦:“哎呀,别碰我,我哥哥呢!宫女说他在院里练拳,他人呢!”
“哥哥人不在,那乔乔就去偏殿里睡一觉,养足精神,醒来再找哥哥玩!”
那道脚步声越来越近,就快到殿外,姜千澄瞪大眸子看着眼前人。
殿门推开一道缝。
姜千澄背后一凉,就听小姑娘一声惊呼:“姜美人,你怎么在这里,你和哥哥......”
话没落,身后跟来的小太监,一把将人打横抱起,哆哆嗦嗦道:“小公主,陛下在办公呢,您别打扰他了。”
二人走后,殿门依旧半敞开。
姜千澄惊魂未定,推开男人肩膀就要起来,沈放直接扯开她的裙带。
作者有话要说: 姜姜:沈品如,穿好你的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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