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夏奕恼了,他已经有四五天没回王府,夜夜宿在那朱墙围住的四角宫廷内,巍峨壮丽的楼宇覆下浓重的阴影。他就站在那阴影里,举头望见群鸦飞过。
瑗宛每回进宫都是夜里,沉重的宫门为一个无品无级的不起眼的女人敞开闭合。
她走在红墙下的夹道上,有时也乘软轿。他一手遮天,他要她来,许她凌驾在祖宗规矩之上。她没觉得这是一种优待,她渐渐了解他,觉得他也许用这种法子、利用她来试探宫里的人心。没人对此说什么,没有人指摘他不该准允一个平庸的女人在皇宫里乘轿辇。他也许心里便是满意的。喜欢这种掌握天下掌握人心的痛快之感。
李泉知道她和夏奕龃龉,平素每回结束,夏奕不忍她辛苦,总要留着她陪自己躺着,最后一刻才肯送她回来。
那晚王爷震怒,气氛冷凝,姑娘以往被欺负狠了也忍不住流眼泪,可那晚明显不同的,姑娘不说话,堵着嘴不肯吭声。回来后闭着门,次日也不肯吃东西。
李泉焦急得不行,在门外劝瑗宛。她不听他劝,里面没有一点儿动静。他去找赵嬷嬷,嬷嬷闯进门才发觉姑娘病了。
她发高热,神智也不清明,她说胡话,喊娘亲,喊外祖母。
昨晚水里折腾,她又被甩到在床下,加上发觉他许要食言的恐惧,她怕自己要永远困在王府、困在深宫。
届时她要过什么日子,夜夜精心打扮,等他想起来时掀她的牌子,次日清晨还要去中宫立规矩被磋磨?费尽心思讨好,想要上位,为自己挣得活下去的机会,不把人踩在脚底自己就会被人踩成泥……
她光是想到,就怕得不行。
比跟他在一起时还害怕。
她更怕过个一年半载,他彻底厌弃她了,许是一座冷宫,一间废屋,任她在里头关到老死自生自灭。
自由,她渴望着的自由怕是再也得不到。
楚渊和府医一同来瞧她的,隔着帐子府医诊脉,楚渊在门外院子里沉默的等。
府医说是风邪入·体,受了寒气,要吃药、要休息。背着人跟楚渊商议,她贴身用的避子药跟祛风的药相克,若王爷暂不召幸,先停了避子药。
楚渊没请示夏奕,直接吩咐彩屏将瑗宛的玉容膏换掉。
楚渊本就识得岐黄之术,算得是久病成医,瑗宛身上那股若有似无的香,跟她原来清新的味道不一样。是渗入肌肤里头去的香味,他在徐太医案头嗅见了同样味道的玉容膏。
这香膏是宫廷特制的方子,只有后妃才能使用,原本也不是这个味,是为了防止她有孕,特意加了避子药做成的。
瑗宛侍寝不久就用着此物了,她觉得味道不难闻,比寻常香料独特,女孩子没有不爱漂亮的,听太医说对肌肤特别好,所以一直用着。
瑗宛吃了药,高热也不肯退,熬了一晚反反复复,李泉次日特地进宫,当面回禀了夏奕。
他是希望能劝王爷回来瞧瞧姑娘的,情人间拌个嘴斗个气原是寻常,王爷对姑娘尤其不一样,他不信姑娘病得这么厉害王爷不心疼。
夏奕案头对着山一般高的公务,他沉默听完李泉的话,垂着眼轻轻启唇,“出去。”太简单的两个字,李泉怔住。
侍奉茶水的随堂跟他打眼色,李泉跟着他绕到外头,随堂低声道:“王爷不痛快,今儿允王八百里加急报军情,派去攻打西戎的先锋军折在了荡子岭,损了三千多将士。王爷召见了几位阁老,待会儿要议事,要是允王也顶不住,还得再增兵西进。”
李泉摊手道:“这可怎么办,军情紧急王爷脱不开身,先是楚大人再是姑娘,接连病着,王爷定然心里头牵挂着急。”
他一手握拳捶了捶另一手的掌心,咬牙道:“这么着,我先回王府盯着姑娘的情况,你这边瞧着王爷什么时候得空再跟他提一嘴姑娘的事,记得记得,千万要提,就说姑娘思念王爷,已经后悔了,怕王爷不原谅,才怕得病了一场。”
那随堂也见过瑗宛进宫侍寝,清清冷冷的一个女孩子,说话虽客气,一点也不爱笑,在王爷跟前也不肯伏低做小,给王爷欺负的惨了才肯软软求个饶。她会为着害怕王爷生气就病成这样?会因为思念王爷就病成这样?
随堂一口应下,“李公公放心,我记得了。您随时叫人跟我通信儿,王爷要是问起,我也有话支应。”
李泉匆匆回王府,楚渊那边也得知了战况,他正换朝服准备入宫跟夏奕商议军务。府中无人,只能托付李泉和府医好生照料瑗宛。
到得第二日中午,瑗宛的烧总算退下来。
她昏沉的久,胃里尽是空的,醒来勉强坐起来,吃了点粥就觉得腹内翻江倒海的。
总算明白了楚渊的苦。他为了让她放心,醒来强行打起精神吃她准备的东西。
她也不是个会自怨自艾的人,若当真逆来顺受也就不会假死从锦城逃出来。
她想通了,夏奕如今不答应,只怕是面子上挂不住,不愿意由她先提出来。她慢慢侯一阵,寻个时间慢慢跟他磨,外头铺子要多去,尽量少留在府里。哥哥也早些接过来,先把路都铺好,等他一点头,她就头也不回的走。——就是有点对不住楚渊。
她原是想过要陪恩人走完最后这几年的,如今瞧来,她怕是要失信了。
没法子,她一天也不想多耽搁了。
就这样过了几天。到第五日上,军中传来捷报,镇西副帅李友复献奇谋,允王采用之,五百死士从荡子岭绝壁攀援而上,攻西戎后营措手不及。前头主力迎面夹击,死士烧敌方粮草断敌方后路。
短短三日,战况全然调转,国师取得镇西以来第一回胜利。
这个捷报对夏奕很重要,这是他指挥的第一次战役,若是他用错人吃败仗,百姓和朝臣就要质疑他治国的能力。
楚相与其他大臣进宫恭贺夏奕,同时要商议迦兰国朝贺事宜。
夏奕夺这摄政王的位置,托赖迦兰国与南玥的相助,一个给战马给兵力,一个假意侵袭吸引朝廷注意力,夏奕与迦兰国关系匪浅,他母亲原是迦兰国公主,上一代迦兰王是他外祖父,如今新任迦兰王算起来他可称呼一声舅舅。迦兰国来朝贺,正赶上他要立妃的时候,按照从前惯例,怕是迦兰也要送人进他后院来。
他没理由拒绝,和亲一向是稳固关系的重要手段。
只是想到大婚,想到立妃,就不免想到那晚说要离开的人。
这几日他国务缠身,运筹帷幄不眠不休。知道她病了,可他回不去,国朝需要他主持大局,他得稳稳在宫里调兵遣将,得着手考虑若是再败军队要退到哪儿,吃什么用什么。从哪抽调人手再去增援,谁可信,谁是哪个派系的人。
治国是件苦差事,能享受巅峰上无人可及的荣耀,就也得承受相应位置带来的压力。他勤勉,也稳重,诸事都安排得很好,尽量让那些御史挑不出错处。
大臣们一走,他写着字时,纸上也是那说要离开的女人。沐浴时,水面池边也是她的影子。
她病着。他还记得那晚她替自己吮毒然后昏倒的样子。
她清瘦,小小的骨架子,抱起来很轻,身体很软,他都有点害怕,怕手上一个不小心使大了力气会把她就此掐死了。
他这辈子第一次抱女人,就是那晚。
第一次觉得一个女人漂亮,也是那晚。
心情激荡想将她衣裳除了,也是那晚。
当时他觉得是那绮梦香迷失了他的理智,现在才发觉,原来不是,当晚的一切念头,在其后他清醒时也未曾挥去,直到现在,他仍和那晚是同样心情。
想亲吻,想拥抱,想靠近。
觉得她真软,真暖,真好看……
她病了,是他作弄的太狠了吗,是他失手将她拖到地上让她着凉了吗,是在水里泡的太久了吗?
他骄傲,在这个位置上了,没人能挑战他尊严,没人敢不给他脸面,可他……竟然有点害怕再瞧她的冷脸。
甚至那晚她问他什么时候大婚的时候,他才惊恐的发觉,她的所有温柔顺从都是假的。
她只是忍着不说,忍着被他折腾,只为忍到了这时候开口,然后抽身而退。
那天她对陆玄安说喜欢他,脸不红心不跳的说出这样的话,怪不得说得那样轻易,假的,都是假的……
随堂奉茶的时候,打量他脸色见他不悦,随堂强忍住话头没敢说。
府里来信儿,说陆姑娘的哥哥来了,人已经进京,姑娘撑着病体出迎。
楚渊在望江楼安排了雅间,陆玄安来得急,杨氏和孩子托付给邻人照顾,他是独自上京来的。没旁的,就是那晚闷雷劈倒了院子里的树,他梦中惊醒过来心惊肉跳直觉瑗宛出事了。
血脉相连,心意相通,她受了些苦哥哥就能感知,不可谓不神奇。
王府不是什么人都能住的,她跟夏奕没名分,哥哥跟夏奕也没关系,要在驿馆安排房间,楚渊说不若就住在他父亲的首辅府,出入也好安排护送。
兄妹俩再三推拒,楚渊执意相邀,陆玄安只得红着脸应了。
他打量楚渊,觉得这公子真是清雅文秀,他待他妹子也是真好,处处打算处处照顾,他不由低叹,若妹子没跟王爷,跟了这位便好了。
瑗宛搬入王府的事不好意思跟哥哥说,陆玄安住在哪儿她支吾说还住在燕子胡同的小院。
陆玄安这才放心些,无媒无聘他不会同意妹妹跟那王爷,他虽然势单力弱,也许撼动不了谁的决定,但夏奕若想越过他欺负了妹妹,他愿意舍了这条命。
他瞧出瑗宛脸色不好,趁着天色不早,催瑗宛赶紧回去休息。
楚渊在首辅府陪陆玄安,瑗宛随车在王府角门下车,就见院子里整齐列队的禁卫。
她心里一顿,知道是夏奕回来了。
听风轩中堂敞开的四扇槅门前,夏奕负手立着。瑗宛心里叹了口气,俯身行大礼,“臣女拜见王爷。”
夏奕手指头在袖子攥紧,没有吭声,他转头步入里间,意思不言而明,示意瑗宛跟上。
李泉给瑗宛打眼色,低声劝她“姑娘别跟王爷斗气,王爷日理万机,几天没合眼,惦记姑娘,来不及休息马不停蹄赶回来……”
瑗宛默不吭声走入,才拨开稍间的珠帘就被一只手臂勾住。
她身子一轻被人抱起来放在炕上,他俯身下来,沉默的吻她唇。
瑗宛闭紧牙关不叫他深吻,多次敦伦,他如何不知她弱点在何处,掌心熨上她腰窝,她登时就启开了唇。
他很温柔,没有用蛮力,细细引导她,诱她……
瑗宛渐渐软下来,他牵着她的手搭在他肩上,她没有挣……
他稍稍分开,撑起身子居高临下的瞧她。
姑娘脸色不大好,涂了唇脂,被他适才吻花了,淡红的印子颓靡的溢在纤巧的下巴上。
他抬指抹去她花掉的唇妆,忍不住又低头亲上去。
瑗宛才病了一场,今天出府去见哥哥回来在车上就很疲倦了,她现在经不得他戏弄,瞳孔微缩拘谨地望着他,小声说:“王爷我今儿不行……”
夏奕被她的反应逗笑,想逗她两句,又怕她恼,他缓缓道:“不妨事,我只亲亲你,不做别的,这样行吗?”
瑗宛脸一红,想到月信来时他说“只……不进去”,她的反应落在夏奕眼里,他何其聪明,立时就知道她想到了什么。
他忍得辛苦,额头上青筋直跳,指头曲起在她眉心弹了一下,“小东西,你别惹我。”
瑗宛别过头,想避开这个话题,“王爷怎么回来了,战事不要紧了吗……”
夏奕舒了口气翻身坐起来,把她也拽起来并膝坐着。“怎么不要紧,西戎有备而来,趁着我刚理政顾及不到,攻破防线把西北十二州都占了。如今荡子岭一役得胜,琼州夺了回来。这是场长久战,只怕要过冬。”
现下是十月中,过冬,岂不要到开春。
那这几月他都没法松懈,日日要牵挂着战事。
那他大婚……岂不要延后?
瑗宛想到此,眉头轻轻蹙起。
夏奕难得跟她说说政务,见她兴致不高就住了口,他将她扯到怀里抱紧了,下巴蹭着她细嫩的脸颊,“你哥哥来了,明儿着李泉带着四处逛逛。”
他顿了顿,又道:“你可还好?知道你病了,我却没法回来探望,你心里可怨?”
他是摄政王,是下一个国君。这天下四海是他的,所有人都要在他面前臣服仰望。他拉不下面子哄女人,这样温柔的关切着,已是极大的让步。
她能听懂他的示好,也知道他对自己其实是好的,但她要走,这一点达不成共识她就没法高兴起来。
夏奕瞧她一副疲累的样子,只是摇摇头,不肯说话,知道她心结解不开。他心里升起一抹极其诡异的念头,让他别扭的难受,郁闷的说不清。
也是后来的后来,他渐渐习惯因为她而频繁升起这样的感觉,他才懂这叫什么。
他想哄她,想臣服在她之下,想挽留她,想求她不要离开。
只是此时他还意识不到,迷茫得不知自己要什么,也不知该怎么做。
他正欲说话,却听窗外邓大监的声音,“王爷,小人有要事回禀。”
以往两人在屋里,没谁会不长眼的闯进来打断,除非是特别紧急的政务。
夏奕只得松开瑗宛走到外间,说:“进来。”
邓大监弓着腰,声音放得很低:“王爷,陆姑娘要用祛风的药,暂把避子药停了。”他适才急得不行,生怕来不及阻止,王爷不许姑娘怀孕,定然是有用意的,皇家子嗣的事关系到国运,决不能胡乱来。
夏奕不料他说这个,眸子冷冷横过去,负手就朝里走。
邓大监打个哆嗦,忙堆笑告辞退了出去。
夏奕本来就没准备碰屋里的病人的,叫邓大监这么火急火燎的一提醒,反而有点压不住火。
他踱步进去,瑗宛已经爬起来,在窗前剪花枝,他在后头夺过她的剪子,声音透着疲倦,“陪我躺会儿?”
瑗宛有点挣扎,怕他忍不住又……他兴致总是很好,那方面的念头有点太强。
他不理会她的挣扎,走到净房后换了寝衣就拖着她的手钻入帐里。
并头躺着,各有心事,什么都不做,什么都不说,时光慢慢流淌。
瑗宛到底年轻,不像他那么沉得住气,她不提要走,迂回着试探,“王爷的婚事,会不会因为打仗而延后?我听说那些千金都很漂亮,出身也高贵,王爷有没有瞧对眼的?”
她刻意软着嗓子,知道他抗拒不得她这般,像和他话家常。
夏奕嗤笑一声,如何看不出她把戏,只是不想在龃龉,假装听不懂,只跟她就事论事,“倒也没你漂亮。”
这话说的带了几分缠绵的意味,像柔软的小刷子扫过心房,瑗宛被他逗得脸一红,指头攥紧了,轻轻捶他的肩膀,“我跟王爷说正经的呢。”
他便正经起来,收了笑,托着她的脸颊打量她,深邃的眸子里倒映着她的影子,“我说的就是正经的,你漂亮,比她们都漂亮。”
瑗宛被自己的愚蠢呛到,差点喘不过气。
夏奕这么正色瞧她赞她,让她羞赧得不知所措。
他细细打量她的眉眼,她的容颜,忍不住轻叹:“宛儿,你知道,我是喜欢你的。”
承认这个对他来说不容易,他要女人不过就是勾勾手指的事,哪怕是拥有她也不费力气。
她醉着酒时问过他,是不是喜欢自己。那时候他不以为然,觉得喜欢这个字眼陌生。
此刻他自己脱口而出,“喜欢”这两个字对他来说意义沉重,这代表着他开始有弱点,开始有短处。
而她若是足够狠心,就能仗着他这点喜欢来讥讽他摧毁他作为摄政王的尊严。
但是,顾不到了。
此刻面前她不是没名没分的孤女,他也不是高高在上的王爷。
她只是个,在他心湖投下涟漪,让他有点不知所措的、他喜欢的女人。
而他也只是一个寻常的、为情所困的男人。
瑗宛启唇要说话,他不许她说,他食指按住她的唇,怕她说出让他难受的话。
他堵着她的唇,另一手抬起覆住她的眼睛。他怕在她眼底看见厌恶、看见轻视。
他手捧着尊严,毫无保留的奉到她面前。
她无法开口,也无法看见他此刻的表情。
他英俊无双的脸微微狰狞,紧紧凝着眉头,咬着牙继续说下去。
“我知道,一开始并不美好,你也许是恨我的。过去我不在意你的恨,觉得只要我高兴,你不管愿不愿意都不是问题。现在……”
他喉结剧烈的滚动着。
“……现在,我竟期待你也是欢喜的。希望我要你的时候,你也是有感觉的……我想要一个活生生的你,而不是个僵硬的躯壳。”
他抑着呼吸,怕鼓噪的心跳露出端倪。
“你知道,你其实一直知道,我对你是喜欢……那……”
那你呢。
那你喜欢我吗?
为何一定要走。
我发觉我没办法松开手。
也许是占有欲作祟,也许是男人的自尊。
但我想拥有你,把你关起来不叫任何人觊觎……
能不能留在我身边。
高处不胜寒,我孤身一人,没有朋友,没有妻子,没有家人。
我渴望有人陪着我,分享我的荣光和喜悦。
我发觉如果那个人若是你的话,我应该会是欣喜的。
可这些话要怎么说出口,是我太疲倦太累了吧,竟然生出这种脆弱可笑的念头。
我竟因为肉-体之欢,变得这样愚蠢。
后面的话全部哽在喉间,说不出口,说不出口。
那点喜欢还不足以让他理智全失,他温柔的倾诉硬生生的从中断开。
他覆住瑗宛眼睛的手滑落下来,她眸底有水汽,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在他跟前总是这样爱哭。
她见他凝着眉头有些懊恼。
他也许也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吧。
她抿着唇,非常牵强的挤出一抹笑,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只当听不懂、听不见,逃避一时便是一时。
她忽然倾身过来,勾住他的脖子主动吻他。
夏奕闭上眼睛,将她纤细的身裹在怀里。
他凶猛的吻回去,带着他那份迷茫和无措,很快他就夺回了主动权,他仍是那个可以随意对待她的高高在上的摄政王。
到底是没忍住,他不仅碰了她,且把她碰的有点惨。
他用最难堪的法子,用最凶狠的方式,他在她的尖叫和眼泪中洗刷求而不得的屈辱。
原是定在次日陪哥哥逛街市的。她没法起床,上了药也走不了。
谎言很快被拆穿,陆玄安到了燕子胡同打听到她早就搬走了。
楚渊被事情绊住,没能及时阻止,陆玄安狂怒地找到王府,说要把自家不争气的妹妹拖回去。
作者有话要说: 虐了两章,王爷认清自己的心。后面不会虐女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