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天空由蔚蓝而彩霞满西边,而变成灰蓝,又慢慢变成黑色。
风更清,云更静。
几点孤星悬在夜空,闪烁着万古不移的光芒。
南京户部尚书还在瞻仰着皇上“战斗”过的旧址,而玉摧红却有些失眠了。
这一夜的金陵注定不再寻常。
据马班头转诉本次应天府“花魁争霸”总筹备处要求,为加强赛事管理,本届组委会六大评委及各方选手全数入住悦来客栈,不得有误!
所以,玉摧红反而不适应了。
玉摧红不喜欢悦来客栈,主要是他己经在金陵,就不再喜欢住在一个陌生的环境中。
他,有专属于自己的家!
又开了一次统筹会,现在夜已很深,只有春风轻轻的从窗外吹进来。
忙碌完了这一天,玉摧红又和祝枝山,唐寅喝过了一次酒,所以,他的口很干,脑袋也有些昏沉。
夜阑珊,静得仿佛可以听见心跳的声音,一路上,只有三两人在走廊上走过的脚步声。
门没有栓,他被引到一扇门前,谢过了伙计们的迎送,他一个人轻轻的推开门,走进来,又轻轻的将门掩起。
屋子里暗得很,里面竟然没有点灯。
屋子收拾很干净,被盖是新换过的,为了招待到位,暂时代理掌柜子一职的王小二己命人将被褥全部换成了崭新的。
只是,上面却没有玉摧红喜欢的丁香精油的气息。
玉摧红给自己倒了一壶茶,喝了。
然后,他才发现,被窝里竟然有人!
夜色如墨,被窝中慢慢的伸出来一只手,那只手冰冷而柔软,还带着一种鲜花的芬芳。
这是一只女孩子的手!
那只手轻轻地抚摸着玉摧红的脸颊,一寸寸抚摸着他的胡子茬。
以玉摧红的经验,当然知道那女孩子是**着半截身子的,她,现在就在他的被窝里!
“花魁争艳”这项赛事,对于掌握着选手们晋级或者淘汰的评委而言,是蜜糖,也是毒药,女选手为了争取好名次,难免会对评委投怀送抱。
“你……”
玉摧红绝对不是太监,也不是柳下惠,正巧,这时的他又有些醉了。
女孩子的身子本来也是冰凉而柔软的,但忽然间就变得发起烫来,而且还在发着抖.就像是跳动的傀儡一样,刺激得玉摧红的头脑也在发热。
这种厮磨让人沉醉。
享受了很久,玉摧红才轻轻叹了口气,喃喃道,“我……至少要知道,是谁?”
女孩子没有说话,春仍冷,她身子哆嗦得更厉害。
玉摧红忍不住贴过去,伸出手,刚碰到她的胸膛,又像是触了电一样缩了回去。
玉摧红忽然推开了她,失声道,“你不是……你到底是谁?”
女孩子还是不肯开口,身子却已缩成一团。
陆小风,道:“你是……。”
女孩子吃吃的笑了笑,道,“你吃了本姑娘半天的豆腐,难道不知道,我就是涵薇?!”
玉摧红就像是火烧屁股一般突然从床上跳起来,连酒都吓醒了,道,“你来干什么?”
涵薇道,“我为什么不能来,你刚才以为我是谁?”
玉摧红结结巴巴道,“这……不太好吧。”
涵薇冷哼一声,道,“通房丫头,你知道吗?”
玉摧红当然知道,通房丫头,是大户人头的丫鬟,是地位最高的丫鬟,由女主人带入男主人家,因为要便于夜间伺候主人,所以她的卧室是与主人的卧室是联通的。早熟,偶尔,在女主人首肯之下,通房丫鬟可以陪男主人睡觉!
玉摧红尴尬笑道,“家女主子又没什么事情求我。”
涵薇道,“看来,你是做好了准备,准备“款待”一下踏月而来的女选手。”听她的声音,好像已生气了。
玉摧红有些无语了,他实在不知道,现在该说什么。
涵薇冷笑了一声,又道,“女选手们能来,我为什么不能来,你说……”
玉摧红叹了口气道,“只是……玉摧红无功不敢受禄。”
涵薇道,“我到这里来,为的就是要证明给你看,我不参加“花魁争艳”,我也很有吸引力,要你相信我不是在说谎。”
玉摧红只能叹气了。
涵薇道,“丫鬟就不可以有自己的想法了吗?”
玉摧红摇摇头。
涵薇叱道,“你难道以为还是几年前,自己是秦淮河上的大种马,每一个女孩子都会为了你倒贴上来?”
她的声音越说越大,越说越气,还注意地吸了吸鼻子,已好像要哭出来的样子。
玉摧红的心都软了,伸出手,轻轻揉了揉她的头发,刚准备说两句体己的话……
忽然间,房门又被推开,黑暗的房子立刻明亮了起来。
一个人手里举着灯,站在门门,穿着一件雪白的袍子,脸上蒙着纱巾。
秦宛儿!
虽然是一场彻彻底底的误会,玉摧红仍然脸红了,几乎忍不住要钻到床底下去,他实在受不了圣女看着他时的那种失望的眼色。
涵薇脸上的表情,也好像一个正在厨房里偷冰糖吃,恰巧被人撞见了的孩子。
可是她立刻又挺起了胸,**着身子的站起来,看看秦宛儿,又向玉摧红笑了笑,道,“你这评委还真够忙的,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今晚上你还有节目?!”
秦宛儿看着她,连呼吸都有些粗重了,想说话,却又说不出。
“准备用龙刺鞭杀人吗?”涵薇也已披上了浴袍.昂着头,赤足从她面前走过,忽又对她笑了笑,道,“其实真的没必要,男人本来就全都是……这样的骚。”
秦宛儿没有动,也没有开口,她全身都似已僵硬,涵薇的脚步声终于已渐渐远去。
秦宛儿还是站在那里,瞪着玉摧红,美丽的眼睛里似已有了泪光,喃喃道,“这样也好,我总算看清了你是个什么样的人。”
她跺了跺脚,扭头就走。
可是玉摧红已赶过去,拉住了她的手。
秦宛儿咬着嘴唇,道,“你……本来不用和我说什么的!”
玉摧红叹口气道,“我本来不必说什么的,因为你也应该明白,我……其实今晚上没有约任何一个女孩子。”
秦宛儿垂下头,听着,过了很久,也轻轻叹了口气,道,“为了“花魅争艳”,我本来是想来求你这位大评委帮帮忙。”
玉摧红“哦?”了一声。
秦宛儿道,“现在……现在我却要走了。“
她忽又抬起头,凝视着玉摧红,她的眼睛里带着一种又复杂,又矛盾的表情,也不知是在埋怨,还是在惋惜。
玉摧红苦笑道,“你真的相信我约了她……?”
秦宛儿用指尖轻轻掩住了他的嘴,柔声道,“你是独身,做任何事都不需要征求我,可是,今天晚上……今天晚上,我已经不想和你说话了。”
无论谁看见这种风景的事,今晚上,都绝不会再对别的事有兴趣,玉摧红当然明白她的意思,他已放开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