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白柔走出来的时候,王瑞和田茹都是一阵恍惚。
虽然大家都上了年纪，可岁月从不苛待美人，哪怕能够看到眼角滋生的皱纹，白柔的一颦一笑也都是美的。
更何况,白柔在医院里休养了那么多天,又有白华芊送的各种营养品滋补,早就没了之前病怏怏的样子,看起来比忧思重重的王瑞和田茹年轻了不知多少。
王瑞突然想起二十多年前,他和白柔还在一起的时候。
那个时候，白柔就很是明艳动人了。
她的性子温柔似水,会默默地帮他打理好一切,家里干干净净的,被打扫的一尘不染。
他下班的时间比较晚,她就在家里点上一盏灯,静静地等着他回来一起吃晚饭。
邻里街坊都说,她是个好妻子。
曾经的他，也是认真考虑过要和白柔好好过日子的,只可惜……
王瑞摇了摇头，从记忆中回过神来。
“白柔,对不起。”他露出了十分愧疚的表情,“都是我的错,辜负了你们两个，之前我提出过要给赔偿来着,我没想到你们竟然这么恨我，但田茹和薇薇是无辜的，求你们放过她们吧。”
田茹拉住他，神色凄婉：“王瑞,别这么说，是我们一开始就不应该在一起，这样的话，也许你跟白柔还能有个好结局。”
白柔静静地看着他们两人，依旧没有出声。
王瑞心中一喜。
她果然还是同之前一样的优柔寡断！
若是直接和白华芊对上，这种策略其实很有可能会翻车的，但白柔不一样啊。
白柔的性子就和她的名字一样，柔柔弱弱的，恐怕是不太会反驳他们的。
王瑞给田茹使了个眼色，田茹立马爬到白柔身边，语气卑微：“白柔，你会原谅我们吗？”
白柔还没有张嘴，围观者就开始起哄了。
“他们都那么惨了，快原谅他们吧！”
“就是，再说了，一开始你才是插足者呢。”
“明明一开始说了要给赔偿，原来是她们自己拒绝了啊！”
“王夫人，快起来吧，她们母女两个就是恶毒，想要搞垮你们的！”
媒体们认定了这瓜已经要反转了，将镜头对准了站在中间的白柔。
“想要我的原谅？”白柔终于说了一句话，“下辈子都不可能。”
王瑞和田茹抱在一起哭得更加凄惨，围观群众也开始义愤填膺。
白柔没有理会他们对自己的指责，轻声对白华芊说了句：“小芊，回家把我的那个黑色的包拿来。”
白华芊点了点头，开着代步车回到家里，找到了白柔所说的那个黑色的布包。
还在z市的时候，这个包就一直放在家里，白柔一直都不让她碰，她也不知道里面装了些什么。
不过既然今天让她拿过去……
这里面，应该装了些能锤死王瑞和田茹那两个人的证据吧？
当白华芊把那个包递给白柔的时候，王瑞的眼皮跳了跳。
不知道为什么，他有了种不太好的预感。
白柔俯下身来，盯着两人，眼神没有半丝温度。
王瑞和田茹从来都没有见过她的这副模样，正想再辩解什么，白柔打开了那个布包，将结婚证甩到了王瑞脸上。
“这个，是当初你和我的结婚证，没有办离婚手续，你带着她离开，婚内出轨，按照常理，你该净身出户。”
她拿出一摞打印出来的纸，扔到田茹脸上。
“这个，是你和王瑞的通话记录，5月2号，我跟王瑞正式在一起，1号和3号的时候你们还有联系，此后的一年时间你们也陆陆续续有联系，请问你们是什么时候分的手？”
“哦，对了，我还去找之前的同学验证过了，你们两个大学毕业之后也一直在一起，直到我家里出事，我手里拿了一大笔钱的时候。”
见王瑞和田茹愣住，白柔嘲讽地勾了勾嘴角：“你们不会真以为我这么多年了一点长进都没有吧？”
“你们两个人，根本从一开始就是计划好了过来骗走我的钱的！”
白柔的猜测和事情的真相分毫不差，田茹慌了神，身体抖如筛糠。
谁都能看出来，她就是在心虚。
王瑞也被突如其来的变故搞得有些手足无措。
他是真的没有想到，白柔竟然把证据留了这么多年！
她从前根本就不是这个样子的。
“阿柔，我只是鬼迷心窍了……”王瑞想要辩解什么。
白柔憎恶地看了他一眼，就好像是在看什么脏东西一样：“你也配叫我的名字？如果你们两个只是骗钱，我也不会这么恨你们。”
“那钱我很早之前就给你了，你们为什么要等到小芊出生之后才走？”
“你们知道她发烧的时候我没钱买药求了别人多久吗？”
“你们知道她从小被多少人骂过野种吗？”
“凭什么你们两人的孩子用着我父母的钱吃穿不愁？”
白柔越说越气：“滚，滚回你们自己家里等着律师函吧，别出现在我面前，我觉得恶心！”
听着周围响起的咔嚓咔嚓的快门声，王瑞只觉得自己浑身的血液都在倒流。
这一步，他又走错了。
眼前一黑，王瑞瘫倒在了地上。
救护车拉走了他和田茹，围观群众还有媒体看看冷着脸的白柔，有些讪讪。
方才他们也被煽动着骂了白柔和白华芊几句，没想到反转再反转，他们也打了自己的脸。
新闻再次发布，没有任何人再产生质疑。
比起上次白华芊的口头上的说法，这可以说是雷神之锤了。
而且王瑞和田茹这种倒打一耙的行为，也确实是让很多人更反感了一些。
王氏合作的客户也基本上都撇清了关系，员工也辞职了大半，公司的大楼空空荡荡的，冷清极了。
这一次，王氏是真正的人人喊打了。
王瑞的身子彻底撑不住了，只能躺在病床之上。
丁沐清看着自己的这个老东家，有些唏嘘。
不过短短一个多月，王家就成了如此模样。
这难道就全是因为白华芊吗？
仔细想想，根本是王家自己的根基就有问题。
上梁不正下梁歪，领导者都是高高在上的态度，底下的员工自然有样学样，建立起来的那种等级制度，怎么可能会有人喜欢呢？
能有这种机会，自然是个个都想踩一脚离开罢了。
“学长，你怎么来了？”王若薇红着眼睛，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白华芊跟她的妈妈，都不是什么好人！你是来帮我们的对吗？”
丁沐清摇了摇头，掰开了她的手：“我觉得你的父母更不是什么好人，我这次来，是代送律师函的。”
“白柔这个杀千刀的，她是想让我们死啊！”田茹头发凌乱，哪里还有从前优雅的贵妇做派。
王若薇也是一样，眼睛里满是恨意。
见他们如此，丁沐清心里最后的一丝怜悯也消失了。
遇到问题根本就不会考虑是不是自己的错，只会怪罪旁人，他们落到这种下场，完全就是活该。
丁沐清冷笑一声，把律师函放下，转身离开。
王若薇还想要挽留他，追着出去，却根本及不上丁沐清的步速。
看着他毫不留恋的背影，王若薇气得大骂了好几声“白眼狼”。
可饶是如此，丁沐清也没有回过头来。
顶着路人们或是疑惑或是讥笑的眼神，王若薇气得眼前都有些发晕。
王瑞现在是完全不能主事了，她倒是如愿以偿地成了王氏集团的掌权人。
可现在，王氏的精英走的走，散的散，几乎只剩下了一个空架子，她要这样的公司能有什么用？
王若薇实在是有些接受不了。
她愤愤地从脖子上将那块玉坠扯了下来，直接扔到了地上。
玉坠摔到地上，发出了清脆的声响，直接碎成了两半。
似乎有一股玄妙的力量汇入了王若薇的五脏六腑，清清凉凉的感觉，让她有些战栗。
这究竟是个什么鬼东西？
****
终于没了王家的骚扰，白华芊和妈妈的生活难得平静了下来。
有了闲暇的时间，白华芊也终于想起了好几天没看的陆景然后援会群。
说起来，节目组的选手们也差不多都出院了，录制也已经恢复，如果没记错的话，现在应该马上就要公演了。
白华芊点开消息已经是999+的小群，翻看起来。
因为资金充足，后援会的运转很是顺利，并没有什么问题，唯一有些头疼的，就是依旧联系不上陆景然公司那边。
小群里的成员都在骂，可也没有任何办法。
哪家的后援会能混得像她们这么卑微的呢？
白华芊皱了皱眉，在群里发了几句话安抚她们。
她好久没发言，大家看到她出现，都很是激动。
闲聊了一会儿，后援会现在明面上的负责人私聊了她。
【姐，节目组给后援会这边发了几张公演的票，我给你留了一张。】
白华芊有些意外，飞快回复。
【谢谢你啊……】
【不用谢，按你的贡献，这票本来就该是你的，剩下的几张分给了几个站子，群里大家都商量好了。】
按照分配，给后援会的票都是比较靠前排一些的，白华芊看了看座位号，有些头大。
离舞台太近的话，她会不会被陆景然认出来？
*****
公演当天，录制现场来了三百多人。
粉丝大概占了六分之一，三五成团地聚在一起闲聊着，手里拿着各式各样的应援牌。
白华芊戴着口罩和墨镜，默默地从她们中间穿了过去。
花了好大的工夫，她才在角落里找到了陆景然的那些站子们。
看到白华芊的装束，她们都愣了片刻。
白华芊今天穿得真的算是妈都不认得的水平了。
头上戴着棒球帽，配上墨镜和口罩，再加上一身纯黑的休闲打扮，这哪是来追星的，这别是哪个明星过来怕偷拍的吧？
“请问你是？”其中一个站姐好奇地问了一句。
白华芊整理了一下帽子，有些不太好意思：“‘妈妈的好大儿’。”
这就是富婆本人？
她的声音听起来年龄不大，几个站姐都震惊了。
她们还以为富婆会是那种三十多岁的成熟女性呢。
白华芊指了指她们背着的设备：“这是相机吗？”
“对，做站姐嘛，随身都要带着这个的。”其中一个站姐把相机拿了出来，给她看了看，“就是真的挺沉的。”
“辛苦了辛苦了。”白华芊感受了一下这个重量，敬佩地看了她们一眼。
她环视了一下四周，看到了一个熟悉的招牌，买了几杯咖啡，送给这些站姐。
这些站姐，家境其实都挺不错的。
花上时间，花上金钱，花上精力，所图的也不过是一个喜欢。
舞台布景花了半个多小时，大家等得都有些口干舌燥了。
真正开始的时候，这些抱怨着节目组不做人，嗓子冒咽了的粉丝们却一个比一个喊得起劲。
白华芊坐在中间，有些触动。
她也站起身来，高声喊着陆景然的名字。
台上，陆景然穿着白色衬衫，解开了两三颗扣子，露出完美的锁骨，银框带着装饰链条的眼镜，加上挑染着的蓝发，给他多了一点斯文败类的感觉。
粉丝们尖叫着，白华芊也跟着一起。
她的眼神扫过了和陆景然一组的其他人，眼神一凝。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站在c位的那个人，似乎是上次在医院里拦下她的那个？
他竟然和陆景然在一个组吗？
音乐开始播放，舞台上的练习生们跟着节拍，努力地做着舞蹈动作。
陆景然受了之前腿伤的影响，走位稍稍有些僵硬，但饶是如此，他还是凭借着一句高音把全场的气氛推上了顶峰。
和之前相比，他的实力进步了太多太多，舞蹈动作流畅有力度，卡点也让人十分舒适，再加上那个亮眼的高音，比起成熟的爱豆，也差不了多少了。
可谁能想到，初舞台的他还是个被人叫做“美丽废物”的选手呢？
陆景然到底付出了多少努力，可想而知。
几个粉丝欢呼起来，观众们也跟着欢呼起来，白华芊看着在舞台上闪闪发光一样的他，眼睛越来越亮。
她喜欢陆景然什么呢？
一开始确实只是单纯因为脸和老乡的缘故，可越是看这个节目，她就越能感受到陆景然的认真。
他不是那种热爱舞台的人，但绝对是享受舞台的人。
费劲自己的全力，也要让舞台的效果达到最好，这就是陆景然。
白华芊的心跳都在加速，在最后一个音结束的时候，她终于忍不住大喊了一句。
“陆景然，妈妈爱你！”
台上的陆景然听到了这句喊话，一个趔趄，差点连endingpose都没有摆好。
他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露出了一个有些无奈的笑容。
白华芊周围的那一小片的观众都捂住心脏，尖叫起来。
这种笑容，谁顶得住啊？
无可奈何之间又带了一些宠溺，就好像在看捣乱的女朋友一样……
“富婆姐姐，这个笑，简直就是血洗妈粉啊！”白华芊身边的站姐感叹了一句。
白华芊胡乱地点点头，悄悄松了松自己的口罩。
好热，她的脸也好热。
什么妈粉不妈粉的，她现在也有些混沌了。
别问，问就是都可以！
她都行！
选手们拉完票之后，就到了公演最重头的环节——投票。
白华芊用力地按着投票器，好像要把代表着陆景然的五号按烂了一样。
台下呼声最大的名字，也是陆景然。
三分钟之后，投票截止。
现场的票数并没有立马公开，很快就接上了下一个舞台。
白华芊和其他的几个站姐都对陆景然很有信心，开始一边看其他练习生表演，一边闲聊起来。
对于未出道的练习生来说，舞台是极为珍贵的，能够展示他们实力的机会。
他们在台上尽情表演着，台下的观众也给足了反应。
一场公演下来，所有人都有些意犹未尽。
当最后一组的舞台结束之后，pd把之前表演过的所有的小组都重新叫回了台上。
今天的最后一个，也是最让人紧张的环节终于到了。
pd的手里拿着一小摞卡片，上面写着每个小组的排名。
当他开始念的时候，白华芊都紧张得快要把身边站姐的衣服都要拽破了。
毫不夸张的讲，高考出成绩的时候，她可能都没有现在这么紧张。
一个一个名字被pd念出，几家欢喜几家愁。
当念到陆景然所在的小组的时候，台上的pd突然顿了顿。
不过，他的失态也只是稍纵即逝，除了少数的几个人，大家都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白华芊就是那少数的几个人之一。
她微微皱皱眉，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别离开》组的人气王是——”
pd看向了陆景然，台下的观众也开始喊起了陆景然的名字。
“林然！”
“第二名，陆景然！”
……
这个结果一出，现场一片哗然。
虽然林然是c位，但说真的，他的表现完全没有陆景然亮眼，怎么会票数这么多呢？
白华芊看了眼台上，陆景然微垂着眼眸，距离太远，有些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但她觉得，他现在的心情应该很不好。
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人气王该是属于他的。
包括一向敬业的pd，在宣布人气王的时候，看向的也是他。
这其中代表着什么，实在是不得不让人深思。
“妈的，狗节目组，绝对是做票了吧？”白华芊身边的站姐都骂了起来。
大家都有些义愤填膺。
虽然老秀芬都知道，所谓的选秀，其实也就是资本想要捧能红的人而已。
但从前的几次选秀，还没有出现过这么明目张胆做票的情况。
至少在明面上，大家都是为了梦想在拼搏的。
这种行为算什么？
把其他人的努力，把粉丝的努力都踩在脚下吗？
眼看着大家的情绪都有些收不住了，节目录制匆匆收尾，工作人员也把所有的观众请离了现场。
走出会场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
今天是个阴天，月亮和星星全都被乌云遮盖住。
看着不见一丝亮光的夜空，陆景然的一个站姐突然哭了起来。
她身边的几个人安慰了几句，可没多久，她们也再也忍不住，跟着哭了起来。
不是为了她们自己，只是为她们的男孩觉得委屈。
其他选手的粉丝也跑过来安慰她们。
大家都是追星的，最能理解彼此的感受。
只要想一想她们喜欢的选手被这样对待，她们也完全忍受不了。
“不就是没拿人气王吗，哭哭啼啼的至于吗？”
这句话说出来，所有人都看向了那个说话的人。
看到她身上拿着的应援，大家心中了然。
这是个林然的粉丝。
还不等白华芊她们几个反驳，其他人就先忍不住了。
“你家哥哥怎么得的人气王你心里没有数的吗？我先说了，我pick的不在《别离开》组，我投的陆景然。”
“我也是！”
“算我一个！”
零零散散的，至少有七八十个人给陆景然投了票。
这还是没有算上刚刚散场就走了的那一小批人。
林然的那个粉丝仍旧是不怎么服气，但看着这边人多，也没敢再说什么风凉话。
“不用理她们，得了便宜还卖乖，说的就是她们了。”白华芊语气有些冷，“回去做数据吧，我就不信了，给他投到高位去，节目组还能像今天这么大胆不成？”
她身边的几人听了，连忙擦了眼泪。
是了，还是要好好投票才行，陆景然显然是要被节目组放弃的样子，粉丝再不努力的话，他还能怎么办呢？
他已经做好了他可以做到的一切了，她们可不能扯后腿啊。
在娱乐圈里，粉丝最让人感慨的一点大概也就在这里了。
旁人看来，这种妄图和资本对抗的行为也许很是愚蠢。
可粉丝们永远都不会放弃。
她们只是想给自己喜欢的人最好的，因为他值得。
选秀人来人往，选手一批一批的换。
可永远都有人在热爱。
【宿主，我又来了。】001绝对不会放过任何一个白华芊需要花钱的地方。
【造星基金500万，任务已发送，注意查收哦！】
白华芊轻轻点了点头，并没有拒绝它。
造星基金，这个任务的名字她很喜欢。
她抬起头，看着黑茫茫一片的天空，在心里默默地对陆景然说了一句话。
陆景然，你就应该站在舞台之上，成为那颗最闪耀的星。
作者有话要说： 刚刚写完放在晋江的存稿箱修改，然后改好的没了，要不是在word存了一版，我可能也跟着一块没了，吓死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