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9、九周目 掩藏的往事(1 / 1)

文森特两掌相击,本给托兰帮忙布置食物的巴斯赶紧将手往身上拍拍退开,心领神会地跑走。

巴斯攀上他主人屈尊纡贵暂居的屋子内侧书架旁的三角立架,爬到最高处取下一叠资料。

那一大叠纸由不同颜色组成,有些尚且算新,有些已经发黄发脆。

巴斯将资料呈至文森特面前,文森特打了个手势,让托兰把多余的食物暂且移开,为维斯帕斟了一小杯酒,然后示意他在自己对面坐下。

“听说你现在明面上的房子就有三套,其他没留名字的,足有五套之多。看来维斯帕先生的生活十分阔绰。”

维斯帕摸不明白他到底要干什么,自己哪有资格和他对面而坐?但又不敢在人家地盘上造次,只好走近坐下,将绢布收起,每一步如履薄冰,恨不得从椅子上弹起来才好。

“维斯帕·罗兰,七岁正常入学魔法学院,期间获得数次表彰,以优异成绩毕业,毕业后在协会下接任务领赏金过活。”

文森特放松地靠向椅背,攥起桌上那一叠,从资料中抽出一张填写完整的学生档案轻飘飘扔在桌面上。

“一个普通的好学生,嗯?”文森特拿下挡在面前的资料,笑吟吟望着维斯帕,那种看穿了某些东西的笑容让他背后发毛,“真是不错的成绩,可惜我没有这样好的天赋呢。”

维斯帕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您谬赞,陛下。”

“不,不。”文森特闲闲摆手,“维斯帕先生,别用敬称。私下相处,我不建议你对我使用敬称。”

维斯帕被他搞得越发不知所措。

托兰有眼色地接过文森特往后递过的资料。文森特侧歪着头,手撑在一旁扶手上,细细打量着维斯帕,忽然不语。

空气陷入沉寂。

维斯帕每一个毛孔都叫嚣着强烈的不适,那种被人窥视的感觉让习惯了掩藏身份的他感到严重缺乏安全感,他现在就想逃开。在这样目光的打量下生存,就好比用光去照一只成日生活在下水道的老鼠,难以忍受。

文森特忽然又笑了,眼尾勾人晕红微漾,在浅碧的瞳色下更显妖异。

两人容貌相似,对面而坐,却呈现出不同的气质与神色。一焦灼不安,一悠然自得,场面莫名添了几分诡谲。

“根据维斯帕先生同窗好友所述,维斯帕先生在校极其沉默寡言,几乎不与人交谈。好在每回测验都能取得不错的成绩,无论课程多难,基本能够得一个稳定的a,所以教授对这位不爱发言的学生也侧目相待。”文森特再抽出一张访谈笔录,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整理后得到的询问内容,“他们说,维斯帕先生上学尽管不缺钱,依然过得十分拮据。每个月都有固定的一笔生活费,在校十年内却没有任何亲人前来探望,仅仅每年学校寒暑假,必定远赴西林,期间与任何人都不保持信件往来以联络同学感情,和其他人完全不同。”

维斯帕有些坐立不安。

“啊,您查的这些都是少年时的事了。”他忍下不悦,僵硬讪笑。

“您的少年时光很丰富,很丰富。”文森特屈起手指敲了敲桌面,摇头感叹,“石子投进深湖,表面看起来不过溅起一圈波澜,底下却穿过深深一片,跌入河床。”

“藏在水底下的东西才是真正有意思的。”

“维斯帕先生档案的监护人一栏,填的是个找不到的人物。还好留下的地址虽然老旧到不复存在,多少有迹可循。”文森特指尖划到维斯帕档案上监护人那栏,上面写着一个单词“hannah”,“我命人顺着这片区域的老住户一一查过去,发现二十三年前有一位姓罗兰的老先生曾在这儿生活,膝下有一女……。”

“名为‘hannah·roland’。”

“这个名字恰好又出现在大约二十年前的某桩灭门案卷宗中,在书页上不起眼的一个角落占了个位置。”

维斯帕脸色一点点难看起来,仍然撑着脾气赔笑:“……很神秘的故事。”

“神秘到我只刚刚讲了开头。”文森特摇摇手指,“接下来的事情,恐怕有些连维斯帕先生自己都不知道。说实话,我全部弄明白的时候也被吓了一跳。”

“二十三年前……”

二十三年前,玛莎街的高级妓馆迎来了一位饥寒交迫的新人,她来的方式很不寻常——晕倒在鸨母新买的小别墅前。或许神明怜惜,她命不该绝,天寒地冻的兰顿冬日,鸨母最终收留了这个新近丧父家产变卖的年轻女人。

汉娜需要学习贵族的社交礼仪,她得跳舞读诗,能与人品鉴酒的好坏,闻得出香水成分,听懂她毫无兴趣的歌剧……鸨母在她来到这儿的前四个月,没有让汉娜接客,而是一点一点将她打造成贵族小姐的模样。

汉娜被带去参加上流社会的舞会宴饮,藏在已经出名的同行背后学习她们如何应付此等场面。

行走端庄,回头娇媚,怎样在交谈中不经意流露风骚。

她裹上漂亮华丽的衣裙,成为引领兰顿贵妇穿衣风潮的一员,皮囊下的躯体外表依旧美丽,内里在看惯迎来送往之中逐渐破败。

等鸨母认为时机合适,向全城权贵招揽买客,为她及同一批“出师”的同行初夜造势时,汉娜已经清楚等待自己的是什么。

最后买下她的是一位从外城来的贵族,汉娜之前几个月从未在宴会上见过他。

没有发生她想象中的事,不过是陪那位贵族和他的表兄弟吃了一顿晚餐。

“您为什么要这样做?”汉娜难掩羞涩,但仍然询问道。

“你的头发非常漂亮。”那个男人不像他精力旺盛的兄弟,交谈时并不急于说话,温温地少见情绪,“纯黑的长发很少见。”

男人的表兄闻言多看了汉娜一眼,惊叹道:“海伦娜也有这样好的黑发!”眼中顿时就亮了。

她读的懂,那是对恋慕之人的思念。

男人垂眸,想到什么,微微笑了一笑,没再多说。

男人会在皇城的庞大家族中住上一段时间,再回常住的外城——据他的表兄说,两人的家族府邸虽处皇城,他俩都在马迪尔堡长大,一个遥远的、她从未去过的地方。

汉娜会怀着少女的期待给他写信,邀请他的到来。

不仅为了钱和妓馆中的地位,还有其他什么。

她也说不清。

男人在两城之间往返,留在皇城处理人脉关系的时间不多,汉娜只能抓紧时间尽一切可能尝试留住他的心。

她清楚留不住,但想着至少试一试。

哪怕她只是个jinv。

后来的事情发生的水到渠成,男人带她一块见识过几次宴会,那是鸨母也没有办法参与的等级。

piaoke与jinv之间该有的,最终都有了。

“要是我们有了孩子,他该叫什么才好?”汉娜躺在凌乱的床铺中央,抚着小腹问身旁的男人。

“我们不应该有孩子。”男人轻拍她的脸让汉娜乖巧,他已困觉,但最后一点神智还在。

“诺亚,你的长子,希望他叫什么?”

她早就不是刚来时会因为见到不该见的场面害羞的小姑娘,汉娜娇磨痴缠,得到了她要的答案。

“……维纳……克。”

男人睡去。

汉娜没听清,只记得是个“v”开头的单词。

噢,好吧,剩下的她只能靠自己了。

那他们的孩子叫维斯帕好了,汉娜甜蜜地想。

可惜还是没有留住他。

男人听凭家族的安排在皇城常住,听说已投身于教廷的事业。

同处一城,再也不会来她这儿。

男人留给汉娜的唯一印记,是她偷偷瞒着鸨母保住的孩子,宽大裙撑遮住臃肿的身材,等临盆时只装作生病,随便找了一处医馆买通医生将孩子秘密生下,寄养在一个洗衣妇家中。

是个不受父母祝福而出生的孩子。

汉娜一个月内会去看那孩子五六次,直到……

皇城中那桩灭门惨案的发生。

汉娜的身份最容易打听消息,她的老客人醉酒时透露过一二,真要清查起来自己也逃不了干系。

她决定带孩子逃跑。一逃就逃去了西林。母子相依为命,汉娜重操旧业,做起见不得人的营生。

哪怕汉娜的容颜还未老去,但带了个孩子,生意总不如别人。

她从来都不敢向孩子提起父亲的事。

“他死了。”汉娜说,“公爵大人好不容易看上了你的天赋,你就当我也死了,大人要你怎样,你就怎样,不要回来,不要说想家。你该想着的是如何侍奉好安斯艾尔家的少爷,维斯帕,听懂了没?”

“你没有母亲,更没有一位做jinv的母亲。”

“不要回来,别来找我,更别想我,好好一个人过下去。”

男孩点头:“知道了,妈妈。”

安斯艾尔公爵是汉娜凭运气遇上的客人,这辈子不会有更好的事了。

他买走了维斯帕给儿子作伴,承诺将来送他上学,给维斯帕·罗兰编造一个清白的身份。

这孩子以后就是给安斯艾尔卖命的家仆。

对汉娜来说,没有比这更好的事了。能受到良好的教育,还能和公爵的孩子一同长大,是她儿子从哪里捡来的好运气!

做什么不比做一个jinv的儿子,跟她一起受人白眼,在肮脏污秽的环境里长大强?!

汉娜站在妓馆的门前给儿子送别。

她想,这孩子才几岁,应该没几年就会忘了她吧?

“妈妈,再见。”儿子坐在马车上,茫然稚幼的小脸褪去天真,在朝她告别。

他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要面对的是怎样的命运,但母亲告诉他是去过好日子,比天堂还要好上几千倍的好日子。

“再见,维斯帕。”汉娜笑着朝儿子挥手。

等马车消失,她提裙回房,瞥见桌上公爵留下的那一袋子钱,当年风餐露宿连夜逃命都没掉一滴泪的女人忽然蜷在桌角泣不成声。

那个男人留给她的,终究什么都没剩下。

她哭着哭着忽而笑了。

至少她的儿子不用再受人鄙弃,漂泊无依。

……

“可汉娜·罗兰没想到,自己告诉儿子的一切,他都一直记得牢牢的,从来不敢忘。”

维斯帕仰头,痛苦地闭眼靠在椅背上,他没有力气再去面对呈现在他面前的事物。

“而她的儿子信守承诺,再也没去打扰她。”

被好好打包起藏在他刻意忽视的尽头,现今却要被血淋淋地挖出、撕开、平摊、暴晒。

“不论如何,赶在当事人临终前最后一刻凑齐了当年的故事,某种程度上也算幸运。”

文森特结束叙述,将酒杯中最后一点液体饮尽。他觉得命运莫名可笑,自以为忠贞相爱的父母,背后各有不平静的波澜。

他唯一庆幸的是海伦娜当年如果没有碰见爱德文,瞧见了这条世上最诱人的捷径,她绝对不会去依附任何一个人。感谢他的母亲凭着天生的狡诈在沃利斯立足,又借着后天被逼出的泼辣得以长久生存。

依附于人,无异于将命运的选择权交予他人。

文森特不知道如果海伦娜也走上与维斯帕母亲同样的道路,如今的自己会怎样。

恐怕会在某个角落烂成臭虫吧?

“感谢遇见你,哥哥。”文森特语调轻缓,面目良善温柔,说出的话恶毒万分,“任我机关算尽也想不到,能有另外一个人与我共同分摊弑父之罪。”

“没有比这更好的事了。”

维斯帕浑浑僵僵起身,脚底虚软,他的不堪被人扒了个干净利落,最后还被扣上了一个天大的罪名。

他的大半人生几乎被颠覆。

“请允许我回去休息一会,抱歉……”维斯帕晃晃脑袋,低声请求。

布兰奇等人不知何时已经退下,留他们二人在屋中。

“假如你需要的话,维斯帕·休伯特。”文森特加重强调了最后的姓氏,他左手打了一个“请”的手势,“请便。”

“……谢谢。”维斯帕脚步踉跄,半走半跑夺门而出。

布兰奇从隔间内缓步而出,神色复杂,他回到文森特身后,站立如松。

“您放他走了?”

文森特眼波一转,横睥维斯帕方才慌乱中忘记阖紧的门。

“他会回来的,很快。少则今晚,多则三四天,不需要再停留许久,布兰奇。”文森特推桌站起,他解开领口黄金兽首咬扣往浴室走去,衣衫半褪,露出内里轻薄的亚麻色内衫,依稀能看见精壮的胸膛,“我们要做的,只需好好等待与休息而已。艾利克·莱斯特虽聪明,坏就坏在太过自满,好像他能查到的东西我查不到似的,此等密事,何须他的人情。”

布兰奇接过主人递来的衣服,披挂在手臂上,深深蹙眉:“您为何这样清楚?”

“我的小公主可不是什么好惹的角色。”文森特失笑,褪下最后一件衣物跨入浴缸,将自己浸在托兰提前预备好的热水内,享受地叹息出声,“她一旦实实在在发怒,咬人从来不手下留情,维斯帕不会在她手下讨得好去。”

“您确定殿下已经知道了?”

“就算不知道,也快了。”

黑发在浴缸表面铺散开,晶莹水珠从发梢坠落,漂亮的锁骨处积起一汪水窝。

“伊薇尔如果是男孩,如今这位置也轮不上我,顶多爱德文·莱诺多为她撑几年而已。布兰奇,你千万别小瞧她。”

过了一小会,巴斯的声音从外头隐隐传来,毕竟还是个孩子,心思藏不住。布兰奇见他匆匆忙忙冲进来,赶紧半路拦住:“怎么回事?”

巴斯上气不接下气,扶着膝盖喘了好一会才直起身道:“上回那个流浪汉带消息给我了……他说,刚刚从咱们这儿出去的那个男人……住的地方旁边来了好多他不认识的人……”

浴室内,文森特撩起一泼水,轻笑:“看,她动手了。”

布兰奇默然,转头隔着半掩的门躬身问:“恕我冒昧,是您派人通知殿下的吗?我不明白您为什么要提醒她……”

“我可没有,布兰奇。”烟雾缭绕,文森特惬意地侧靠在浴缸边缘长叹,“我只给了她的下属一点非常、非常、非常小的提示。”

他确实没有。

只不过用那些拼凑的碎布片一步步引伪装后的维斯帕暴露在阳光之下罢了。

他能做什么呢?

“马迪尔堡是潘多拉之果在西境的最后一道防线,我比你们任何一个人都清楚那果子有多可怕。让维斯帕继续呆在伊薇尔身边不暴露,安斯艾尔与精灵的手迟早要伸到兰顿本土来。为了更大的安定,顺手帮一把她也无妨。”

等水温渐凉,托兰掐好时间点送来浴袍,替他一一穿戴好,坐在窗边吹风,擦拭湿发。

城中烛火点点环绕,夜色沁凉宜人。

维斯帕失魂落魄地回到他其中一处住所,他甚至没有多余的精力去观察周围环境。

他需要时间消化今日得知的所有信息。

连伪装都忘记。

维斯帕插上钥匙,“嗒啦”拧开门锁。

他缓了缓,眼前突然一黑,等他再睁开,顿时心头血凉了半截。

为了防止发生他不清楚的侵入,维斯帕特地在屋子每扇窗的窗台边以及地上还有其他自认为重要的区域处铺洒了一层细腻的萤石粉末。

白天看几乎没有痕迹,等到晚上便熠熠生辉,自带夜光,以此检验有无人员闯入。

无论带谁进入他的屋子,都得按他规划的路线行走,才不会踩上粉末。

现在,一向平整的萤石粉末上满是脚印。

窗户,维斯帕顺着足迹一路跟下去,拐弯……书房……书桌。

他怀抱着最后的侥幸,颤着手掀开压在字典底下的字母阵列图。

侥幸破灭。

——他夹在其中的头发丝不见了。

……

…………

维斯帕忍住慌乱,他命令自己必须冷静,冷静……想办法走,走去哪?逃到哪儿去?!

维斯帕索性卷起书房的百叶窗,装作不经意扫视一圈。多年来的敏锐观察力终于在关键时刻没有拖他的后腿,迅速判断出附近已经埋伏了不少人。

维斯帕关上窗,抱头靠着墙壁渐渐滑坐在地,他出不去了。

伊薇尔肯定知道了。

……他完了,彻底地完了。

她知道了,全都知道了。她不会再要他了,更不会放过他。

维斯帕绝望地瘫在地上。

不行,他突然坐起,不能坐以待毙,外面的那群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进来了,也许他们按兵不动只是为了抓他个现行。他得跑,不论付出多大的代价……文森特,对,文森特!那儿一定还会收留他,否则那个家伙何必找他说这一大堆无用的话!

维斯帕狠了狠心,在空中画出巨大的魔法阵,复杂图案构建出的花纹旋转出的光芒华彩艳丽。

那是一个长距离传送阵。

来不及给其他人交待什么了,他得自保。

事态紧急,容不得再犹豫。

光芒在空荡的屋子中一闪而逝,维斯帕的身影随之消失。下一刻,他趴躺在先前与文森特见面的豪华套间中,甫一出现,全身内脏感觉都被生生绞在一块被人磋磨上几十个来回,疼的他几乎失去知觉,瘫在地上生生呕出一大滩鲜血。

血迹流淌散开,不详的铁锈味弥漫室内。

“……救……我。”维斯帕用最后一丝力气朝身前身影模糊的人伸出手,出于最简单的求生本能。

不过徒劳,他撑了十几秒便昏死过去。

正靠窗拭发的人回头,似对维斯帕才离开这没多久便伤成这样感到诧异。

布兰奇双眼瞪大:“陛下,您真的说中了。”

快得出人意料。

“明日启程吧,带上他。我们买来的那些黑证用不了多久就会被发现,听说伊薇尔最近查的很严。”

“您不担心安斯艾尔……”

“我早就和那位公爵写过信,布兰奇,假使他不想我转而暗地支持莱斯特,让一个能办事的人给我也不是什么大事。家仆而已,不过随口一提,卖个人情。”文森特蹲在昏倒的维斯帕身旁,略发感慨,“我这位倒霉的兄长确实不太值钱。”

埋伏在维斯帕屋子周围的人看见内里骤然绽放的光芒纷纷冲了进去,发现里头连人影都没了。

你本在小憩,接到人来报维斯帕逃跑的消息,瞬时睁眼,墨绿色的深瞳锁死保罗。

“再说一遍,他是怎么没的?”

“……我们只来得及看见一个魔法阵……”保罗不敢看你的眼睛,他感到莫名的恐惧将他死死困在原地,平日和颜悦色的殿下为何一瞬间如此可怕!

你捂住额头,恐怕是长距离转移的传送阵,他算豁出半条命了。

是个能对自己下狠手的。

谁知道他把自己送去哪了。

“殿下……那我们还要继续守吗?”保罗战战兢兢地躬身问道。

你斩钉截铁道:“守!”

“他还没有时间来得及通知同伙就跑了,盯紧五处屋子,将宣传的人手暂时撤一部分下来,一旦有可疑人员靠近……保罗,你懂我的意思吧?”你将身体前探,摩挲下巴,眯起眼睛歪头看向保罗。

“是,是,我知道,我明白!殿下放心!”

你慢悠悠坐回原位,维斯帕会将自己传送去哪?长距离传送极伤身体,除非保命时刻魔法师绝不会轻易动用。谁会去接应他,安斯艾尔?

总觉得哪里不对。

谁知道呢。

果然,在你预料之内,保罗埋伏在维斯帕五处房屋附近的人抓获了数位前来交易的精灵,顺藤摸瓜打掉了一批贩卖黑证的团伙。

所有本应销毁的证件在马迪尔堡的广场上示众燃烧,你站在市政大楼内,俯视楼外的滚滚黑烟。

水牢内没待几天,保罗手下几个老手将精灵的口供录得一清二楚、明明白白,一一签字画押;加上从维斯帕住所搜出的各色与安斯艾尔相关的物件,所有都能指证安斯艾尔与精灵合谋谋利的事实。

你没有留下它们,派人将这些打包好送给莱斯特。

奥尔德里奇不解:“您为什么不留下呢?这些证据足够使一个大家族的名誉扫地,为什么要将利剑送给对您抱有成见的莱斯特,殿下?”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老师。”你提起小壶给阳台上的花朵浇水,头也不回,“安斯艾尔与莱斯特,他们是老对头了,莱斯特比我更明白该如何使用它。”

那个小鬼头可不是良善之辈。

“东西放在会使用的人手里,比自己攥着更有价值。”

此事算告一段落,更重要的事等着你处理。

你负手睥睨整个马迪尔堡以及马迪尔堡之外的广袤土地,肩上重任万千。

矛盾注定激化,战事将起。

等包裹经历一路山水风尘到达艾利克手中,他亲手将此拆开,捡起最上头的信件浏览一遍。

艾利克嗤笑一声,转手递给他的母亲,颇有幸灾乐祸的意味。

“您看,那位殿下真是好手段。”

作者有话要说:  1、萤石是真实存在的哦,贴附一段资料介绍:(百度百科)

萤石(fluorite),又称氟石,是一种矿物,其主要成分是氟化钙(caf2),含杂质较多。

ps,有些人还会专门把它做成手链,因为夜光,但是也有说这种东西对人体不好,各说纷纭吧

2、帕帕的身世之谜终于交待完了,呼——

竟然码了这么多才码完(捂脸)

有什么比狗文一家更戏剧性的呢(摊手)

噢,对,还有光明神一家(狗头)感谢在2020-09-1514:31:02~2020-09-1620:24:4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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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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