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尔德里奇迎来了久违的连班倒的社畜生活,他万分怀念曾经躺在床上不省人事的生活。
他在你的指派下重新接手了总经理的位置,近几天忙于梳理维斯帕没来得及带走的各色公私印章以及手续文件。随着总部职能从皇城缓慢转移至马迪尔堡,今年秋季送来的账本会把他淹死。
奥尔德里奇深深叹气,十年前他的打算不过是从爱德文·莱诺那捞一笔雇佣金,把你教到能够出师、差不多攒下半辈子的钱就跑路,然后满大陆爱去哪去哪。
……当初维斯帕怎么能把这样无聊的工作做得那样有干劲呢?
果然人与人之间的情感不能互通。
奥尔德里奇发誓他绝对不可能明白,但凡与工作狂有关的日子都是他这辈子的噩梦。
掌旗官赫尔曼正在市政大楼内听你的吩咐。
西境外八城与内五城之间的矛盾因潘多拉之果摆在明面上,经不住再多的掩饰与拖延,只能兵戎相见。
此次领兵,外八城以马迪尔堡为首,所以自然以本城的掌旗官为统帅,远赴“风穴”指挥战斗。经过新一轮的扩大征兵,八城之间你们凑齐了七千多号人,各自保证武器供应。
上回征战囤下的大炮再次派上用场。
阿塔纳的雇佣兵听闻有生意可做,内五城与外八城各有队伍前去。
轮番准备大约半月,你接到了来自格莱纳姆炬者的信件——战争开始了。
“投石机准备!”赫尔曼勒马在阵前转过一个回还,狂风之下他声嘶力竭。
士兵将巨石抱上投石机,射手单膝跪地调整方位。
“放——”
盔甲在阳光下反射出刺目的光芒,沉默的军队立在他的身后,铺满山口后的森林,河流从口穴经过。
福克茨的反抗在内五城之中最为凶猛,你切断了他们的好生意,断了人家的财路,无论如何他们都必须冲在战斗的最前方。
福克茨掌旗官门罗负责内五城方面的总指挥,他将军队布置在高处,想要借势一冲而下,将对方的密集阵型撕出一个口子。
一队重骑兵从高处飞驰俯冲,由于装备沉重调度困难,被乱石砸了个正着。
巨石砸下,血肉横飞。
“弩呢?!我们的弩呢?!”见势不妙,门罗高呼弩手,传令官忙得令纵马传话,“巨弩!巨弩准备!”
“是!”
飞箭乱射,赫尔曼被掩护着退至军队后部,眼睁睁看着箭簇冲破防盾,后方的步兵被钉在树上,筛子一样数人串在一起射了个对穿。
门罗指挥己方投手向外城军队投掷石弹,他意图以此冲散赫尔曼身后军队的阵型。
“后退——退出射程——”
双方几轮下来杀红了眼,内城军队全数从山坡上冲下,散兵举起斧头、长矛和铁戟与外城拼杀。
赫尔曼一手挥下,传令官举旗摇摆,直指敌方散兵侧翼,示意重骑兵冲锋轮流冲击,这是对抗步兵绝对有效的传统战术。外城步兵从楔形方阵撤向后方,将位置让给己方骑兵充分发挥。
“列阵,空心阵,大家伙!收缩队形!”
面对骑士的碾压冲锋,惊慌失措的新兵跟着老兵一块匆忙调整策略,尽可能挽救自己的性命。
空心阵严重拖延了骑兵冲击的效率,为内城军队争取了不少时间。
赫尔曼脸上身上没有一处不沾满尘土与鲜血,他遥遥与门罗驻马对望,突然扯出一个极为诡异的笑。
“大炮准备。”
时机合适,对面呆着的可没再给他窝在山头上不下来。
门罗瞧见对面炮手推出重炮,往里头填装铁弹,他感到一阵莫名其妙。大炮一向用来轰击城门,现在双方都处平地,有什么好用?
外城的骑兵听见这一句纷纷折马回奔,场面一度极为混乱。
内城军队登时傻眼,对方明明处于优势,怎么还往回逃?
赫尔曼皮笑肉不笑地点点头:“放。”
“殿下,您为什么特意命人用铁链将两块铁弹之间相互衔接?这有何特殊作用吗?”
他那日在行军沙盘旁接受命令,你特地多嘱咐了几句。
你拔起沙盘中模拟内城军队的小旗,插在用泥土模拟的地形图小山上,回到:“按照传统打法,占据高处为天然的地理优势。内城的统帅但凡有点脑子都不会放过。”
“是,但是,这与我们多焊一条铁链有什么关系?”
“我们的军队守在‘风穴’入口外的森林,藏住一半,不可让敌人窥得全貌。”你手指一移,点了点垭口旁的树林标识,“赫尔曼,你首先要做的便是引诱他们从高地下来,到达炮手的射程范围内。”
赫尔曼半信半疑。
“等你把炮弹发射出去,就会看见非同凡响的效果。”你淡淡道,华贵威严的黑金裙摆逶迤于身后,彰显主人的地位与话语权,“如若没什么把握,你可以找处树木密集的林子试射一发。”
“在海外做生意的市民见过便特地记了下来,是我近来日夜翻看意见投递箱的意外之喜。”
画扇掩唇,美人优雅挽臂睥睨全盘,无需铠甲加身,压迫感倾泻于无形。
俨然第二个薇诺妮卡。
赫尔曼当然不放心,加上一个链子,两个铁弹串在一起能产生怎样的攻击效果,他又没见过,可不知道如何用。
行军非小事,只有亲眼见过他才敢有定夺。
炮弹冲出膛外,双弹高速转圈旋回甩着坠入内城的队伍中,落在地上仍有余力。铁链相绞,肉沫横飞,有些士兵来不及躲避,拦腰绞断,流出的内脏混合鲜血将草地染红,马匹腹部被撕开一个大口,嘶鸣着将身上的骑手摔下,四蹄乱蹬,踩踏疯跑,最终轰然而倒。
比收割麦子还平整,一发炮弹便卷平一处士兵。
震天哀嚎响彻山野,赫尔曼第一回见此类炮弹发生在人身上的威力,心下不免骇然。
垭口失守。
随着战斗的深入,赫尔曼一路领军打到布莱塔,来自西林赠予的武器供给也随之运达。
你剥下火漆,从信笺中抽出薄薄一张纸,上面寥寥几行字。
“愿能以机械与□□,将骑士的时代至此终结。
谨奉上来自西林的谢礼。
头疼是个魔鬼,日夜不停地折磨我,有时我甚至怀疑自己还能不能活到下回见你那天。
战场上的轰鸣会比我在纸上咆哮的思念更加有力,胜利眷赖你,伊薇尔。
——c.c”
来自凯撒的信件。
他大概下定决心巩固王室的荣耀,才冒着令大贵族胆寒警惕的风险,批量召集人马设计与生产类似武器。
你还记得凯撒少年时教你用火铳的时候怎样郑重地告诫你,擅自投放入战争可能波及众多人的利益。
现在他亲自下手了。
忍耐总是有尽头的,卡文血液里流淌的疯狂不会因局面改换丧失,他们只会压抑、压抑……而后爆发。
一发不可收拾。
不要一直试图挑衅受伤的狮子,纵使他因伤痛虚弱,习得忍耐,锐齿却仍旧锋利。
你仰头望向远方,城外依稀一骑尘烟撩起。
也许又是捷报。
愿赫尔曼全胜而归,你在心中默默为他、为这支军队、为整个西境的命运祈祷。
愿战争早日结束,一切恢复平静。
“莫克里安,等赫尔曼他们凯旋,我们必须拿得出丰厚的抚恤金,你准备的怎么样了?”你翻开连同前线战报一齐传来的花名册,上面每一个名字都是为这场战斗牺牲的人员,你将马迪尔堡的人一一圈出,“回头通知各城炬者,让他们也做好抚恤工作。”
莫克里安低头,双手接过你递来的名单,他今日恰好一袭肃穆的黑衣,纸上洇出的红墨水仿若鲜血,将名字后所代表的人的命运最终敲定。
“是,我们在努力运作,一定在大军返归前将资金准备妥当。”
战争不论胜败,双方都将有人员伤亡,有伤亡则有哀情,每个名字背后都可能藏着一个家庭的伤痛。即便作为战争的胜利一方,也不值得你狂喜,双方皆为兰顿的子民,两方之所以相互征战,都是统治者驱使的结果,造成的损伤无法挽回,能做的只有尽力补偿。
“让保罗来一趟,组织人手把这一批火门枪运到前线去,借道格莱纳姆。”
“好的,殿下。”
兰顿皇城外的行宫迎来了一位新主人,盛夏将临,高木深林下一片阴阴。爬满藤蔓的葡萄架下一把木躺椅,醇浓的酒香四溢,躺椅上卧了一个醉醺醺的男人,透过叶片射下的阳光照在他身上。
地上的酒瓶被另一只手拿起,当头倒在睡着的人脸上,紫红色的酒液浇了满面,从发梢滴落。
睡着的酒鬼茫然睁眼,阳光下他面前站着的人影晃动,沾染上不真实的彩色光圈,他感觉脑中嘈杂,嗡嗡不停。
“……文森特?”躺着的人勉力将上半身撑起,眯眼看了好一会才确认了面前的人是谁。
眼前忽然一黑,维斯帕想要抓住什么,抓了个空,躬腰栽向一侧。
“维斯帕,听下人说,自你到这儿来开始就是这样一幅半死不活的样子。”文森特往后退了两步,不动声色地躲开了他软绵绵的抓碰,“我想可能是我的决定有些问题,或许该给你找点事做,成日闲散会拖垮你的身体。”
维斯帕缓过神,抢过文森特手中的酒瓶,对准阳光往酒瓶口里看,再往下一荡,见酒液还剩下一小指节高,索性一口闷了。
“随便你怎么安排。”维斯帕一副破罐子破摔的坦然,先前对文森特的敬畏荡然无存,“反正你们这些高高在上的贵族们,向来都喜欢擅自安排别人的命运。”
文森特搬过乘凉用的竹编椅,在维斯帕身旁坐下,他颇有些好笑:“你在怨我把你从伊薇尔身边带走?”
维斯帕翻了个身,没有理会他的意味,继续寻找他被惊醒的睡眠,连处理残留酒液的想法都不存在。
“维斯帕,我的哥哥,别再自欺欺人了,你本来就是个间谍,别演着演着把自己的初衷给忘了。我见你陷在泥潭里,为了不被揭穿身份,没办法不听从安斯艾尔,又不想戳破暂时安稳的美好幻梦……维斯帕,是我帮你做了决定,指明了第三条路,让你不用在天平的两旁做艰难的抉择。难道你想以奸细的身份呆在伊薇尔身边一辈子,还妄想与她结婚?”文森特从篮子中掰下一串葡萄,抛给维斯帕,悠悠往自己口中送了一个,“人不能太贪心。”
维斯帕懒懒睁开眼,瞥了这个凭空得来的弟弟一眼。
文森特好整以暇地昂昂下巴,示意他拿起抛到手边的葡萄。
“味道不错。我劝你找点更有意义的事情,好好筹谋筹谋往后做些什么,休伯特可没有混沌终日的后裔。”
听到此,维斯帕骤然暴起,翻身而下,双手扼住文森特脖子,袖口处隐藏的刀片抵在文森特下颔:“你懂什么?!”
她不要他了。
所有都乱套了。
他现在整个人糟糕透顶!
训练到刻入肌肉记忆深处的利落身手,先前所谓的柔弱皆为伪装。
“我最厌恶你们这些人自以为是的施舍嘴脸。”维斯帕危险地将刀片在文森特脖子上比划,仿佛丈量多大的口子能放干他的血,“我受够了被人当做提线木偶的日子,不要拿你所谓的恩赐强加于我。”
维斯帕双手一掼,松开钳制,文森特被摔回藤椅靠背。
他没有任何反抗,连一点维斯帕期望看见的恐惧都不存在,脾气好的像个只会微笑的假人,好像吃定了维斯帕不敢真的拿他怎样。
“唉。”文森特头痛地揉按额角,嘴角漏出一丝苦笑,感觉面前的兄弟相当难办。
他该怎样叫醒一个装睡的人?
“一边害怕沉溺一边不愿现状被人打破,自我厌恶又难以找到发泄的出口。维斯帕,你看,这就是人性。”文森特凉凉嘲讽道,他掸了掸身上并不存在的尘土,口吻中带上了不易察觉的鄙夷,“没想到休伯特的血也会浇灌出不思进取、胡乱推诿的败类。”
维斯帕跨坐在椅子侧边,阴阴抬眼瞪着文森特,沉默以对。
“……”
留给他的只有背影。
“颓废至此,丢人现眼。”
维斯帕将头埋入双臂之间,十指插入黑发之中,野兽般嘶哑低吼出声,发泄心中暴虐的情绪。
……他不可能看不出来你与文森特之间除了敌对之外非比寻常的关系。
可明明两个人都怀抱着同样的感情,为什么偏就文森特能分的清清楚楚,断的一干二净。
不止文森特,你也一样。
维斯帕无力地弯弯嘴角,你们两人之间有一种旁人无法参与的默契,就像一扇透明的门,他被挡在外头,眼巴巴地寻找入口……
多努力都无法进去。
更遑论现今。
随着洛迪城战败,赫尔曼带回了全数平定内五城的消息,马迪尔堡的市民夹道欢迎他的归来。
花环被抛向空中,手绢与鲜花齐飞,落在军队行进的主道上,赫尔曼骑马行在队伍首位,摘下帽子低头向各方致意,意气风发。
忽然他发现了站在远处市政大楼内,撑着窗往外探看的你。
赫尔曼登时在马上以右手安抚左胸心脏处,携着他最大的敬意微微躬身,弯下骄傲的头颅。
“……胜利属于殿下!”
沸腾的民众停滞一瞬,下一刻,更盛大的欢呼声一潮压过一潮,在马迪尔堡上空翻腾。
“胜利属于殿下——”
你倚在窗边,眼前拥护之势庄重浩大,他们真心实意地拥戴你,甘心在你的统治下做你的子民。
在你十八岁这年,挂在头上四载的西境女大公头衔终于名副其实。
或许相比于居住了多年的兰顿皇城,你噙着浅浅微笑朝热切的群众招手,马迪尔堡才是你的归宿。
【恭喜玩家获得cg『一方之主』,愿玩家再接再厉,再创佳绩。】
作者有话要说: 休伯特两兄弟现象表明:孩子性格除了爸,还得看妈感谢在2020-09-1620:24:45~2020-09-1820:12:3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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