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
叶萱抽回手指，把手揣回衣兜里，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自己堪比“性骚扰”的行为。
“你只是想看看我死没死是吗？”顾亦然肚子里窝着一团火，语气自然也不太温柔。
病人是需要安慰的，叶萱学着关怀科护士小姐姐的治愈系语气，轻声说道：“怎么会呢，顾先生，我不是那种冷血的人，我巴不得你能慢慢好起来。”
“呵。”顾亦然冷笑一声，“是啊，我这个摇钱树要是死了，对你而言，岂不是太可惜了。”
“顾先生，我怎么可能把你当摇钱树呢，我就是一个护工而已，又不是剥削阶级。”这一点，叶萱还是需要为自己正名的。
“再说，我也摇不动你呀。”叶萱甜甜的笑了笑，想要借这个玩笑话，化解两人之间的尴尬。
顾亦然本就僵硬的身体更僵了。
他做了几次深呼吸，动了动四肢，想要调整一个睡姿。
“我来我来。”叶萱赶紧上前帮他把床头稍稍升起来一些，挪动了一下枕头的位置，添加了一个靠枕，想要扶着他的后脑勺，让他靠得舒服些。
“你别碰我。”顾亦然躲开她的手，自己拿着枕头往上挪了挪，自己给自己盖好被子。
“我怎么感觉，你把我当流氓一样防着。”叶萱好气又好笑，“我先前真的只是手滑，不是故意按在你嘴唇上。你一个大男人，还介意这个。”
“看来，有些事，我应该跟你好好强调一下。”
顾亦然取下吸氧管，好让自己的声音变得更加清晰一点。
他防备地看着叶萱，开口道：“我这个人，生平最讨厌两件事。”
叶萱配合的点点头，坐在椅子上，认认真真倾听。
她先前在护士站领了一个护工手册，上面第一条就写着“认真倾听病人每一个诉求”。既然选择当顾亦然护工，也要对得起这份高薪工作。
顾亦然见她那乖巧坐姿，火气瞬间消了一半。女孩子双手放在圆圆的膝盖，手指纤长白皙，指甲干净，没有花里胡哨的美甲。
看着叶萱光溜溜的手腕，顾亦然一下子开窍，怎么当时没想到让她去买块手表呢，一万块花出去不要太容易！
见顾亦然思维开起了小差，叶萱提醒道：“顾先生，你最讨厌的两件事？”
“咳咳……”
顾亦然回过神来，语气生硬：“第一，我最讨论别人动我的钱；第二，我最讨厌别人动我的身体。所以，你既然已经动了我的钱了，就请离我的身体远一点，我不喜欢与人碰触。”
“噗——”叶萱一个没忍住，笑喷了。
顾亦然：“严肃点！”
虽然不该刺激病人，但叶萱还是忍不住吐槽：“我来当你的护工，你让我别动你的身体？难道我靠意念护理你吗？”
“这很难吗？”顾亦然反问。
叶萱干脆把护工手册在他面前打开，一页页翻给他看：“你看看，这里面详细记载了我每天要干的工作，除了输液护理以外，还要负责吃喝拉撒，必要时，还要为你擦洗身体。”
听到“身体”两个字，顾亦然下意识裹紧被子，往远离叶萱的方向挪了半个身位。
叶萱可算是看了个稀奇。这男人，不会还是个处男吧。裹紧小被子怕被女人“轻薄”了？
叶萱转念一想，有些凉凉的情绪浮上心头。他就要死了。死之前，可能还是个没被女人碰过身体的处男。
她上网搜索过顾亦然的信息，发现这个男人除了商业上极其成功，慈善事业也搞得风生水起。
近三年间，他竟然捐赠了五所希望小学，帮助上万的山区孩子接受教育。
像顾亦然这样的顶尖成功人士，哪一个不是左拥右抱女人不断，就比如周瑞年吧，一大把年纪取了个年轻美女高材生，却又还在外面养小明星。
叶萱替顾亦然不值，可却又无能为力。
顾亦然没看出叶萱低着头在想什么，把护工手册还给她，理所当然道：“这上面写的工作，你都不用做。我有三个专职护士，日常护理他们全包了。而且……”
顾亦然顿了顿，表情有些不自然。
“我有手有脚，可以自己上厕所、洗澡，不需要别人帮。”
“嗯嗯。”叶萱点点头，又发现不太对，问道：“那我还能做什么？”
顾亦然从上至下扫视着叶萱买的几百元新衣服，看得眼睛疼。
“我有另外的工作安排给你。”
男人的视线，看在叶萱眼里，似乎不怀好意。这一次，换叶萱警觉地退后，双手抱着弱小的自己。
“顾先生，我……我是应聘护工，我、我不可不做其他‘陪护’工作的！”
“你的小脑袋瓜子到底在想什么？”顾亦然真想戳一戳叶萱的太阳穴，“你觉得就我这幅样子，还能对你做什么？我还能吃了你不成？”
“哦……那就好。”叶萱想想也是，男人都这样了，基本也丧失那方面的功能了。
说到正题，顾亦然有那么点难以启齿：“你主要负责……财务方面的工作。”
“财务？”福布斯富豪榜上的人身边还缺搞财务的？私人财产不都应该交给专业信托公司管理吗！叶萱更糊涂了。
顾亦然继续忽悠道：“财务也分种类的。你就做一些消费类的吧。我不希望我人死了，钱还没花完。”
“是这个道理……”叶萱挺后悔的，要是自己能早点醒悟，也不至于被家里人吸血这么久。万一哪天自己出意外，这辈子还没享受过人生，死了钱也带不进棺材，还不是被便宜弟弟给占了去。
话题已经打开，顾亦然索性说得直白一点：“你买的这一套卫衣，还有运动鞋，穿在身上根本突显不了你的气质，趁现在离五点还有一段时间，你再去重新买一套好看的。唔……贵一点的。”
叶萱低头看了看自己的鞋，拉了拉卫衣帽子的抽绳，拍了拍小腰包，特别满足地说：“不怕你笑话，这一套衣服我今年买过的最贵的了，是新款呢，以前我都是买过季打折的，或者直接穿公司租来的。”
“你……”顾亦然的呼吸重新被刺激得窘迫了，赶紧把吸氧管戴上，“你一个女孩子，怎么能在男人面前说你买打折款。你傻啊！这要换了是你男朋友，他听了心里不得高兴死，以后只让你买打折款。”
叶萱笑道：“果然还是男人了解男人的心理。不过，我没有男朋友。”
顾亦然笑不出来，恨铁不成钢地说：“剩下的钱呢？我给你一万，是让你去消费的。”
“不对啊，你给我的一万，是我这一天的工资，我有自主决定权。”叶萱也不会傻到被人牵着鼻子走。自己的工资怎么花，自己还是理直气壮的。
顾亦然：“那你剩下的钱到底去了哪里？”
叶萱自然而然道：“存起来了啊。”
“你一个女孩子存钱干什么！”顾亦然更愿意听见叶萱是不小心把钱弄丢了。如果叶萱是个喜欢存钱的消费理性的女孩，那么自己治病无望了。
顾亦然的话就像一颗子.弹，从叶萱心里穿了过去。
她心头忽然疼了一下，恍然大悟似的，觉得自己真是傻。
这些年，从自己读高中开始，就一边打工一边学习，挣的钱除了给自己交学杂费以外，全拿去补贴给家里了。
大学的时候，她靠着出色的外形，找了一些平面模特的兼职。毕业之后初入娱乐圈，也确实赚了一点小钱，统统存了起来以备不时之需。可是最后还是给父母搜刮出来，补贴给弟弟交大学学费了。
这么多年，为了报答领养的恩情，她已经习惯了克扣自己补贴家用，从来没给自己花过多余的钱，从来没享受过生活，就连点一杯奶茶都会犹豫。
习惯成自然，她的思想被禁锢了。
所以顾亦然突然给了她那么高的工资，她还是没能放开手脚去消费，还是下意识存钱。
这样的自己，怎么这么的可笑，可悲。
顾亦然说得对，女孩子存钱干什么。在这种大佬的社交圈，女孩子都是公主，她们的零花钱都是花不完的，她们的父母更不会成为吸血鬼。
“我……存钱买房子，养老。”叶萱笑了笑，笑容有些苦涩。
顾亦然察觉出了她的不对劲。
这个女孩子特别爱笑，嘴角有甜甜的梨涡，看了让人心情愉悦。然而此时此刻，她硬憋出来的笑脸上却只让人看到悲伤。
作为雇主，他花了钱，原本应该强制要求她马上出去消费，完成系统的任务。可顾亦然却无法对着这张委委屈屈的小脸开口。
他只好道：“买房子是男人的义务。你以后会找到愿意买房子和你一起组建家庭的男人。所以，你不需要为这样的理由存钱，至少，让自己现阶段的生活过好了之后才考虑将来。”
“你是饱汉不知饿汉饥。”叶萱对男人的价值观并不认同。她和顾亦然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金钱观念自然不一样，完全谈不到一块。
【系统：友情提示，今日任务还剩一个小时，请抓紧时间。】
顾亦然一口老血堵在肺门上：“我……没时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