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嬷嬷是伺候德妃的老人了,知道主子的口是心非,因此笑着夸道:“主子,三阿哥多可人疼啊,事事都记挂着您这个玛麽,真真是个孝顺的。”
她笑道:“上回不过是在您这里听了一句皇上赐给咱们宫里的哈密瓜还没一个小贵人宫里的多,第二日愣是揣着几个西瓜给您送了来。”
其实四贝勒府里也是有圣上赏下的哈密瓜的,只是带这个进宫,难免造成误会,以为这是德妃与四贝勒对康熙的赏赐不满意。所以弘曜才带了西瓜进宫。不过,这西瓜也不是普通的西瓜,而是南嘉在系统商城里买的种子,随意洒在她后院里的一片空地上,第二年开花结果,瓜瓤沙甜可口,很得弘曜和胤禛的喜欢,就连灵攸也喜欢用这瓜榨成的西瓜汁。
席嬷嬷说起这事,德妃也记起来了,她脸上浮起一丝慈爱,笑道:“是啊,弘曜这孩子心性纯善,更难得的是做事聪慧周全。”
席嬷嬷见主子得意,笑着奉承道:“主子有三阿哥这个孙儿,可见是有福了。”
………………
南嘉抱着灵攸坐在去庄子里的大车上,难得今天的太阳并不灼人,反而时不时的吹过一缕清风,和着车架上的冰盆,微微的凉意扑在面颊上颇有些天高气爽的意境。
胤禛骑着马过来,瞧见她们母女俩正在说话,脸上都带着惬意的笑,原本微绷的心绪也渐渐放松下来了。他笑着叮嘱南嘉顾看好女儿后,又骑马去往了前面。
乌拉那拉氏的车架行在南嘉的马车之前,车里同样带着二格格。胤禛路过时车窗上的帘子掩的实实的,车里也并没有小孩子的笑闹声。
他微顿了顿,到底是没有如在南嘉那里一般多叮嘱几句,福晋一向做事严整规矩,他倒也没什么可操心的。
乌拉那拉氏听着外面的马蹄声逐渐远去,心里微有些失落,不过紧接着又听见远处传来小孩子的隐隐笑闹声,她的思绪被打断,眉头不禁皱了起来。
她冷声道:“这索卓罗氏是怎么教三格格的,这般没有规矩。”
辛嬷嬷也听到了那声音,接口道:“三格格平日里瞧见的时候不多,不想这才出了门就露了行迹。到底侧福晋是小家出身,规矩仪态怎么及得上主子您呢。”
她们主仆说话,一旁的二格格悄悄的挺直了有些疲累的腰背,整个人越发规矩起来。她已经虚岁四岁了,又是自小早熟,所以嫡额娘话里对三格格的嫌弃之意她也是能听明白的。
她听到辛嬷嬷对嫡额娘道:“福晋,您是嫡母,您看要不要派个嬷嬷过去教教三格格规矩,三格格这般随性笑闹,被人瞧见了,丢的可是咱们府上的脸面。”
二格格听到这话时,心里不知怎的就有些窃喜,原来那个她从未见过面却在丫头嬷嬷们嘴里倍受阿玛宠爱的三格格竟是不得嫡额娘的喜爱。她忽然期盼着嫡额娘能如辛嬷嬷所言一般去训斥那个三格格一通。
不过让她失望的是,嫡额娘并未如她所盼。
乌拉那拉氏对辛嬷嬷的提议有些意动,但想了想胤禛一惯的态度,终是道:“算了,索卓罗氏的女儿,本福晋费那个心思做什么。终归等日后吃了亏,她便知道好歹了。”
她心意已定,辛嬷嬷再有心也不好多言。
乌拉那拉氏对南嘉那里的事情闭耳不闻,只关注起她一旁的二格格,见她坐姿规矩,不禁心里满意,但还是肃着脸道:“你如今与嬷嬷学规矩,去了庄子上也不可懈怠。更不许如三格格那样整日疯跑浑玩,没了体统。”
二格格忙恭敬的保证道:“是,女儿谨记嫡额娘教诲。”
乌拉那拉氏又吩咐辛嬷嬷道:“你吩咐下面的奴才多注意着些,不许三格格与二格格多接触,那孩子性子野没规矩,免得带坏了二格格。”
辛嬷嬷也忙应了“是”。
南嘉一行走的并不快,好在她们出发的早,快到正午时就赶到了庄子上。
南嘉自己抱了灵攸进门,让身边的人先拿了行礼去屋里布置。她们来的这个庄子并不很大,好在胤禛只带了府里三个有子嗣的妻妾,乌拉那拉氏,南嘉还有李氏。
乌拉那拉氏自然是住了最宽敞的正院,剩下的院子南嘉分了个景致最好的,李氏得了个只比正院稍小些的,因着她那里孩子多,所以伺候的丫头嬷嬷也是一大堆。
南嘉进了院子转看了一圈,瞧着这院子虽小些,但里面的布置竟比贝勒府更随性雅致。
前院是鹅暖石铺就的涌道,各处遍植奇花异草,奇峰顽石,只两三间正屋,其余几间耳房抱厦,南嘉带来的人刚好够住。后院也是各样山石花卉,锦鲤池旁还有几丛芭蕉,几杆翠竹。
灵攸来到新的地方,新奇不已,闹着要出去玩。南嘉哄着她先用了几块糕点,才带着出了门。
等她们母女两个前后院都转便了,余嬷嬷找寻过来了。
余嬷嬷先给南嘉她们行了礼,才禀道:“主子,屋里一应已经布置好了,午膳也已经备好了。”
南嘉牵着灵攸往回走,路上问余嬷嬷道:“可知道贝勒爷在哪处用膳?”
这个余嬷嬷早就打听过了,因此这会儿她从容道:“贝勒爷一来庄子上,就在书房里议事,午膳在书房用。”
南嘉点头,不再多问。
午膳饭桌上多是些庄子里特有的风味,其中一道鱼汤最是鲜美。这鱼本身只有一指长,做不了菜,但炖成汤却是色味俱全。连一向苦夏的灵攸也一连用了两小碗。期间还惦记着要给阿玛和哥哥送去。
南嘉哄她阿玛那里已经有了,还有哥哥,等休沐了再做给他尝尝。灵攸听了这才安心。
午膳过后,南嘉哄睡了灵攸,自个儿坐在院子里的葡萄架下的躺椅上,惬意的吹着风。
余嬷嬷坐在一旁的绣凳上,给她回禀今日所见。
余嬷嬷道:“主子,奴婢听着正院里传出来话,说是福晋对咱们三格格的规矩不大满意。”
正院与南嘉自来是面上和气,因此有这传言倒不新奇。只是让她奇怪的是乌拉那拉氏说这话时应该是背着人才对,怎么会被传出来。
余嬷嬷倒是见怪不怪,她道:“今日二格格也在福晋的车上,小孩子心里藏不住事,这听见了什么说给身边的丫头嬷嬷也是有的。”
南嘉挑眉,疑惑道:“福晋与身边人说话竟这般不知避人,这可不符合她一惯严谨的性子。”
余嬷嬷想了想道:“大概是福晋觉得拿捏住了二格格,二格格也与她同心,便是知道了什么也不会说出去。”
南嘉听了晒笑道:“小孩子便是再听话,心智也是不成熟的。哪里就能顾及的了那么多。”
余嬷嬷道:“主子,这件事咱们要不要做些什么?可不能全凭下面的奴才胡乱传言坏了三格格的名声。”
南嘉斟酌片刻,道:“这事我先告诉了贝勒爷,与他商量了再说,毕竟流言是从正院里传出来,咱们倒不好自做主张。”
事实上,也不必南嘉告知,胤禛很快就知道了。他瞬时大怒,命苏培盛严查,很快便知道了根源。只是到底乌拉那拉氏是灵攸的嫡母,便是私下里说了什么,胤禛也不好明着与她计较。
不过那些嚼舌根的奴才却是必须处置。
苏培盛奉胤禛的命令去正院拉了那些多嘴多舌的奴才下去打板子时,乌拉那拉氏才知自己早上说的话已经传出去了。不用想也知这纰漏出在那里。不说后面她将二格格屋里的人打发收拾了个干净,只这会儿听着院子里受刑的奴才们的惨叫,她心里火燎般的气急败坏,只是终究不敢发作出来。
胤禛宠爱三格格,这是四贝勒府上下皆知的事情。加之今日之事到底是她理亏在先,虽是无心,但管教下人不严让流言殃及到了三格格的身上却是事实。所以此时她便是气的心口疼,也只能忍气吞声。
虽然处置了下面的奴才,但对女儿受的委屈,胤禛可没这么容易就揭过。在庄子里的这些日子,他几乎是一有时间就陪在南嘉母女两个的身边,或带她们出去游玩,或带着去打猎。
对此乌拉那拉氏与李氏自然有意见,只是到底不敢说到胤禛跟前去。至于南嘉,她每日带着女儿玩的不亦乐乎,对旁人的看法自是不上心不在乎。
南嘉在庄子上玩的忘乎所以,只觉日子过的极快,一转眼就到了八月中秋节。
此时圣驾还未回銮,弘曜休沐的两日也会来庄子上。
弘曜是被苏培盛送到庄子上的。昨日京里有事,胤禛一早就回了京,下午也并未一道回来。
弘曜到了庄子上,先去正院给乌拉那拉氏请了安,才回了南嘉那里。
乌拉那拉氏盯着弘曜出去的背影,想着他方才请安时目光清正,姿态大方,浑身气质并不比她记忆里的弘晖差,不禁有些伤感。
“三阿哥在宫里历练的倒是越发沉稳了。”
辛嬷嬷知道她的心思,站在一旁附和着并不敢多言。
半晌,乌拉那拉氏又叹息道:“当初到底是少了几分坚持,不然三阿哥…………,到底是可惜了。”
辛嬷嬷知道福晋这是还惦记着前事呢。可是有什么可惜的呢,三阿哥如今这般出色,依侧福晋的心性当初怎么可能对三阿哥放手,福晋便是再坚持,又能怎样能,怕是到了最后还是会功亏一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