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岚也顺便喝了几口玄龟的洗澡水,之后找了个地方歇息去了。那些人把一塘水池围的水泄不通,不管不顾的往口里舀水,连沙带泥的浑浊一道下了喉,那神情却像是如饮甘露一样。
这次喝饱了水,他们又能支撑几日,离前面的城池不远了,他们应该能走到那里。到了那里,就有吃的了。
青岚不敢抱这种幻想,灾民何止千万之数,全都一股脑儿的涌进城府,那么,城府的情况也令人堪忧了。
不过是奔赴又一处绝望罢了。
可是这话她不能说,说了就得引发一场暴l乱,人若是真被逼进了绝境,那是什么事都可以干出来的。
玄龟在夜色里如一块大石,无人关注它。青岚倚在它身上问:“三十里之外的那处水源储量有多少?”
玄龟说:“那里原本是一处地下暗湖,只是暗湖上面隔了一层硬石,人们挖井时遇着硬石就放弃了,便一直没被人发现。”
这可真不算好消息,要破开整块的硬石,得用铁钎凿子之类的工具,而灾民走到现在,除了两只手一条命,别的什么都没有了。
这井,没了那些个家伙事儿,也是挖不成的。
玄龟歪头说:“大人若是再舍我一点血,我这爪牙就能破开那硬石了。”
青岚:“你把那念头咽回去吧啊,才将舍了你一点,我这就站不起来了,再舍你一点,我还能留下小命么?”
玄龟垂头,心情有些低落,它也想赚救人性命的功德。
青岚思索良久,突然生了一个又大胆又疯狂的主意——她要装神弄鬼。
得把自己作到万人景仰的位置上,得让人不敢动她,不论是灾民还是帝皇。
这就得合计合计,怎么做才能达成这个目标。
青岚说:“来活儿了,老龟。今后,你就是保护众生的神灵,我就是你的信使,咱俩搭档搞事去。”
玄龟的脑子有些反应不过来,青岚也不管它听没听明白,一个翻身爬到玄龟背上,敲敲龟壳说:“走吧,咱先去三十里外那处水源地,到地儿我再告诉你要怎么做。”
玄龟慢吞吞的开始挪步,它走的慢,也走的稳,摇啊摇的,青岚就睡着了。
这一觉睡的安然,还梦了一场梦——
陈二牛就是一个普通的猎户,唯二和别的猎户不一样的地方就是,人长的更高壮些,力气也更大些。身长八尺有余,力鼎五百斤,龙行虎步,剑眉星目,让人望而生惧。
这几年老皇帝不干好事,一会儿修陵一会儿修园子,征走了数万民夫。这且不算,它还加税加赋,念过书的人称这种加税赋叫横征暴敛。
老皇帝不干好事,他那些臣子们也不干好事,跟着老皇帝一道儿作孽。
有人用孩儿炼丹,有人养女孩子修道,有人强抢民田,强加捐租,有人借着老皇帝的名义各种盘剥……朝上没了好人的立足之地。
就有人反了,挥着大刀说:老皇帝不干人事,咱反了就是,再找个贤明的君王给搞上去。
一个地方反,官府的人镇压不下去后,其他地方也跟着反了。
反贼都是些什么人呢?反正不是饱读圣贤书的那些人,那些人只知道一天三遍的念叨“苛政猛于虎”,再一天三遍的念叨什么君什么父的,咬文嚼字的,谁也听不出是啥意思。读书念字他们行,但是扛着家伙反老皇帝他们不行。扛着家伙事喊着“朝廷不给我们活路我们自己找活路”的都是大字不识一箩筐的莽夫们,被逼到家破人亡时,听了书生们一通文皱皱愤世嫉俗,脑子一抽就揭竿而起了。
今儿王□□了,明儿李四反了,只要胆儿够肥,是个人他就能当反贼头头,敲锣打鼓的张罗了几十几百个草头兵,和官府叫阵了几句就把大旗扯起来了。
陈二牛县里也出了三个反贼头头,一伙儿人闯进几个老财家又杀又砸又烧一通,占了老财的女儿媳妇宅子粮仓,队伍就那么扯起来了。
旗子是扯起来了,那不得招兵买马啊?就他们扛着锹头棍棒的这些人,官府真要缴杀他们,还是很容易的。于是,陈二牛就成了三方争抢的对象。这个说,你要是来我这里,我就封你为兵马大元帅,统领十万大军;那个说,你别听他瞎说,他总共不到一百人,上哪儿弄十万大军去?还是来我这儿吧,我给你个二把手当当;第三个说,都滚球吧,你们那都没诚意,来我这儿吧,咱们结拜,做兄弟,有我一日就有你一日,同生死,共富贵,若有一日我成了事,封你个一字并肩王。
陈二牛他就是个高大威猛的猎户而已,最大的消遣就是花三个大子儿看一场大戏,戏台上的皇爷金蟒玉带威风八面,前前朝的皇爷有三个同生共死的兄弟,前朝的皇爷有十三个干儿子……陈二牛想着大戏里面的故事,然后就去了第三家。
第三家反贼头头姓李,他娘生了五个儿子才留住了这一个,就央了一个有威望的老人给取了个小名儿叫菩萨保,大名李保。
他一起事,左邻右舍七大姑八大姨只要跟他家沾了点儿关系的就全来了,人家想都不想一下,把脑袋往腰上一别,扛着锄头就来了。为什么呢?还是他娘给他的名字取的好,菩萨保菩萨保,这一听就是要干大事的人呐。别家都是拴住儿狗蛋儿铁墩儿之类的村里村气的土名儿,就他那名儿,取的多好呐,菩萨保,一般人他压不住这个名啊!
陈二牛就去了,李保大喜,当天就割了指头喝了血拜了天地成了兄弟。成兄弟了,陈二牛就说,大哥你看你这名儿叫的多响亮,我这名儿和你的一比,那就什么都不是,你得给我也取我个响亮的名字。
李保他娘巴掌一拍说,这有什么难的,不就有个现成的么,你大哥叫菩萨保,你就叫观音保,大名陈佑,别个一听,就知道你俩是兄弟。
陈二牛一听,是哈,不管哪个念佛,不都得念一句“观音菩萨保佑”的么,这名儿好,就用这个了。
陈佑来了的第三天,官府突然来了人要剿灭叛贼,陈佑就自动请缨说:“大哥你看,我来了还啥都没干呢,这回就让我立个功吧,要不,别个说闲话呢。”
李保说:“二弟你有没有把握?要是有把握你就出去,没把握咱就先躲一躲。”
陈佑说:“那些官兵就是些草包椽子,我一脚一个就收拾了。”
李保知道陈佑的能耐,就不再劝说,给了他二十人,让他出去了。
陈佑真就三拳两脚的把来剿叛的官兵都给收拾了,官兵跑了,兵器扔了一地,李保带人出来接应陈佑,顺便把兵器都捡了。有了兵器,李保才算真正站住脚了。
隔了些天,官府又派兵又剿另两家判贼去了,那两家都是些乌合之众,官兵一来,连阵势都没摆开就溃败逃走了,留下了判首及亲眷任官府捉回去斩首示众了,那四散溃逃的败贼就一股脑儿投奔了李保。
李保的势力就又变大了,数下来,小一千号人呢。人一多,事情就乱了,都是没有正经训练过的野民,整天为着三瓜两枣争个不休,闹的李保头上青筋乱跳。
陈佑说大哥这不行呐,咱是要干大事的,又不是当土匪,你领兵得立军规啊,谁犯了事或是不服管,得打板子呐,你不打板子就立不了威信。
可是立军规军纪这种事情,他们这些草莽是真不会干啊,那怎么办?就招人呗,招读书人。打打杀杀这种事儿咱会干,那管治后方的事儿还得交给人读书人干,人家会干。
县老爷昏溃,民□□朽,有那些心存野心的读书人就壮着胆儿来了。这世道都乱了,良禽还知道择木而栖呢,再没了晋身途径的读书人不得给自己找个晋身途径么,这就都去了李保那儿。
李保这算是彻底稳了,左有武力超群的陈佑,右有给他出谋划策的军师团,这文武相辅,没几年就成了一方大军阀。
可惜好景不长,这世道本就人祸四起,偏生又遇着了一场大天灾,关中大旱半年,十村九空,十人九亡,死的死,逃的逃,官不振民不济,眼看着这几万人就要死绝,李保终于舍下心,放出消息,开仓振灾。
他也不想开仓,这大旱年头,粮食比金子都贵,可是没办法,再贵他也得拿出来给人分。他的兵源得有人补充啊,每次和朝廷大军打一次就得折损三成兵士,若是不能急时补充兵源,不过两年,他就得变成光杆。真成了光杆,就擎等着被人诛九族五马分尸吧。
这些灾民流民虽然都瘦巴巴骷髅样,可论凶狠,还是这些人凶狠,比上过战场的人还要凶狠。只要给他们吃饱饭,他们肯定会为你卖命。
收了灾民,硬是养了三个月,养出点儿人样儿后才把人送上了战场。战前,李保说,打败了朝廷派来的兵丁,他们就又能缴获一批粮草,要不然,今年冬天又得挨饿了。毕竟,库里的存粮都拿出来振灾了,秋粮又下不来,没了军粮,要怎么养活军队?
挨过饿的人,挨过第一次,决对再不想挨第二次,灾民被放到头军里,一上场就变成了饿狼,为了活命、为了抢粮、为了填饱肚子,这些人生生顶住了朝廷七万大军。
陈佑作为主帅,站在城楼上看着狼入羊群,一仗赢的轻轻松松。也就是在一场战役之中,陈佑发现了一个好苗子,“他”身体看着单薄,但是一入战场,就像猛虎下山,扛着一把生了锈的破刀,杀敌如割草,一个人杀出了一大片空地,直杀的敌军心惊胆寒,看到“他”就逃跑,一场役,斩敌三百多,立了首功。
陈佑看的又惊又惧,这样的人才,决对不能放跑,最好收进自己麾下,如果收不过来,他宁愿把他毁掉。
真见了人才发现,这野兽一般凶猛的人竟然是个丫头,还是个脑子不太清楚的傻丫头。进了灾民营三月,却是谁都没发现,也是,饿的一样的骷髅,剃的一样的三寸头,吃饭一样抢着吃,睡觉浑不脱衣裳,就连如厕都没人发现不一样,一群大老爷们儿群中混进了一个小雌儿竟是谁都没发现。
陈佑当时也没乱想,一个骨瘦如柴的傻丫头而已,他还看不上,但是看不上不代表他不能用,这可是一把上好的利器呢,用好了决对能给他带来意想不到的惊喜。
然后他就把那个叫李大丫的丫头留在了身边使唤。
隔年,吃的饱穿的暖的李大丫终于养出了些女孩儿的模样,竟然很秀丽,比李保身边那几个妾室还好看呢。
那年冬天,几方势力联合包抄李保,陈佑与人交战时受了伤,感了寒毒,病的起不了身。李大丫终于戎装上阵,用一把大刀斩杀了敌方七员大将,一路冲锋陷阵的闯出了包围圈,身上背着李老娘一口气跑出二百多里。
把李老娘藏好后,她又单枪匹马回去,杀出一条血路,把陈佑背在肩上,护着李保一众突围出去。
可惜李保伤亡惨重,十万军丁剩了不足一万,好不容易建起的势力也被其他几方瓜分殆尽。
李保如何,李大丫不管,她只知道救了老太太她就能吃饱,救了主公她就能顿顿吃饱,人救回来了,她能吃饱就行了。
李老娘也是个精明人,她可看上了李大丫的能耐,要不是为着同姓不婚,她还真想让儿子收了她当填房(李保的媳妇儿在这场突围中没了)。当不成儿媳就当闺女呗,就说:“这救命之恩大过天,她一个人救了咱一大家子呢,这恩不报不行。这样,儿啊,你就把她认成妹子吧,日后封她个公主当当。”
这老太太也是自信,老巢都给人端了,人也没了九成,还是觉得自家儿能当皇帝。
李保当时挺灰心的,刀里火里拼了好几年才弄出来一块地盘,一夕间就全没了,跑出来的人又全是陈佑的人手,闹腾了几年,他是白忙活了。
李保说:“娘啊,你看儿如今,啥都没了,那些人,全是二弟的手下,论情份,他们见了我抱拳尊一声大爷,称二弟却是一句主公呢。娘啊,您老可看明白了?我二弟那才不算一般人呐,咱这几年尽给他忙活了。这李大丫,娘就当她亲女儿一般,我也拿她当亲妹子待,二弟还没正经成婚呢,咱得谋个以后呐。我妹子当不了公主娘娘,她能当皇妃娘娘呐。”
李保心机灵,当退之时半分不留恋,退了,这兄弟情份就全了,不管陈佑能不能坐上那个金銮殿,起码他能成一方豪杰,有他相护,自家这三邻六居七大姑八大姨家都能有好日子过。不退,眼看自己成孤家寡人了,再不识趣,陈佑的部下们都饶不了他,再来一场战事,他估计连自己怎么死的都弄不明白。
李保就在大军之前说,自己能力有限,文不能题词,武不能上马,这主公之位他坐的着实有愧,身上又生了病,这主公之位就传给他二弟陈佑吧。陈佑生有帝王之相,一定能带大家奔出个前程。
陈佑跪着推了几番,终是推辞不过,不得已接了那个位子。
李保见势正好,趁热打铁说:“二弟呐,你看,古人云先成家后立业,你都二十大几的人了,也该成个家了。你有没有看中的人,叫咱娘辛苦辛苦给你相看相看,看中了,咱就给你办婚事。”
陈佑还真看中了一个姑娘,人家是书香门第出声,声似黄鹂,身姿娉婷,说话慢条斯理,一字一句的,轻声慢语,怎么听怎么舒服。
他说了那户人家,李保也不失望,自家妹子咋个样自家知道,傻出出的,万不能给陈佑当正妻,只等以后,时机合适了,当个平妻就好。
李老娘果然上门提亲去了,那户人家拿捏了许久才倨傲的同意了这门亲事。
这时节,也别讲究什么三书六聘了,头一月点头,第二月就把人娶过来了。
陈佑就不是个儿女情长的人,刚和妻子温存了三天就又打马出征了,失了的地盘得夺回来啊,再不夺回来,他这些人马要拿什么养活?
陈佑走了,他妻子就留家里,每日两次的给李老娘请安定省,把个书香门第女子的派头做的足足的,倒把李老娘给烦的半死。她就是个乡野村妇,哪用的来这套做派?就觉得,吃饭噎的慌,喝水噎的慌,连睡觉都憋的慌。再噎再憋还得忍着,儿媳妇儿说了,这才是正经官家的规矩,若是做不好,以后是要招人耻笑的。
李老娘就找李保抱怨:“我的儿,亏的你娶了个不寻理的媳妇儿,我们娘们儿说话做事从不讲甚么规矩。你二弟这媳妇儿忒利害,管制的我半步不敢多走半口不敢多吃,若错了理,就有一堆好话等着我呢。阿弥陀佛,这老封君感情还不如一个村婆子过的自在呢。我倒还好,就是难为了你妹妹,你弟媳一顿只许给她吃半盅饭,旁的一概没有,饿的我儿半夜里咬被子吃。儿啊,咱回老家吧,也别把你妹子留给她了,迟早得搓磨死。我算是看明白了,这读书人家的女子,就是藏了牙口的蛇,毒都在芯儿里呢,你妹子傻,磨不过人家的。”
李保说:“咱不能走,咱走了,就把我二弟陷入了不义之地。这样,你把我妹子送出来,我给她寻摸一队人,让她上战场去。她没心计不要紧,只要立了奇天大功,谁都不敢轻看她。”
李老娘只好把饿的两眼冒金星的李大丫送出去,转回来对着准备问罪的儿媳说:“我儿在战场上,刀枪无眼,我着实担忧的很,从今儿起,我就在屋里吃斋念佛了,你帮你的事吧,别给我请安了。”
陈佑妻子只能扯着笑脸回去了。
李保果真给李大丫找了二百多人,让她领着去找陈佑。李大丫听话的去了,一去就是三年,为陈佑立下了汗马功劳,若要说,半壁江山都是她打下来的。
陈佑称帝了,封李老娘国母太后,封李保并肩王,封发妻为皇后,封才两岁的儿子为太子。
到了李大丫这儿,就难了,按功劳,分她个王侯都不亏,可就因为她是女的,又混过军营,一群新旧老臣死活不同意给她封奖。
李保说:“她是我妹子,也是皇爷的妹子,要么公主要么郡主,随便给一个就行。反正我妹子没野心,只要吃饱饭,什么都可以不计较。”
大臣们不知道内里原因,心想,封她一个无权的的公主也使得。可陈佑知道内里啊,他那一众老部叫他主公,叫那李大丫就是主母,人家几次三番从死人堆里把他扒拉出来不说,还数次救了他一众老部,在老部心里,这就是主母啊。人家都衣不解带的伺候了你好几回,女子的名节都在你身上败完了,一回头,你给人封个公主郡主的,亏心不亏心呐。
现在这个皇后娘娘,那就是个娘娘,打了几年,没见过她一面,没听过她一句话,没吃过一顿饭,没穿过她一件衣裳……人家在外拼杀,她在家享福,现在又来摘现成的桃子,凭什么呢?
老部就在大殿里等着,只要皇爷他敢封李大丫为公主郡主,他们就敢再次揭竿而起。
陈佑左右思量了一番,在大臣们的黑脸之中封了李大丫当贵妃。
李保心说成了,但在大殿上却说:“不可啊,我妹子就是你妹子,你要是封她当贵妃,岂不是乱了人伦,这绝对不行。”
老部们齐声说:“怎么不行,王爷你家妹子又不是亲妹子,皇爷也不是你亲兄弟,你义弟娶了你干妹子,不是两好并一好的佳话么,就这么办,你家妹子当皇爷的贵妃娘娘。”
这一群大字不识的大老粗,只以为给皇爷当媳妇儿的女子才是世上最贵重的女子,就这么着,把李大丫给坑进了后宫,皇爷顺势接手了李大丫身后的所有势力。
李大丫就不是块活在深宫的料,她痴痴傻傻,被人欺负了也不知道,被人挤兑了也不知道,皇爷知道了也全当做不知道,后宫佳丽三千,千姿百态,百媚千娇,没还顾的上那个傻不愣登的贵妃娘娘。
三年后,李大丫生生饿死在深宫,而后陈佑勃然大怒,借由皇后不贤不善的名头废了皇后,重新立了一位更有世家底蕴的女子为新后,接着把前朝重新梳理了一遍,将他那些因李大丫之死而上窜下跳的老部们通通按了下去,换上新一批臣子。
新后贤惠,李大丫的周年祭刚过,就给皇爷选了一批新秀女入宫,此后,后宫和谐,前朝安宁,陈佑开启了一代帝王的宏治之路。
……
玄龟停下了,青岚也醒了,她知道,前面那个县城的确在开仓振粮,这些瘦骨嶙峋的灾民去了之后,会成为李保的兵丁,吃一年饱饭后,明年冬天,都把命给他还了。如果她也去了,五年之后,她就是深宫里被饿死的那个贵妃娘娘。
她是造了什么孽啊,摊上的人,一个比一个惨。
这李大丫,妥妥的五星级工具人,活着为陈佑打下半壁江山,死了还能帮他肃清朝堂,不给好评都不行。
青岚觉得,陈二牛做的没有错,这个时代,哪个帝王不是踏着万千尸骨爬到高位上的?真正圣贤之人,连个小官都当不了,若要圣贤治国,孔老夫子早统一了六国,还有始皇帝什么事啊?
可她就是恶心,恶心陈佑的行径,既寡恩薄情又虚伪狡诈,卸磨杀驴过河拆桥忘恩负义翻脸比翻书还快的事干的特顺溜。
这样的君主他还能治理好一个国家?说笑话呢吧!
青岚拍了拍玄龟的背说:“老活计,咱真要干把大的了,为天下择明主,你说好不好啊?”
青岚就想看看,她都跑路了,难还能替陈佑打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