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修士道:“小仙君,事不宜迟,赶紧的吧!”
兰雪怀浑身僵硬,手和脚都不知道该摆在什么地方了。
这个胖头鱼什么意思?
要他亲、亲、亲——
怎么可能!
他懊恼地想道:这个死断袖本来就对我有非分之想,我要是亲了他,那还得了?我还没有把他娶回家,他就成日里做些撒娇任性的事情,惯的他无法无天,要是亲他一下,以后岂不是要骑到我头上来?
不行,不行!
绝对不行!
事关今后家庭地位,男人尊严,万万不能草率了事。
兰雪怀神情放空,大脑几乎罢工。
转念一想,他又回神:我又不娶他,担心这个干什么?
兰雪怀这边有千丝万缕的忧愁,那边的闲灯躺在床上也陷入了大脑僵硬的状态。他不但人躺着像一块棺材板,就连心脏也像棺材板一样僵硬了。
那个胖修士说什么?什么用嘴帮他呼吸?怎么用嘴帮他呼吸?不就是那一个方法吗!
饶命,不会要兰雪怀来吧?
闲灯思及此,差点从眼中流出两行清泪来。
他不禁想到,兰雪怀这一次要是帮他,等他醒来之后,一定会把所有的过错都算在自己头上,到时候万一再发现自己是装的,那就不是一个简简单单的装死的罪过了,那必然是骗色的天大罪过!
不行,闲灯警钟长鸣,不行!
赶紧想个办法出来。
现在假装醒过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兰雪怀也下不了台。但是一会儿等对方亲上来,一切都无可挽回,他要是那个时候醒来,兰雪怀一定会羞愤到当场给自己来一剑。
左思右想,闲灯只能等兰雪怀俯下身的时候,不着痕迹地扭开头,然后假装自己只是睡着了,并不是晕过去。
打定主意之后,闲灯屏气凝神,虽然闭着眼睛,但是调动全身上下所有感官,极力的去感知兰雪怀在干嘛。
胖修士催的厉害,兰雪怀放下折枝,咬咬牙,坐在了床边。
闲灯暗道:来了来了!!
他一定要动作无比自然的表现出自己只是睡着而已。
兰雪怀身上的花香离他越来越近,闲灯也越来越紧张,几乎就要从床上跳起来推开他了。
两人呼吸快要交缠的时候,兰雪怀突然目光一横,冷冷盯着胖修士道:“你们站在屋里干什么。”
胖修士不知道为何,方才起就忍不住和众人一齐全神贯注地看着兰雪怀。
兰雪怀道:“看什么看,滚。”
胖修士被他一恐吓,立刻带着一帮修士出门。闲灯心中松了一口气,暗道:好事好事,他们走了之后我就不用那么紧张了。
胖修士连忙关上门,兰雪怀扭头看向闲灯,他的眉毛也拧到了一块儿,目光落在闲灯的脸上。
要说闲灯这一张脸,挑刺也挑不出什么。虽然平时看着傻不愣登的,总是摆出一些高难度表情,挑战人体极限,反正,就没有一刻是正常的。
但是,现在他躺在床上不动,五官这才显现出优越性来。
兰雪怀摸着下巴,严肃认真的思索道:虽然人是傻了一点,不过长得还算不错,只是娶个傻子回家总会多操心一些。也不是不能不娶他,只是自己不娶的话,他这么蠢,一定活不下去的。而且,倘若我不娶他,他一定又要装可怜、撒娇,真烦人。他实在太迷恋自己了,真叫人烦恼。
兰雪怀就当自己发善心,做好事,生了一副菩萨心肠,想通了之后,带着普度众生的大爱胸怀,朝闲灯亲过去。
闲灯就在这时,睁开了眼,他不仅睁开了眼,还用力地推了一把兰雪怀的胸口,将他推开。
与此同时,房间门被胖修士撞开,对方大喊道:“慈航静斋的仙君在附近!咦?小兄弟,你醒了?”
兰雪怀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
闲灯放在他胸口的手如同被烫了一般——虽然很烫,但是没收回。一时间,场面僵持,闲灯终于回过神,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他推开了兰雪怀,不管出于什么原因,对方一定是会记他一笔,而且对兰雪怀而言,自己这个做法,必然是大逆不道的。
闲灯咽了口唾沫,拍了拍兰雪怀心口的衣服,又替他抚平了衣褶:“小仙君,衣服有点乱,我替你理理。”
兰雪怀:……
舵楼外,突然多了一阵脚步声,几道光芒在窗外闪过。
闲灯连忙岔开话题,指着外面道:“那是什么?”
兰雪怀转头望去,窗外的甲板上站了一队人马。黑衣金线,头戴斗笠,面罩黑纱,腰佩玄色宝剑,胖修士见此校服,脱口而出:“是桃花逐水来的人。”
桃花逐水,位于钱塘上游的修真门派,实力强大,仅次于天机变、三司二省之下,坐落于西子湖畔,因山门有大片桃林,山上又有瀑布落下,有此奇景,所以得名:桃花逐水。
闲灯看清楚之后,松了一口气,暗道:还好不是天机变的人。
他问道:“你刚才不是说来的是慈航静斋的人吗?”
胖修士道:“慈航静斋与他们没闹翻之前,好的跟一家一样,总是叫人认错。现在不是闹翻了嘛,方才我看走了眼,是我的错。”
闲灯疑问道:“他们来我们的船上干什么?”
胖修士道:“可能是刚才看见了打斗,过来查看情况的吧。小仙君,桃花逐水的人不好惹,大门大派,得罪不起。特别是他们那个小少主,自从跟慈航静斋闹翻了之后,简直像换了一个人,现在跟条疯狗一样,见人就咬。”
他身边的一人插嘴道:“度星河死了,没人管他呗。”
胖修士说:“你小声一点,不怕童梦在隔壁船吗!”
童梦,就是桃花逐水现在的少当家,也就是胖修士口中性情大变,像“疯狗”一样的人。他原是童家流落在外的少主,十岁时被度星河从垃圾堆里捡回来认祖归宗,童家的家主留了度星河做老师,这位童梦正是他亲力亲为教大的。
闲灯跳下床,好奇心驱使他趴在窗户往外看。他们这艘船的旁边,果然多了另一艘大船,比他们的更加气派,并且船身都有灵气环绕,财大气粗,像是不缺灵力似的。
桃花逐水的修士站在甲板上询问了众人一些基本情况,了解完毕之后,御剑飞行,回到了自己的船上。
胖修士“呸”了一声,说道:“还真把自己当仙尊了?!”
边上的修士道:“刚才还说我呢,你也少说两句吧,小心人家以后真的成了仙尊,第一个拿你开刀。”
闲灯趴在窗前看的入神,不由问道:“既然桃花逐水在江南,那他们怎么出现在晋城这边?”
胖修士接话道:“应该是前来查看阴山裂缝的,阴山子死后,裂缝越扩越大,导致煞气外泄,当时几家有名的大派约定了轮流来封印裂缝,如今应该是轮到桃花逐水来查看。”他顿了一下,继续道:“不过童梦也有可能是来查看度星河的消息的。”
闲灯坐回床上,发现兰雪怀已经不在屋子里了。
他心道:肯定又发了小姐脾气跑走了,他正在气头上,我不好去惹他心烦,不如就在这里休息一会儿的,等他气消。
“我听你说,这个度星河不是死了吗?死人还有什么消息。”
胖修士道:“这、我也不知道,我没参与击杀阴山子的事情,只听说阴山子是被度星河用定海昆仑扇碎了魂,跌落裂缝死的。度星河在那一战中灵气耗尽,阴山子死后一刻钟都没有,他也随之在原地坐化了。不过他死得蹊跷,死后没有留下尸体,而是化为灰烬,童梦找不到他尸体,不肯罢休,在无妄山发了疯,大开杀戒,还是明德真君把他给敲晕了送回来的。”
闲灯好奇道:“这位童梦跟度星河是仇人吗?”
胖修士唏嘘不已,道:“不是仇人,相反,童梦是度星河一手带大的,说是师徒也不为过,只是后来二人因为一个南疆的妖人反目成仇,恩断义绝。”
闲灯点点头:“原来如此。”
他却是没心思再听胖修士谈论这些八卦,而是伸长了脖子往门口看去。房间门是虚掩的,说明兰雪怀正是从这里出去的。
闲灯虽然心里想着要等他自己消气,但是这位难伺候的小少爷就这么跑出去,按照他的性格,一个人蹲在那儿只怕是会越想越气。
闲灯站起身,说道:“几位朋友,我还有事,就不多留你们了。”
胖修士拱手道:“好,如果仙君有事,可以随时来下面找我们。不打扰了。”
说完,屋子里的修士走了个干净。
闲灯拧了一把湿哒哒的衣服,又摸了一把头发,发觉自己头发散了一背,原本用来束发的桃花枝已经掉进了海里。他在房间里叹了口气,用灵力烘干了头发,从地上捡了一根筷子起来,插在发间挽了几下,又将头发扎成了一个乱糟糟的团子,固定在脑后。
兰雪怀回来的时候,闲灯正在脱衣服,刚脱了上半身,解腰带的时候,回头看见了兰雪怀。
闲灯眼睛一亮,跟狗招子似的,给他根尾巴能立刻摇晃起来:“小仙君,回来了?”
兰雪怀手中还端着一碗热粥,看上去就像是刚煮好的。
闲灯道:“我正准备洗澡呢,你就来了。快坐快坐。”
他十分殷勤地拉着兰雪怀坐到桌前,兰雪怀却因为他半裸着身体的缘故,极其不自然。他心想:这人怎么回事,愈发不知羞,就算只有我们俩在……门还开着,怎么就能裸露身体?!叫别人看去怎么办?
兰雪怀坐下就开始瓮声瓮气地说话:“你为什么不关门。”
闲灯看了眼门口,没问兰雪怀,直接去关上了,他心道:关门干什么?
兰雪怀又发难:“把衣服穿好!”
他说完,变戏法一样拿出了一件干燥的新衣服,黑底蓝边,布料上乘,隐隐可见暗纹。
闲灯摸了一把,没舍得穿。
兰雪怀咳嗽一声,背过身去,不再看他,并且警告道:“你以后不准在别人面前脱衣服。”
闲灯只怕他还在生气,现在兰雪怀说什么,他都连忙点头。
点完头,闲灯歪着脑袋,直戳戳的补了一句:“我知道了,那我以后只在你面前脱衣服。”
谁知,这句话说完,兰雪怀的耳根瞬间红了,他猛地站起来,吓了闲灯一跳,后者退了一步,就看见兰雪怀指着他的鼻子说道:“你敢!真是不知羞耻,孟浪!”
他脸颊涨的有些红,心中又惊又恼,烦躁道:他怎么这般放荡?!还没成亲就想着这些寡言廉耻的事情!
闲灯见到兰雪怀脸色骤变,心中也想道:他怎么脸皮这么薄?大家都是男人,脱一脱衣服怎么就不知羞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