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月狐回到宫中,殷绶还躺在床上。
殷绶已经醒了,见了新月狐回来,趴在床上看着他,“你去见他了?”
“嗯。”新月狐走到床边坐下,看着人,也没多言语。
殷绶忍着疼痛坐了起来,嗅了嗅他身上,道:“你喝酒了?”
“嗯。”新月狐应着,将他抱了过来,“大王。”
“怎么了?”殷绶感觉他有些怪,“陈小臣说什么了?我说了,他也不能知道……”
“别死好不好?”新月狐在他耳边道,“我喜欢大王,很喜欢很喜欢。舍不得你死。”
“可我……”殷绶推开了他些,看着他,新月狐面容清淡,眼神有些迷离,“你……”殷绶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道:“你不会是喝醉了吧?”
“没有。”新月狐抓了他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亲。又将人搂在怀里,更加黏人了。
殷绶喜欢被他黏,但到底心里装着事,不问清楚,心里不大舒服,“陈小臣到底说什么了?”他是不是揭我老底了啊!不然这傻狐狸为什么这样?
“说在上面的事,”新月狐抱着他道。
“在上面的事?”殷绶不明白,“什么在上面?”朝堂之上?信上?殷绶还不知陈小臣和飞白的事,新月狐对陈小臣表现出来的敌意也很深,所以他一时想不到这两位哥已经友好到可以谈论床笫之事了。
新月狐闭了嘴,不再说话,脸枕在他肩头合上了眼,不多会儿就睡着了。
“喂,”殷绶见他靠着自己一动不动,而自己的着力点,又实在是……殷绶:我可太难了。
殷绶挪开了身子,将他放倒在床上,躺下之后,新月狐就变了九尾狐,蜷在那里沉睡。殷绶见了,暗叹了口气。跟狐狸谈恋爱,就是这样了。得适应他随时变换的两种形态。
殷绶重新躺下,挨着狐狸,手搭在它腰上,抚摸着它柔软的皮毛。
新月狐毫无防备,安静祥和。
殷绶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感觉。阿月,阿月啊,他呢喃着伸手摸了摸它的脑袋。新月狐背对着他,殷绶产生了要将它圈在自己怀中,让它成为自己所有物,谁也不能觊觎的想法。对恋人的占有欲,原来不只是新月狐有,自己也有啊。
殷绶贴得更近了,要将它抱在怀里,狐狸似有所感,翻了个身,两个终于面对面。殷绶额头贴着它的,抱着它、和它亲密无间,心里暖融融的,感到无比幸福和满足。
陈小臣回去之后,兴头上,抓了飞白又来了一发。
“叫哥哥,”陈小臣用自己的凶器在飞白体内逞凶,没轻没重,更没了往日的温柔。飞白倒在床上已经被弄哭了出来,听到他凑近耳边说这一句,只得带着哭腔道:“哥,哥哥,啊-啊啊!”
陈小臣显得更兴.奋,“好弟弟,真乖,哥哥疼疼你。”但见:
承欢侍寝无闲暇,小臣扶起娇无力。
云鬓花颜床笫摇,芙蓉帐暖度春宵。
翌日,陈小臣在头痛欲裂中醒来,看向怀中,飞白正挨着他睡着。那娇俏的面容,惹人怜爱。
陈小臣忍不住捏了捏他的脸,飞白睁开了眼,看到他看着自己,满脸含羞。
“昨晚,”陈小臣还有些印象,“你受累了。”
飞白脸上红了红,眼眸含水地望着他,幽怨地道:“你昨晚,凶极了。”
“啊,”陈小臣轻笑了声,凑近他问,“不喜欢?”
飞白十分羞涩,愣是说不出喜欢的话来。
“不想和哥哥这样吗?”陈小臣又问。
“不是,”飞白脸埋在他怀里,轻声道:“你以后,别喝酒了,受不住。”
“好。”陈小臣在他发顶亲了亲,“以后对你温柔点。让你舒服点。”
飞白感觉被他亲着的地方着火了,听到那话,霎时全身都着了。虽然感觉很痛很不舒服,但心里是甜蜜和满足的。陈小臣除了喝醉时没轻没重,其余时候还算温柔,也有让他舒服到。飞白姑且原谅他了。
由于某人的关系,这一天飞白都得躺了。
陈小臣悉心照顾着飞白,脑中却在想着昨日和新月狐见面的事情。
不知道怎么半道上就扯到谈论那事上了,他原要干什么来着?
陈小臣本以为见的是殷绶,准备了一肚子的话要劝他,结果被来的人不是殷绶震惊得都忘光了。后来见新月狐又会说普通话,还是他写的信约的自己,陈小臣被震得脑袋都木了。
结果一件正事都没干。
陈小臣想到新月狐也会汉字了,那自己写的什么都得过他的手、过他的目,连回信是不是殷绶本人都不知道。这闹的,可真不像话!陈小臣想起来还是有些埋怨殷绶的,他们之间的秘密联络方式被第三个人知道了,那就不能用了。得另想办法。
有句话说的没错,办法总是比困难多。陈小臣是谁?要家世有家世,要人品有人品,要脑子有脑子,还是留学海龟一枚。难道这世上除了汉字,就没有别的语言交流了吗?这不能啊!英语都普及全世界了。
于是,陈小臣突发奇想,用英语给殷绶写了一封信。他估摸着,就算殷绶已经教会那狐狸汉字了,但这英语没那么快学会吧?估计殷绶也不会教他英语,脑子坏掉了才会教!
陈小臣尽量用简单易懂的英文单词。英语虽然普及全世界了,但殷绶的英语水平陈小臣实在没把握。万一写复杂了,他看不懂也白搭。可毕竟是个大学生,基本的阅读理解能力还是有的吧?
陈小臣在信上先问了个好,然后说自己已经见过那狐狸了,他用了“fox”这个单词,表明他已经知道了新月狐狐狸精的身份。并且数落了一番殷绶不厚道,居然教狐狸汉字,害他现在写信都得另辟蹊径,可难为他了。他在信上要求殷绶回信必须用英文,实在不行用拼音,让他知道那是他本人回的。
陈小臣一激动又写了好几块木板。他削了一支炭笔,顺带也送了殷绶一支,省得他找不到东西写。这考虑不可谓不周到了。
这信的主要目的是吐槽殷绶,好几块木板蚯蚓爬的字,到最后的最后才写了两行英文回归正题,问殷绶接下来是什么打算,真不再垂死挣扎一下了吗?他在外面已经做好准备了,可保殷绶全身而退,让殷绶再好好考虑一下。
信写好了,放进匣子。差人送去飞廉大人府上。飞廉大人就将信送进宫给大王。
新月狐看着那几块木板上鬼画符的字,感到气闷。他知道这是陈小臣的手笔,防的就是他。
新月狐看不懂,又不想拿给殷绶,感觉他们之间有什么秘密瞒着自己,心里不爽快。但新月狐知道陈小臣没有坏心,他也是想帮他家大王的,万一有什么事……
新月狐犹豫了又犹豫,还是将匣子拿给了殷绶,“这是陈小臣让人送来的。”
“哦,”殷绶从床上坐了起来,接过匣子打开一看,看到那木板上的英文,不由失笑。这个陈小臣!可真有你的!殷绶抬头看了新月狐一眼,新月狐不悦地盯着那木板看。
“你看不懂。”殷绶笑着对他道,“这个我教不了你了,哈哈!”
殷绶感觉自己可以为这事笑一天了。陈小臣可真是他的快乐源泉啊。
“写的什么?”新月狐坐下看着他,气闷地问。
“额,我看看,”殷绶拿起木板看了起来。
殷绶已经过了英语六级,陈小臣用的都是简单词汇,殷绶看起来毫无压力。
“也没说什么,”殷绶边看边笑,“他写信骂我呢,说我不该教你汉字,让他不得不出此下策。难为他了。”
“哼。”新月狐听了不悦地轻哼了声,“那日相谈甚欢,原来都是假的。”
“这也不怪他,”殷绶笑道:“是我欠考虑了……”
“你后悔教我了?”新月狐好看的眉蹙了起来,满心不悦。
“是啊,后悔了,不然也不会弄出这些事出来。”殷绶想来还是挺后悔的,最后悔的是他偷懒,拿陈小臣的回信做范本,结果被新月狐看到了不该看的。跟他闹了一场,至今也没能消除他心里的不信任。
“后悔也没用了。”新月狐想到什么,唇角勾了勾,“你再教我这个。”
“这个真不能教了,”殷绶道:“我懂的不是很多。”
“就按这上面的教。”新月狐下巴指了指那木板道。
“不行。”殷绶坚决反对,“他这样写,本就是不想给你看。我又教你,你再依样画葫芦乱搞一通,陈小臣知道不得恨死我?”
“我不乱搞。”新月狐道。
“那也不行。”殷绶道:“你别吵了,我得用心看。不然也看不懂了。”
新月狐被拒绝了,很是不悦。但他也不能如何,殷绶看着木板,他就看着殷绶,试图从他表情理解那信上的意思。
殷绶一边看着木板一边笑,陈小臣委屈而幽怨的形象跃然板上,向他娓娓道着自己的不满。
作者有话要说: 承欢侍寝无闲暇,小臣扶起娇无力。
云鬓花颜床笫摇,芙蓉帐暖度春宵。
——引自.白居易《长恨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