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王孙(1 / 1)

瑞安帝,也就是沈时璟她外祖,是大晏立朝以来最长寿的皇帝,十六岁登基,如今已有五十载,其膝下三子一女,太子与昭月公主皆为皇后所出,余下的两位皇子,生母位分皆不高,并且都已封了闲散亲王,于太子与皇后而言,可以说是毫无威胁。

沈时璟上辈子只见过皇帝一次,也是头一次进宫的时候,她跟着母亲和喻云斐一同在皇后宫中用膳,皇帝也在,后来,他就只存在于对沈时璟各种各样的封赏中。

赏她咸平县封地的是他,给她和陆赫赐婚的也是他,为她备下又一份十里红妆的还是他,沈时璟也不知道他究竟可以宠自己到什么地步。

这回的皇帝同上次见的没什么不同,连衣着都是一样的,倒是黑白相间的胡子叫沈时璟想起来,这是两年前,她上辈子见到皇帝的时候,他的胡子已全然花白了。

她跟在皇后身边,规规矩矩地行礼。

“这是阿璟?”皇帝见她的眼神中带着些欣喜与诧异,但最终还是欣喜占了上风,“你坐这儿来,叫外公好好瞧瞧。”

沈时璟照着他的吩咐坐在了他左手边的凳子上,皇后也在他右手边坐下。

“真像啊,同月儿从前是一模一样的。”他笑着抚了抚沈时璟的头发,一想起自己唯一的女儿,眼神中不禁又流露出一丝感伤,“就是好久没见过月儿了,不知她如今该是个什么样子。”

沈时璟自然道:“母亲同从前一样好看,还说她同爹爹年节的时候便会进京来了。”

皇帝笑着点了点头:“好,同从前一样便好,等她回京来,你们全家一块儿进宫来,多来陪陪外公。”

“好。”

众人落座之后,瞧着眼前满桌的佳肴,都等着皇帝先动筷,皇帝全盘扫了一眼,夹了一块驴打滚给沈时璟:“尝尝,你母亲从前最喜欢吃的,只有宫中的厨子才能做的出这个味儿。”

沈时璟依言尝了一口,心道,明明自家爹爹做出来的也是这个味,还比这个更好吃些呢,况且,母亲现如今已经不怎么喜欢吃驴打滚了,她近来最爱的是爹爹做的桂花酿与蒸糕。

可是她不能说,只能笑着对她满目慈爱的皇帝姥爷附和道:“的确好吃,家中的厨子都做不出这个味儿。”

皇帝果然被她逗笑了,又多夹了几块到她碗里,生怕别人跟她抢似的,而后才准许其他人动筷。

按规矩,用完午膳就该回去了,可皇后拉着沈时璟还有正经事要说,便赶走了太子妃,屏退了左右,只带着她和喻云斐进了祈华殿的偏殿。

偏殿里候着柳嬷嬷,一见她们进来,忙将圆桌上搁着的一摞画卷全都抱到案几上,皇后随手挑了一卷,示意柳嬷嬷展开来。

柳嬷嬷一手握着卷轴,另一手徐徐地向下展开画卷,不多时,一幅惟妙惟肖的世家公子图便呈现在沈时璟面前,一旁还题着他的姓名,冯述安。

这是?

沈时璟惊愕地看着她亲厚的外祖母,只见她外祖母满脸堆着笑,拉过她的手道:“你如今这个年纪,正是议亲的好时候,上一回试子不行,下一届又还得等一年,不如先看看这些个世家贵子,我叫人事先挑选过了的,剩下的,咱们仔仔细细地看一看。”

“你瞧。”她指着展开那幅冯述安的画像道,“这是承恩侯家的嫡子,冯述安,与你同岁的,这孩子样貌端正,性子温和有礼,不过,文采一般,身无长物,先搁着吧。”

柳嬷嬷察言观色,立马又从剩下的画堆中拿出另一幅。

“这是宣平侯家的长孙,荆墨璋,你昨晚见过的,比你大了一岁,荆家家风纯正,他的祖母是你外祖父的亲表妹,自家人亲上加亲倒也好,就是这孩子略粗心了些,上届科考他便是不小心错过了的,这一次不知道还参不参加。”

……

将近半个下午过去,皇后带着沈时璟几乎看遍了京中所有门第高贵,品性还行的世家子弟,沈时璟看的是眼花缭乱,昏昏欲睡,这时候,她的外祖母仿佛已不是高高在上的皇后娘娘,而只是一个为自家外孙女的婚事操碎心的长辈。

这画像实在是太多了,见沈时璟看得实在是乏了,皇后便放她去休息,继续拉着喻云斐来挑,挑来挑去便挑到了喻家子弟的身上。

“欸,云斐,这是你家哥儿吧?小时候进宫来,我还见过一面的,可惜后来回了北郡,听闻今次科考,他也是在列的?”

喻云斐看了眼柳嬷嬷举着的喻棠的画像,心中陡然一惊,低下头恭恭敬敬道:“是。”

“这孩子,每每听人提起他,可都是夸赞之词,想必也是极好的。”

皇后对喻棠的褒奖还在继续,喻云斐面上牵强地笑着,心下却越来越慌,手中的帕子不由地绞成一团,渗进了止不住的掌心薄汗。

沈时璟趴在案几上,半梦半醒间听见她们在聊喻棠,纵是闭着眼也忍不住笑了声。

皇后同喻云斐俱是一惊,转身瞧见她的动静,好奇地盯着她看了一会儿。

终究还是皇后先出声试探:“阿璟很喜欢喻棠?”

“也不是很喜欢。”沈时璟脑袋埋在厚实的手袋上,嘟囔了一声,“他老是不理人,一点也不好玩。”

皇后俯身看了看她,转而又将视线投向了喻云斐,小声问道:“性子孤僻了些?”

“是,喻棠他的确不爱与人打交道。”喻云斐低头附和着,心里头盼着皇后娘娘能尽快将这揭过去,孰知皇后却偏偏还要同她聊。

“也不能太孤僻了,有时候办事,总还是要些人情世故的,什么时候也叫那孩子进宫来瞧瞧,叫我也看看他。”

“是。”

沈时璟半睁着眼睛听两人谈话,心想,喻棠这可不是孤僻,他分明是孤傲,他谁也瞧不上,谁也不爱搭理。

皇后拍了拍喻云斐的手背:“过几日,我母家有场宴席,到时候,你们夫妇二人带着阿璟一同去,也好叫她多见见人。”

喻云斐再次应下。

她知道,皇后说的她母家的宴席,便是如今李家三少爷李宗瀚同陆家长女陆声声孩子的满月宴,李家与陆家如今在朝中也都算是身居高位,开席摆宴,那公子王孙们自然是少不了的。

沈时璟一路困着回去,临到下马车了,才听得喻云斐同她说了几句李家同陆家的宴席,她听进去了,一手撑着脑袋问道:“这个陆家,可是大理寺卿陆权陆家?”

“正是。”

沈时璟又问:“那她是否有个弟弟,叫陆赫?”

“是。”喻云斐笑道,“阿璟认识陆赫?”

沈时璟睡醒后的脸颊本就有些微红,正好遮住了此刻的娇羞:“不认识。”

“那肯定也是听过他京城第一美男子的名号吧?”喻云斐揶揄她。

“嫂嫂。”沈时璟故作娇嗔地喊了她一声,随即软软地便往喻云斐肩上倒,喻云斐笑着推了推她,却换来她更粘人的依靠。

此时正值日落黄昏之际,外头的夕阳正好,照的马车里的人暖融融金灿灿的,沈时璟阖眼休息,由着暮光倾泻到自己半边脸上,岁月安好,万物可待。

在李家的满月宴前,沈家同喻家还有个小小的家宴。

两家结亲,酒席是在北郡安康城办的,但盛都喻家同安康城的喻家本是一家,说来说去都是亲家,也该坐下吃上一顿的。

沈家远来是客,这家宴自然是摆在了喻家。

于是这才隔了一天,沈时璟便又见到了喻棠。

“可巧。”沈时璟笑意盈盈地迎上了喻棠那张神情淡漠的冷脸。

“不巧,我们家昨日送了请柬的。”

“……”这也太不给面子了,沈时璟闷闷地瞪了他一眼,从一旁的阿芙手中拿过备好的长条盒子,一把塞到了喻棠的怀里,“多谢你进京这一路上对我的照顾。”

喻棠很明显地愣住了,而沈时璟也没打算等他回应自己,直接掠过他就往正厅里去。

正厅里坐的几乎都是长辈,沈时璟一一同他们见了礼,喻家的现任家主喻尧,正是喻棠的父亲,此刻正端坐上首,喝着今年开春攒下的龙井,一见沈时璟,便是笑深了脸上的皱纹:“小丫头都长这么大了,看着可比我家这几个臭小子伶俐不少。”

也不知是福是祸,喻家到了喻棠这一辈,便只剩下了几个男丁,也不是没有过女娃娃,只是成功长到大的只有喻云斐,其他几个全都早早地夭折了,故而喻家老爷见到沈时璟会如此感慨。

沈贺年笑道:“哪里是伶俐,分明是顽皮,还跟个没长大的孩子似的。”

“孩子心性也比我家这几个闷葫芦强多咯。”喻老爷边起身边瞪了眼还躲在花厅外拆沈时璟送他的小玩意儿的喻棠,恨铁不成钢地摇了摇头。

沈时璟送的是把折扇。

喻棠好歹算是她半个人生的旁观者,对于她的字迹可以说是了如指掌的,这把扇子的扇面素雅利落,真正吸引喻棠的是题在上头的狂放行草,一看就是沈时璟的墨宝,虽说写的似乎不是那么用心,但他已经很知足了。

他收好扇子,将其放回到铁盒中,又将铁盒随身藏好了,这才满意地抬脚往正厅宴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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