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木偶(1 / 1)

众人赶到之时,贼人正一手锢着薄令烟的双手,一手拿刀抵在她的脖颈处,逼着她一步一步从财神殿中出来。

他自己已是满身的伤痕,衣衫褴褛,堪能蔽体,额上一片结痂的血块凝成黑红,却又裂开了些缝隙,几丝鲜血渗出,顺着侧脸滑落,与他肩上那道长裂口处不断漾出的血涌混到一起,狰狞可怖。

“都给我退开!”

眼看着他的刀子又逼近了几分,就要划上薄令烟的咽喉,被沈时璟吩咐在财神殿四周的护卫全都看着她,听候她的命令。

“退开,都退开!”沈时璟呵道。

薄令烟痛苦的神情逐渐在众人眼前放大,那人继续胁迫着她向前。

“不想她死就给我让开路。”

沈家和李家带出来的护卫已有许多,再加上庙中的一些和尚听闻此事,赶了过来,现如今,站在财神殿外围堵他的不下百人。

那人神色癫狂,头发狂乱,一脸的污秽叫人多看一眼都嫌脏,隔着老远好似都能闻到他身上的臭味,薄令烟便是被这样的贼人困在了手心里。

为了薄令烟,沈时璟最终还是叫人都散了开来,给他让出了一条通往竹林的路。

很显然,下山的明路他不可能活着走出去,只有这种弯弯绕绕形势复杂的林子,说不定他还能逃过一劫,成功下得山去。

这个道理,贼人晓得,沈时璟也晓得,大家都晓得。

“算你识相。”

他挟持着薄令烟往竹林里倒退了几步,忽然猛地将人向前一推,自己握着刀柄在竹子上借力跳向林子深处。

这下护卫们不用人吩咐,立马跃了起来往林子里追去。

薄令烟狼狈地扑在地上,沈时璟正要去扶她,双手刚搭起她的两只手臂,便被她抓住胳膊扑了个满怀,直坐到了地上。

众人皆是一愣,沈时璟尤其,可薄令烟在她怀中哭的伤心,她倒也不好此时将人推开。

于是,留在半空中无处可去的双手抚上了这位太孙妃的后背:“好了,没事了,他不会再伤到你了,他们已经去追了,定能将那人追回来千刀万剐,任你处置。”

她的声线已是平日里难得的温柔,可薄令烟不知是不是真的惊吓过度了,在她的怀中却是愈哭愈烈,沈时璟可以很清晰地察觉到,自己脖颈上空着的地方已沾满了她的泪珠。

“好了好了,没事了。”此刻的她也说不出更多安慰人的话来,只能一遍遍地告诉她“没事了”,再拍着她的后背安抚她。

她怀中抱着陶静姝,面对着眼前的竹林,忽然想起了陶静姝和张嘉树,身子一抖,忙召了人来:“快快快,林子里还有陶静姝和旁的人,快派人去找,千万不能出事!”

几个留守下来的护卫又立马分出几个往林子里去找人。

“皇长孙来了。”

不知是谁说了这么一句,正伸长了脖子往林子里看的沈时璟察觉到怀中的躯体明显地僵硬了几分,不过片刻,薄令烟便从她的怀中抬起了头来,发丝凌乱,一双红彤彤的眼眶眨也不眨地盯着她,好容易止住了眼泪,嘴巴的弧度却仍是一副忍不住要哭的模样,脸颊也煨得通红,真是我见犹怜。

沈时璟没由来地跟着她老脸一红,耳边便已传来皇长孙陶勉的声音。

“我来迟了,大家都无事吧?”

大家都没事,有事的只是你的太孙妃,沈时璟一边腹诽一边和薄令烟互相搀扶着起身。

本以为她看到陶勉也会同看到自己一般扑过去,谁知沈时璟等了许久,薄令烟也未有动静。

她惊异地看了眼已经有些恢复,只是木着一张脸的薄令烟,又看了看陶勉,看来这夫妻两人实在是感情不深。

倒是喻云斐上了前来,从沈时璟手中接过薄令烟的手,将其交到了陶勉的手里。

“皇孙来的正是时候,大家都无事,倒是太孙妃受了惊吓,还是长孙来了才见好。”

“无事便好,无事便好。”

陶勉呼出一口热气,将自己身上的厚领大氅解了下来,披在了薄令烟的身上,顺带着又抓住了人家的手。

很是奇怪,这薄令烟在陶勉来了之后便木然地跟个木偶一样,沈时璟观察到她大氅下的那双手似乎并不是很乐意被陶勉牵着,虽说是没做什么反抗,却也没有回应,甚至是动也没动,真就跟个提线木偶似的,陶勉推她一步,她便走一步。

“时璟。”

待陶勉又派了些人手进了林子之后,沈时璟终于听到了陶静姝的动静,她急忙转身,见陶静姝正带着知意往她这边来,而张嘉树不在。

见她终于姗姗来迟,沈时璟吓出了一身的冷汗,急忙快步上前握住了陶静姝的手关切道:“没事吧?方才那贼人进了林子,我遍寻不到你,还担心呢。”

“没事。”陶静姝拍了拍她的手,“知意告诉我你来了,我便想着赶紧来找你了,一路上并没有碰见贼人。”

“那便好。”沈时璟提着的心放下了一大半,她仔细看了看陶静姝身后,真就没有见着张嘉树的身影。

他应该是和陶静姝一块儿出来的吧?总不能他到现在还留在林子里吧?

无论她平日里是怎样地讨厌张嘉树,但她得承认,现在这关头,她并不想任何一个人出事。

可她并不想叫陶静姝知晓她撞见了他们二人私会之事,这样只会叫陶静姝难堪,再说了,现在这样的场合,当众问她也不合适,故而沈时璟虽是有些担心张嘉树,却又不好直接问出来。

幸而很快便有跟进林子的护卫回来传话。

“禀皇孙,那贼人挟持了张家公子,一直往断崖那边走,后来直接扔了张家公子自己跳下了山崖。”

真是担心什么来什么。

沈时璟虽是担心,但还不至于很是担心,倒是陶静姝,揪着沈时璟的手都快拧成了麻花。

“没事没事。”她艰难地挣出自己的双手,转而轻柔地拍了拍陶静姝,顺便听着皇孙问道:“是哪个张家的公子?他现如何?”

“禀皇孙,是张其衍张大人家的公子张嘉树。”

陶静姝脚步不稳,狠狠地踉跄了两步,幸而被沈时璟扶住了,沈时璟着急地顺了几下她的背,听得那人继续回话道:“张公子与那贼人于林中相遇,幸而张公子身手尚可,与那贼人交手一番,虽是被擒,却也未受多少的伤,只是最后被贼人推开之时,不小心撞上了一棵竹子,人跟着竹子一块儿倒下了,现已昏迷。”

他居然撞倒了一棵竹子?沈时璟觉得甚是不可思议。

在她还在惊叹之时,陶静姝却已慌了神,挣开沈时璟的手便要上前去问他张嘉树的情况,却又被沈时璟硬生生拉住。

“不能去,再忍忍,再忍忍。”她紧紧地抓住着陶静姝的手腕,试图劝她冷静,“你现在去只会添乱,没事的,没事的,再忍忍。”

“那贼人现如何?”陶勉还在那边继续盘问。

“贼人跳下山崖,已不见了踪迹,但我们的人手已经下去找了,估计不久之后便能找到,他受了伤,又从那么高的地方跳下去,肯定跑不远。”

“是吗?”陶勉眯了眯眼,似乎不太满意这样的回答。

而此时的薄令烟不知是之前受惊过度还是如何,面色惨白,由陶勉牵着的手忽地抖了几下,腿一软,整个人倒在了陶勉的怀里。

“太孙妃先前被贼人所挟持,许是惊吓过度,要不皇孙先带着太孙妃回去,这里有我们。”许久未发声的陆声声此时倒是站了出来。

“这……”陶勉看了眼怀中的薄令烟,他们新婚不过几日,若是此时撇下她去处理别的事,的确也是说不过去,可这次的贼人恐怕是关系到东郡的那件沉船案,若是就这样弃了,却也可惜。

陆声声自然是看出了他的顾忌,继续道:“请皇孙放心,若是到时候贼人有了消息,我等必定先行向皇孙禀告,绝不妄下决断。”

“好,那便有劳各位。”陶勉思虑再三,终于下定决心,将薄令烟打横抱起离开。

而他离开后不久,张嘉树也终于被人背着从竹林中出来了。

“不能去,不能去。”沈时璟硬拉住陶静姝,不让她上前去,“等他回府后再上门去看他吧。”

陶静姝跟她对视了一眼,也知道自己这样当着众人的面贸然上去不好,只得眼睁睁地看着张嘉树被人背着从她们面前路过。

路过之时,沈时璟勉为其难地看了他一眼,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张嘉树朝着她们的那半张脸居然已经鼻青脸肿,额头上起了个大包,眼睛仿佛也被揍了一拳,巨大的青紫色阴影包裹着紧闭的眼睛缝,看上去煞是可怜。

沈时璟倒吸一口冷气,死死地扒住陶静姝,不叫她动弹。

等到张嘉树终于离开她们的视线,沈时璟这才放下心来,正想拉着陶静姝再絮叨几句,一转眼却又看见那边他们下山离去的地方进来个人。

她微微吃惊:“喻棠?”

作者有话要说:  码字的时候在循环任然的外婆桥,听着真的太好哭了。

还有同样用这个调子填词的离人心上秋也很好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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