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4】
商陆换好鞋打开门,门外的男人看到她穿戴整齐，像是要出门的模样，先是略惊讶,后微微一笑，礼貌道：“初次见面,你好,我叫徐京，是你未来的继父。”他看出商陆是主动出门给他和苏美荷留空间。
商陆也微微一笑：“您好，我叫商陆,是未来监督你的人。”
徐京微怔，随即他再次笑起来,无比认真点头：“欢迎监督。”
……
商陆打车去了附近最大的一个书城，依苏美荷的性子，徐京这番道歉应该没那么快结束,她要在外面多待会儿。
临近晚饭点,书店里没多少人，空空荡荡的,很是安静,商陆要了一块芝士蛋糕,一杯绿茶,找了个靠落地窗的位置坐下。
她拿的是史书。
这是她穿书后第一次翻阅曾经的历史。然后才看了半小时,她就面无表情合上书,片刻，她还是没忍住,拿出手机发了条信息大骂简默一顿。
简默刚录完节目回保姆车，收到商陆的短信，他满心激动点开,然后看到了那一场长串优雅不带脏字的训斥。
“……”
他愣了几秒，马上回过去：“皇祖母，我做错什么了？我改！qaq”
商陆没理他。
简默噼里啪啦继续打字：“皇祖母，大齐黄口小儿都知您对大齐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所以后朝要黑大齐，自然第一个拿您开刀，还将之前的史料全部焚烧，全方位诋毁您。我保证，我在位时的绝对是如实记录您的事迹π__π”
他不提就罢，一提商陆火更大：“你选的好继承人，六世而亡！”
简默不敢说话了，商陆发起火来，他只有乖乖听训的份。
他穿书第一件事就是翻阅史书，看见商陆被抹黑成史上第一毒后，百姓恨不得食肉寝皮，他就气得当场暴怒，结果看到后面，他更是气得好几天没能吃下饭，他精挑细选的继承人，灭朝了……灭了他皇祖母一生守护的大齐。
更为可怕的，是现在商陆还知道了。
旁边的助理见简默在冒冷汗，吓得不轻，紧张拿毛巾凑过去帮他擦汗：“简默你是不是有那里不舒服？”她一边说一边让司机去医院。
“没事。”简默不耐烦挥开她，战战兢兢给商陆回话，“皇祖母，全是我的错，您别生气，我现在去接您，摆一桌给您赔罪吧_(:3」∠)_”
他紧张期待着回复。
商陆迟迟没回，五分钟后，商陆才回过来：“原来那些是颜表情，极其不适合你，记住你的年纪。”
简默：“……”
商陆骂完简默，心情恢复不少，这时她有些饿了，将手机关机放回包里，她拿起勺子吃蛋糕。
商陆刚吃一口蛋糕，忽然哐当一声，她手中的勺子落到盘子里，她瞳孔倏地瞪大，不可置信转头。
隔着明净的落地窗，十字路口的人行道，一抹熟悉的身影站着对面的街道等红绿灯。华灯初上，斑驳的光落在她姣好精致的脸庞上。
化成灰，商陆都认识。
温蓉！
*
温蓉是御史大夫温庭钧与农夫之女一夜春风所生之女，虽为二小姐，在温府却是最位低贱的存在，从小到大，受尽正妻，长姐以及掌事丫鬟的欺负。
直到她15岁那年，皇帝要为病重的太子祁湛冲喜，温庭钧为讨皇帝欢喜，主动将温蓉送上去。
温蓉生得标致，更重要的，她身材丰腴，适合生养。
皇帝看到温蓉的画像，大喜过望，当场拍板赐婚。
温蓉曾煎熬过，是要复，还是要继续这般窝囊活着，当个人人可欺的蝼蚁。最后，她选择前者，而能让她报复的，便是为祁湛侧妃。
祁湛即将要死又如何，只要在他死之前，她能诞下皇长孙，她就是大齐最尊贵的女人，温家，任她拿捏。
然而没想到，祁湛拒绝了。
府里的姐妹下人都嘲笑她，连个病秧子都不愿娶她，她将怨恨都藏住心底，梳妆打扮一番，跪在了皇宫外面。
她在赌，皇宫里那个病秧子会同情她。
结果，她赢了。
成亲那日，她终于第一次见到那个病秧子。与想象的病死鬼截然不同，他虽面带病容，可也是她见过最俊美的男子。
新婚之夜，他没有揭她的盖头，只嘱咐道：“早些休息吧。”
随即，温蓉听到他关门出去的动静。
她不知道祁湛为什么不同她圆房，她只知她必须同他圆房，这样才能怀上孩子，她忍住满心羞耻，掀开盖头追了出去。
然后她藏在屋檐的阴影里，看到了他眼中无尽的温柔，对着那个受尽万千宠爱的少女。
商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商丞相掌上明珠，母亲曾是名满京城的第一才女，上还有两个文武双全的兄长。
她和商陆同年同月同日生，只比她多出生两个时辰，可十五生辰那日，她又被商夫人以莫须有的罪名关进小黑屋，整日半滴水都不能喝，而商陆，宫灯十里，繁华铺道，连皇上皇后都亲临商府为她庆生。
不过温蓉并不羡慕。
她羡慕的是，眼前这个温柔的男人，用如此温柔的眼神在背后默默注视商陆。
她爱上了这个男人喜欢商陆的模样。
她想，如果她是商陆多好呀。
“你真是自愿下嫁祁止山？”五年后，当初不谙世事，天真无邪的少女，现今已是要以一己之力撑住大齐的太皇太后认真问她，“若你不愿，哪怕他今天就攻下京城，我也定不将你交给他。”
她笑了：“臣妾是自愿。”
“你……”商陆似是很困惑，“你不是喜欢湛哥哥？”
“您错了。”她抿唇一笑，“臣妾喜欢的，从来都是人上之人的滋味。”
*
温蓉，出现了！
商陆心咯噔一跳，她立马起身，急切冲了出去。
街上人来人往，商陆顾不上礼仪，拨开人流往前挤，等她挤过去，人行道红灯亮了，而对面的街道绿灯亮，少女提着包，随着人群往前方走。
商陆下意识要追出去，一只手就拽住她胳膊，接着熟悉的声音响起：“商陆，你干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