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面青江的反应很快,他在浮竹瑞叶出手之前就抽出了自己的本体想要压制住乱藤四郎,但是极化过后的短刀比肋差要强不少,笑面青江压制不住,甚至还差点被他也捅了肚子。
他低头看了一眼被划破的衣服,脸色顿时难看起来。
乱竟然对自己也没有留手,逮着机会就刺自己的要害,要不是自己躲得快,他就得和浮竹瑞叶一样体验到肾被捅个对穿的滋味了。
笑面青江又侧头看了看站在原地满身鲜血的审神者。
她原本是准备睡下的,所以身上只穿了一件单薄的白色里衣。乱那一刀估计刺的很深,雪白的衣服上已经全是鲜血,笑面青江看了都觉得痛,但是浮竹瑞叶却没有什么表情,像是没感觉到自己被捅了肾一样,动都没动,视线一直放在乱藤四郎身上。
要不是审神者眼神清明,笑面青江都以为她是被吓傻了。
其实浮竹瑞叶是在思考问题,她有点想再给乱藤四郎消除一次记忆,但是这种方法显然并不靠谱。现在他闹出来的动静有点大,刀剑对于血腥味很敏感,过不了多久楼下的付丧神就会闻到她的鲜血味道跑上来查看情况,给他消除记忆也压不住他做的事情。
浮竹瑞叶想对自己的刀好一点,可她被莫名其妙被戳一刀,心里有点窝火,她怕自己下手也没轻没重的会弄伤小短刀。
啧,算了,最多不过是扔到手入室拍个加速札,伤了就伤了吧。
她看向被乱划了好几刀的笑面青江,重重舒了口气,伴随着一两声清脆的铃声响起,少女瘦弱纤细的手臂一抬,一道冰柱毫无预兆地从地面窜上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冻住小短刀的双脚。
乱藤四郎顿时不敢相信地瞪大了眼睛,黏住他双脚的厚冰速度猛然加快,乘胜追击冻住了他的整个身体,只露出一个脑袋。
晶莹的碎冰随着冰柱的拔起而四散纷飞,刺骨的风儿从纸门和纸窗间呼啸而过,天守阁的温度瞬间降得极低。
浮竹瑞叶被冻得打了个哆嗦,拿起桌上叠放整齐的外衣披在身上,这才感觉不那么凉。
她抬眸看向被冰柱卡得动弹不得的小少年,露出了一个平和的笑容:“冰的温度很低,你在里面呆着会冻伤,我在外面呆着会感冒,所以还是速战速决地回答我几个问题吧。”
浮竹瑞叶侧头对笑面青江吩咐道:“青江,你去门口站着,别让人进来。”
笑面青江松垮地耸耸肩,立马将本体收进刀鞘,乖乖地站到门外当个门神。
乱藤四郎不死心地动了动手腕,发现困住自己的冰柱厚实坚固,以他的力量根本挣脱不开,也就放弃了挣扎,转而朝浮竹瑞叶甜甜地笑道:“主人抓住我了,怎么办呢?要惩罚我吗?”
浮竹瑞叶走到他面前,随着她的前进,地板上留下了一滴又一滴的鲜血:“你想杀我?”
“不。”小短刀笑的像个小恶魔:“我只是想将自己的身体穿过审神者的身体而已。”
浮竹瑞叶眉头一皱,表情有点怪怪的:“你别故意恶心我。”
乱藤四郎嗤笑了一声:“呐,你删除我记忆了对吧?今天远征的时候信浓问我昨天和你去了哪里,可我根本没有和你出门的印象。真好奇啊,昨天到底发生了什么才让你不得不删了我的记忆呢?”
是这个原因吗?
如果是因为删除他的记忆惹他不快,那么浮竹瑞叶觉得她被捅一刀没有什么大不了的,用武力表达不满并没有问题。
但是……
浮竹瑞叶又问:“除了这个,还有什么原因?”
“还有?”乱藤四郎的笑容又充满了恶意:“还有我不喜欢你送次郎太刀发簪,这个理由怎么样?”
“我送东西还要照顾你的心情吗?”
“那我想捅谁,也不需要照顾你的心情。”
浮竹瑞叶想说你捅的是我当然要照顾我的心情了,但是她估计自己这话说出来八成又会收到乱藤四郎的嗤笑,干脆抿了抿嘴角,将自己想说的话咽了回去。
后腰上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室内的温度也实在太低,身体的不适让浮竹瑞叶有点脸色发白。她挥手散去了禁锢付丧神的冰柱,转而将手掌按在了乱藤四郎的肩膀上。
乱藤四郎警惕地想要往后退,却被她大力地按在原地不得动弹:“你想干什么?”
“我不擅长教育孩子,我搞不定你。”浮竹瑞叶神色淡淡的:“你刺的伤口很深,而且我受不了这么低的温度,再和你耗下去我会感冒的,所以我打算先关你一段时间的禁闭。”
“你关着我也能跑出来再砍你一次!”
“行,你要是能跑出来,我站着不动让你砍。”
审神者话音刚落,乱藤四郎感觉自己体内的灵力如同潮水一般顺着浮竹瑞叶的手掌涌入她的体内,没有了灵力的支持,乱藤四郎瞬间有些头晕目眩,连站着都觉得费力,当下也明白了浮竹瑞叶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她想抽走他的灵力,将他变回本体!
不,不行!
要是重新变回刀剑,他根本就无力反抗,要是浮竹瑞叶想把他扔进刀解池的话,他根本就跑不掉!
乱藤四郎咬紧牙关想推开浮竹瑞叶,但对于现在的他来说,娇弱的少女竟像一堵厚实的墙壁一样,推都推不动。
“你不能这样……”
浮竹瑞叶低头看他少年的身形重新变回短刀,轻声说了一句:“我当然可以这样。”
本来本丸就是审神者说了算。
她没有理会安静躺在一地冰渣上的短刀,而是倒吸了一口冷气,捂着自己的腰一屁股跌坐在地板上,疼地龇牙咧嘴。
躲在桌角后面的狐之助探头一看,立马朝她跑来,喊道:“审神者大人!您没事吧!”
小狐狸就像是一只小火箭一样撞进浮竹瑞叶怀里,她揉了揉狐之助毛茸茸的脑袋,安抚道:“小问题,不是什么严重的伤。”
“我……我能为您做些什么吗?”
“恩。我现在起不来,你帮我把门外站着的付丧神叫进来吧。”
狐之助连忙点头,从浮竹瑞叶怀里跳出来往纸门的方向跑去。
……
乱藤四郎弄出来的动静确实很大。
最先引起他们注意的是天守阁飘出来的血腥味,而让付丧神们觉得事情大条的,则是审神者爆发出来的浩瀚灵力。
这股力量之中充斥着冰冷的怒火,不同于上次的刮风下雨,这次荡开在本丸的灵力冰冷刺骨,就连小短刀们感受到这股灵力都躲在被子里面瑟瑟发抖,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
去天守阁查看情况的付丧神全都被笑面青江挡在外面,最后留下来等待审神者传唤的,也就只有冲田组和土方组,压切长谷部以及烛台切这六把刀而已。
他们被狐之助放进去的时候房间里的碎冰已经消失了,只剩下一把乱藤四郎安静地躺在地板上,在门外的时候笑面青江已经和他们说清楚了事情的缘由,现在这六把刀对于越长越歪的乱七八糟也只有头疼。
压切长谷部进去第一件事情就是去查看浮竹瑞叶的伤口,见伤在腰上,他想也没想就将布料撕开,露出了又细又深的伤口。
好好一个男子汉就这么红了眼眶。
狐之助看到伤口的那一刻也才明白,并不是当事人笑着说没事,她就真的没事的。
这一道伤口很深,隐隐有将身体戳穿的势头,浮竹瑞叶已经想办法止住了血,但是就因为伤口不在流血了,他们也就看得更清楚这伤口到底多深,能有多痛。
反正这伤放在他们身上,估计人站稳都费劲,别说还得制服一把极短。
“主上,我还是让药研上来一趟给您敷药吧?”长谷部眉头全都皱在一起,心疼道:“我们以前的刀伤都是药研处理的,他那里一定很多外伤药。”
浮竹瑞叶摸了摸自己腰上缠着的绷带,想都不想就摇头拒绝:“不用了,我敷了药的。卯之花队长给我的药都品质上乘,配合本丸灵力的温养,估计这周就能好了,你不用担心。”
“可是……”
“处理好了就行,我命硬的很,不会有事的。”
审神者都这样坚持了,长谷部抿着嘴角担忧地看了她好几眼,最后也只好作罢了。
在他们处理伤口的这段时间里,烛台切他们已经收拾好了这一地狼藉,重新铺好了床铺,也准备好了新的衣服让浮竹瑞叶换上。
女孩子换衣服,他们这些男人当然是不好意思继续待下去的。
烛台切再三叮嘱她晚上要盖好被子,这才拎起乱藤四郎,将所有的付丧神全都轰出去。
经过这么一番折腾,浮竹瑞叶揉揉眼睛,已经有些困了。
她刚准备掀开被子先躺着再说,就看到笑面青江满脸笑意地半卧在床铺上,正对上浮竹瑞叶的视线时,还调皮地朝她眨眨眼睛,拍了拍身边的空位,示意她快点躺进来。
浮竹瑞叶:“……”
这位小年轻脱了外衣只穿一件衬衫待在被她窝里的样子真是糟糕透了。
“笑面青江,你躺在我床上干什么?”
笑面青江撑着脑袋冲她笑:“我在给主人暖床啊。”
这声“主人”喊得浮竹瑞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她浑身不自在地往后退了好几步:“我们都需要休息,你还是回自己房间里睡吧。”
“这怎么能行?主人怕冷,房间里还有余寒,我当然要好好为主人取暖。休息的话,我和主人一起就好了。”青年朝她又跑了个媚眼:“我不会把主人榨干的,你放心。”
浮竹瑞叶没想到他突然开黄腔,红着脸指着他“你你你”了半天,话都说不利索。
笑面青江忍不住笑了好几声,这才从被窝里起来,打着哈欠朝隔壁走去:“不逗你了,被子里这个温度应该不会让你觉得凉了,审神者进去睡吧,衣服在你枕头边上别忘记换哦。”
“如果我半夜过来查看审神者有没有踢被子的时候看见审神者还穿着一身血的衣服,那我就只好亲自帮审神者换了哦。”
关上门之前,他还侧着脸看她,嘴角弯着邪气的弧度:“晚安。”
“碰。”
没等审神者回话,笑面青江轻轻合上纸门。
咦,她还以为要和这把刀磨个十几分钟他才肯乖乖离开呢。
浮竹瑞叶挠了挠脸颊,看着自己的床沉默了半晌,这才犹犹豫豫地躺进去。
干净的被窝舒适暖和,确实驱赶走了身上的冰冷,其中还残留着青年身上淡淡的沐浴乳香,混合着男性的气味,倒也不是特别让她觉得恶心。
她避开伤口窝在被子里,狐之助从外边小心翼翼地拱入浮竹瑞叶的怀里,用自己小小的身体帮她递去热量。
“对不起审神者大人,我要是攻击性式神就好了,也不会遇到这些事情只能在旁边躲着。”
浮竹瑞叶抚摸它的背脊轻声说:“你的做法没有错,如果你被破坏了,时之政府永远都不知道这里发生的事情,我没有怪你的意思。”
“是……”狐之助委屈巴巴地应了一声。
“不过,乱藤四郎不能一直变回本体不管,我总是得想个办法把他给解决了。”
浮竹瑞叶的手一顿,又开口问道:“我有一把想要的刀,你明天能帮我去问问有什么办法可以立即获得吗?”
狐之助二话不说就答应下来:“我明白了,我天一亮就去请示。”
她“恩”了一声,没有再说话了。
后腰上的伤口服了药之后清清凉凉的,并不是很疼,被窝里很暖和,一点都不冷,淡淡的清香环绕在鼻尖,让她有些迷迷糊糊的。
恍惚之中,她想到了笑面青江看向自己时眼中隐隐的担忧,不由得弯了弯嘴角,又把怀中的小狐狸抱紧了一些。
其实。
也不是所有男人都是令人作呕的……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