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寒、树静、影暗。
卫国都城内,祭天台上人影绰绰,巫官面涂青漆手舞经幡,口中喃喃不休,四周则是帐幔乱舞,远观极为诡异。
‘啪嗒’一声脆响,供桌之上用以卦象的龟甲突然碎裂,正在做法的巫官大惊失色,忙举头看向天际,只见至轩辕朝势弱之后就一直黯淡无光的帝星紫薇光芒大盛,而更为诡异的是紫微星旁居然凭空多出一团如火般的亮光,亮光并未维持太久,随着亮光隐去,紫微星也暗了下去,似乎方才异象皆是那不明亮光所引。
巫官抖颤着双手试图再卜一卦,手尚未触碰到龟甲,人却已倒地不起,口鼻之间鲜血溢出,泄天机者阳寿尽矣。
次日,天光大亮,西玄都城旌旗招展,战马猎猎,俊朗郎官们坐下骏马腰挎战刀宝剑,随护大王御驾前往围场狩猎,与大王同行的还有两位王子,玄嬴及玄据,仅相差两岁的兄弟二人甚为亲厚,虽不过十余岁少年,然西玄国向以马上得天下,二位王子自也善骑射。
十一岁的玄嬴在前,坐下是一匹通体墨黑而四蹄雪白的骏马,此乃名驹墨云盖雪,虽不及大王的那匹汗血宝马名贵,但已是西玄国中数一数二,若非是太子也无缘可驾驭此名驹。
已不是初次陪同父王出猎的玄嬴并未如弟弟玄据那般兴奋,倒是显出了几分稳重,时不时回头叮嘱弟弟握紧缰绳,以免落下马来。
不远处玄襄王看见两个儿子之间相处这般融洽,君心大悦。
襄王御驾之旁打马陪同之人乃禁卫大统领韦吕,此人号称天下第一剑。
“韦卿,依你看,此次嬴儿与据儿谁将胜出?”
韦吕马上略一躬身,“启禀大王,两位王子皆具天人之姿,臣不敢妄言,胜负自有天意。”
襄王拊掌大笑,“韦卿啊,你也学会了逢源之术,这可不像是天下第一剑会说的话啊。”
韦吕淡然一笑,眼神若有若无地往不远处两位正在嬉闹的王子飘了下,“这天下第一剑名号想来是臣的仇家故意用来陷害臣的,天子面前,背个天下之一岂不是自寻死路,大王,您说是吗?”
“呵呵,韦卿也不必过谦了,孤虽不知天下第一,但却知在我西玄国韦卿若认第二,就无人敢认第一了。”
韦吕举手为礼,“谢大王谬赞,韦吕不敢当。”
车马辚辚,胄甲森森,虽是狩猎,将士们却无丝毫懈怠,蜿蜒近两里的队列除了马嘶车响及军靴踩踏的声响外,竟然无任何喧闹之声,就连这次随驾出行的宫人侍婢们也都低着头只顾默默往前赶路,亦无一人抱怨辛苦。
西玄军纪可见一斑,这些年西玄的铁骑四处征战,无往而不利,为西玄百姓硬生生从六国封锁之中抢出了一条活路。
“王兄,你说我这次能打到小鹿吗?师傅说我的骑射已经可以和那些初入军营的兵士们一较高下了。”说话的正是二王子玄据,年方九岁,只因帝太后宠溺一直不愿让他受苦,所以直到六岁才开始练习弓马骑射,而按照西玄王族对其弟子的要求,若男子非意外状况,皆是从三岁起就会被扔在马背上生活。玄据天资聪慧,虽因自小受宠性子有些骄纵及软弱,但因其模样清秀乖巧加上心性天真,襄王及玄赢都很疼爱他,尤其是玄赢,自从回宫后也就玄据一个年纪相仿的弟弟,自是加倍的呵护。
看着玄据白嫩嫩的小脸上掩饰不住的兴奋,玄赢咧嘴一乐,“放心吧,若是弟弟没打到,王兄帮你打!”
说完玄赢一扬手中马鞭,坐下的墨云极通人性,前蹄一扬身子立起,长嘶一声,似在呼应小主人的豪情,玄赢哈哈大乐,双手搂住墨云的脖子好一顿揉搓,十一岁的少年已渐渐褪去孩童的稚嫩,有了几分张扬的锐气和俊朗。
斑驳的阳光漏过树缝打在少年干净明亮的脸上,让人有些晃眼,直接就忽略了少年眼中偶尔会闪过的一丝落寞和压抑。
回首,身后是父王的车辇,玄赢似有期待地停下了目光,而父王只是稳稳地坐在那,只顾和身旁的韦统领说话,玄赢低垂了眼眸,再抬眸,冷淡地看了眼父王身后的车驾,那是父王最得宠的妃子,这次父王出猎只带了这位韩妃,她是蛟弟的母妃,也难怪父王如此宠爱她。
只是这一次回去后,又不知道自己的母妃云姬会在自己面前哭诉多久了?!
少年方才还意气风发的心莫名地低落了些,蓦地双腿轻夹,墨云猛地窜了出去,跑到了前头,玄据一愣,也忙催着自己的红鬃马跟了过去。
“王兄、王兄,你等等我啊。”
叫声传到了后方,正聊得兴起的襄王停了声举目张望,微微摇了摇头,“赢儿还是那样性急,行为举止散漫唐突了。”
韦吕默然,这不是一个统领该置评的事,他也不想继续浪费脑子去和这个大王矫情敷衍,累!只是前方这两位王子之中有自己想要的人吗?
韦吕嘴角轻抿,似无奈又似几许期待的神情在嘴角细微的弧度中转瞬即逝,而后马上这位身挺背直的大统领又是一副面瘫表情。
韩妃悄悄撩起一角,朝前看了几眼,而后不屑地将车帘放下,暗暗恨道:“这该死的野种也不知给据儿灌了什么迷魂汤,让据儿如此信他,若是让帝太后得知,也不知会不会牵连到据儿?得想个法子才是。”
时至初秋,正是风光大美时节,天高云阔,偶有南行大雁成字掠过,山峦依旧葱茏,间或已有枫叶染红银杏着黄,山脚下是大片即将成熟可收割的高粱和小麦,金灿灿的,秋风一过如浪翻涌,田地中是辛劳耕作的农人,远远见到大王车队,都放下了手中农具直接跪倒在农田中,叩首伏地不敢有丝毫不敬之举。
骑在马上的几位军士将臂上站立着的用以狩猎及传递消息的鹰隼往空中一掷,体型巨大的鹰隼双翅一展,口中发出唳叫,破空而上。
马上军士口中亦发出长啸,与鹰鸣呼应,队列之中有些马匹受惊,也跟着嘶鸣不已,一时之间,众将士热血沸腾,举刀拔剑在空中相击,而后不知何人带头,唱起了西玄出征之歌!
正纵马奔驰的玄赢猛地一拉缰绳,少年眼中是兴奋及向往,只要是男儿都无法抵御这样的血性及豪情!当年他和小烈不正是被那些金戈铁马、舍生赴死一曲悲歌即可抛家舍业的传说所感,两人偷偷躲在并不暖和的粗布被窝里计划着逃出去拜师学艺,而后一同闯荡江湖,以后让别人来说他们的故事。
自己都回来两年了,也不知小烈回去了没?他还一个人被关在北漠吗?
‘呛啷’声响,玄赢也拔出腰间宝剑,举剑向天,用尚带着几分尖细还未变声的少年之声和唱起了这粗豪的出征之歌。
一旁的玄据两眼闪闪发亮地看着王兄。
猎场离西玄都城不过百里,而离猎场十里开外的地方,则是前朝一座废弃的祭天台,本是用来求雨祭神之地,不知何故十二年前突遭雷击,祭天台重创。
当时正在台上做法的巫师也未能幸免,死状极惨,民间人心惶惶留流言四起,都说是因那死去的巫师法力太强,多次泄露了天机才引来了天怒。
那时还是当今的玄襄王父王玄安王在位,玄安王听从了大臣们的建议,另选了宝地重建祭天台,而这里日久失修之后就越发的破败荒凉了,已久不见人迹。
寂静之中突然传出一阵悉悉索索的响动,听着实在是有些渗人。
一团小小的黑影从已高过人腰的杂草中挪动而出,口中还发出呜呜的叫声,听上去很是悲痛。
他大爷的,老子能不悲痛吗?!
只要再过一分钟,老子就是身家千亿的世界级富豪了!纳斯达克上市啊!我凌越人神共愤地在商场上厮杀十年,就等着钟声一响功成名就了!你大爷的居然让我穿了!!穿了!!!
要穿也穿个同类吧,你把我穿成个中华田园犬是几个意思??老子虽然做生意的手段是狠了点,可商场本来就是杀人不见血的地方,税款什么的我也是一分没少缴,老子还养活了那么多员工!!
这里究竟是什么鬼地方,太阳都出来两回了,嗯,特么的为什么我还能看到和以前一样的太阳,要是看不见是不是这一切就是做梦?
呜呜……
别叫唤了,老子是人!会说话的人!好饿啊……
嗷呜…….
凌越一把辛酸泪,两天了,啥也没吃,附身的还是条不足一岁的小狗,就算这小狗自带捕猎功能,可他凌越也不会用啊,不对!就算会用,也不能用!他可是跨国集团霸道总裁啊!怎么能做狗做的事?!
前爪一趴,再次倒地,也不知是饿的腿软还是什么,反正昏过去也好睡过去也行,最好一睁眼,眼前的一切都不见了,他还是意气风发的凌大总裁!如果这都是真的,那干脆就不要睁眼了,那小品里怎么说的来着?
眼睛一闭一睁,一天就过去了。
眼睛一闭不睁,一辈子就过去了。
这狗生的一辈子还是快点过去吧……那个一团墨墨黑的不知道是龙还是蛇的图案和老子又有什么关系?
背景交代(本不想彻底交代背景的,但又怕被拍砖╮(╯▽╰)╭,看官盆友们想看就一眼,也可直接忽略哦,但素即使是小小交代,猫也要尽力装逼一下哒,哈哈)
轩辕一国独大,而后论功分赏诸侯,却不料各地诸侯逐渐做大,轩辕王朝反日渐架空,最终成了摆设。
各地诸侯之中又以北漠、西玄、南泽、东齐四国为强,另有卫、凉、雍等小国在四国中艰难求存。
四强之中以西玄最为剽悍,玄乃国姓,传说乃上古墨龙后裔,故国以墨色为重,又以玄为王室贵胄之姓,先祖四方游牧,三百年前助轩辕国君主征讨外族获胜,轩辕国君主为酬谢并辖制玄族,就以封地圈之,封地位于南泽与北漠之间,说不上是穷山恶水,但也未见丰饶。
轩辕国君主本以游牧民族乃未开化之人,自不会成大器,却不曾料玄族中竟然出现了位百年难遇的英主,数十年间不仅在封地中站稳脚跟,还顺势将周边封地不过百里的小国逐一吞并,隐隐然已具备了和当时最强的南泽一较高下的势力。
南泽、东齐及北漠皆忌惮西玄日渐强悍,遂利诱威逼其余小国联盟共同制约西玄,尤以卫国,因临近西玄与其接壤,真是前有虎狼后有豺豹,本不欲与西玄为敌,奈何身后即是西玄宿敌北漠,下亦有虎视眈眈之南泽,卫不敢不从,只能日夜加固与西玄之间的城防,而宫廷之中更是日夜由巫官设坛做法,以期借助神鬼之力保一国平安。
(有木有?有木有?!这文绉绉的范儿......顶锅盖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