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未料到,皇上未有大发雷霆,反倒温和的问了句:“你们二人如此交好,王韶华又为何要入宫为妃呢?”
二人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看了一眼高涵,有些顾虑。
裴少羽有些尴尬:“这......”
高涵看到二人眼神到自己这里,意味深长,立马领略了其中深意。心里冷哼,清君侧呗。
翻了个白眼给二人怼回去:“那......”
裴少羽一时语塞,反倒是王韶华遗传了王氏一脉的风骨酸腐臭倔,低头挑眉,声调婉转,讽刺道:“国家兴亡匹夫有责,我入宫后若能肃清后宫,一些儿女情长,又何足挂齿。”
高涵腹诽,肃清后宫?直接说肃我这个“妖妃”不得了。
景祯听了,不愉道:“王大人和你,自诩一脉清流,理应多关心江山社稷才是。朕的后宫,不必操心。”
高涵气不过:“既然是清流,就应知道这朝中是谁在把持,那王韶华之前你为何与我高涵作对?裴少羽你又为何站边陈清波?”
一语中的,无人作答,十分尴尬。
高涵抿了抿嘴唇,伸舌舔了口中的一颗牙齿,略带痞像,望向景祯又转到王韶华和裴少羽那里,调子揶揄道:“皇上,您这绿帽子戴得青翠欲滴的,想必平时冷落了韶华妹妹,理应多宠幸才是啊。”
什么?乍一听,景祯一头雾水。几个意思?随即反应过来,嘴上露出笑意,配合她演戏道:“啊,爱妃所言极是。这是朕的过错,既然皇贵妃你这般贤德,朕日后一定雨露均沾,不会再冷落敏秀宫。”
景祯一边演,心中一边道,好你个言棠,连朕都拿出来用,看我今晚怎么收拾你这个妖精。让你知道什么叫雨露独占!
高涵很是时宜的冲裴少羽道:“日后皇上忙着雨露均沾,朝堂上的事还要裴大人多费心咯。”
裴少羽再也无法忍耐,认输道:“回禀娘娘,为何针对您和高阁老,很明显。陈大人把持的是朝廷官员钱粮,而高大人把持的是重兵。试想想,若是我们先站边高大人去攻击陈大人,那陈大人倒台以后,又有谁能制衡手握重兵的高家呢?”
叹了口气,接着道:“若是我们先站边陈大人,联合搞倒高氏,日后兵权在握,陈大人所掌控的官员可以慢慢替换,又何况本次科举,我的一些同窗已在基层县衙当值,到时候或是慢慢架空陈大人,或是直接替换要职,都很好操作啊。”
哟,这王氏和裴少羽一同琢磨大棋呢。自己想的不过是斗倒陈清波,人家想得可是借力打力,斗倒俩。
景祯听了,颇为欣慰,果真清流,有想法,有魄力,有梦想。
很是感动,遂道:“哦,既然如此,那就换个边站吧。”
高涵满脸诧异,裴少羽也是揣测不出圣意,问道:“皇上的意思是......”
换边儿站?是不是换的皇上那边儿?可是皇上没边啊?自己说的还不清楚么,暂站陈清波,最终目的是还是涤荡朝廷,巩固皇权的。
景祯面色平静道:“站高大人那边,王韶华你也不必在后宫与皇贵妃作对了。裴少羽你暂时表面上还是在陈大人那里,可是却要帮高大人做事。明白吗?”
不明白!
皇上是怎么想的,还是碍于高涵在场演出来的?不像啊。
这下换做高涵也纳闷了,递过去一个眼神,略带挑衅,皇上,你怎么知道,陈清波灭了之后,我们高氏不称霸?
却换得景祯坚定一笑。
裴少羽和王韶华二人一直觉得自己设定的打法很好,听得景祯让自己换边面露难色。
景祯进而胁迫道:“朕今晚想雨露均沾呢。”
高涵瞪过去,眼神只含了俩字,你敢!
裴少羽率先答应道:“臣遵旨。”王韶华心中不忿,却也跟着道:“遵命。”
从废殿出来,月色正浓。
景祯让门外等候多时的小李子和宫女们送王韶华回敏秀宫,自己独自和高涵共步。
月色撩人,四下安静。佳人在侧,别无他求。
景祯想起刚才听得那对儿小情侣吟诗作赋,附庸风雅,此情此景也忍不住想聊发一下少年狂。
仰头望了一下挂在空中的皎月,清了清嗓子吟道:“今夜月明人尽望,不知秋思落谁家?”
高涵了然,回道:“两朵隔墙花,早晚成连理。”转头笑看他道:“皇上心真大,简直大掉了心。头上顶着一片草原,竟还能吟诗作对。”
景祯最是了解她,最喜欢正话反说,嘲弄反讽。她心中早已有了想要的答案,倘若此时说错了,不掀房顶才怪。
景祯比她高了一头,停下脚步,屈身下来,从下向上看着高涵,真切道:“朕心里只有言棠,别个怎样,又有何干。只要言棠不绿朕,朕就不伤心。”
昭和殿到了,景祯今日在废殿中看得很是生动悸动萌动。忍不住要,香冷金猊,被翻红浪,起来人未梳头。
半月过后,深秋骤凉。
陈清波自觉朝堂之上自己最大,每日飘飘然,有一种凌绝顶,一览众山小的感觉。自是十分不愿高俨回京。
先是苛扣,近来干脆断了他的粮草,深秋过后便是隆冬,打算让他自生自灭在漠北苦寒之地。纵使现在班师回京,十万大军走回来至少也要一个半月,他那点儿粮草,能撑上五日就算烧高香了。
景褆最冤,本是进京护驾,路上救了景祈,之后自己这五万亲兵还被皇上送给了陈清波。回去南疆,也是没脸。暂住在景祈府上,发发牢骚。
景祈听了半月,耳根子生茧。来来回回就是那几句,这宫里头的斗法,挨着自己何事,好心好意来帮忙,自己却落得这个下场。
景祈一副过来人的样子宽慰:“景褆呀,打小你就爱较个真,耍个倔,要不怎能跑到南疆那么些年。听为兄一句劝,莫要在什么愤世嫉俗的不归路上钻牛角尖,伤身体。”
景褆最会提那最不开的一壶:“五哥倒是向来都没钻什么牛角尖,身子不也伤了么。”
诶,你这个小兔崽子瞎说什么什么大实话。
景祈被他怼得一愣,轻吸了一口气喃喃道:“你懂什么,正是因为钻牛角尖才伤的身。”
景褆自知讲错了话,也能隐约觉察,五哥这些年当真是有块心病。正欲开口认错,被景祈一摆手示意他不必。接着道:“为兄有些不明白,你打小倔,连父皇你都敢冲撞。为何这次四哥让你交兵,你磕巴都没打一下,不像你呀。照你的性子,自是要先抒发抒发,再交出去呀。”
景褆安静,暗道,五哥果真聪慧洞察不减当年,蛛丝马迹都能瞧到。怨不得那时,父皇最喜欢他。
景褆脸上一红,欲言又止。
景祈看他似是有什么难言之隐,转开道:“你若有苦衷,那就不必说了。”
景褆一向爽快,反倒脱口道:“四哥以前帮我扛过锅,我终生欠他的。”
景褆那年十六,年轻气盛,躁动不安。总想探索探索自己未知却又极想触碰的男女之事。
一个醉眼微醺之夜,苟且了母妃静妃宫中的一个宫女。
待到酒醒,景褆一个十六岁的小少年吓得不是如何是好。当时他的母妃静妃对景褆极其严厉,又恰逢争储表现的时机,在这个时候若是有些行为上的闪失,自己未来可就葬送了。
现在他仍记得当时四哥对自己说的话,他说,四哥已经成年出宫建府,亦未有争储夺嫡之念,你找个时机去带我静妃娘娘那里,向她讨个宫女,应是不难。(侧面证实景祯当时没想夺权。)
景褆当时便觉四哥犹如再生父母,大恩大德当永世相报。
而当年的那个宫女,便是日后的媛妃。
景祈听后,点了点头。
御书房
景祯手上拿个折子给高涵看。
“皇上的折子,拿给臣妾看做什么。”
嘴上说着,可眼睛已经瞟到折子上去了。高涵伸头一看,正是自己的父亲高俨上的折子,读了一遍,惊诧道:“要和谈?”
人算不如天算,漠北突厥部的乌克察要和谈了。
仔细想想也并不意外,突厥部人口稀少游牧为生大多不会种田,也并不是为了侵占良田地盘,滋扰边境无非也就是抢夺财物,眼看就要入冬,只要朝廷给的价钱合适,又何必打下去?
当然,乌克察能想通,也和高俨派去游说有关。高俨明白,真正能把自己置于死地的敌人在京城。断草断粮,若真打下去,自己和这十万大军,也得撂在漠北了。
至于如何回来,高俨也有妙计。
陈清波听到消息,赶紧进宫来见景祯,这高俨怎么能回来呢,咋就不饿死在漠北呢。
高涵看到陈清波就气不打一处来。
景祯知道她憋不住,故意道:“陈爱卿,皇贵妃既然也在,她好似有些话要与陈大人讲。”
高涵感激景祯,定了定神,压住火气,努力调整声调:“陈大人,本宫突然有个笑话要讲。”
陈清波这些日子谁也不放在眼中,舒爽惯了,并未回她。
景祯陪她唱道:“哦?爱妃说说看。”
作者有话要说: 本宫讲个笑话,你可千万别哭。这里面,清流王氏和裴少羽的野心最大,计划着干倒两家。帮男主洗一洗,让他背了那么久的妃嫔众多又种马污名,真是辛苦了。嗯,收藏哦,收一收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