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蔷回来时,二人一狗乖巧地蹲在佛台下。
“最后靠近这座庙的香火还没有熄灭干净,但快结束了。”
孔翌点点头:“在香火完全熄灭后,这里会完全落入地狱。我们并不清楚这场游戏什么时候算是结束,因此有可能在完全黑暗的状态下需要在这里停留一段时间。”
钟蔷点点头,把刀拄在地上:“不会太久的。”
这时,他们回头。一群人向着庙跑了过来。
“这些是?”钟蔷眯起眼睛。
哈士奇连忙说道:“这是这场的玩家。看来他们发觉问题了,只有靠近庙的这一部分是亮的,所以他们过来了吧。”
玩家们气喘吁吁地跑进庙,撑着膝盖。
就在他们进庙的没几分钟后,外面突然一片漆黑。
钟蔷轻声说:“所有的光都被熄灭了。”
如同孔翌预测的那样,光亮完全消失后,这场游戏并没有算作结束。
钟蔷斜瞟了小姑娘一样:“这场游戏什么时候结束?”
“度。”系统很配合地回答,“这场游戏一开始就说过了,度化他,这一切结束了。虽然庙街落入黑暗后这里的所有鬼怪生灵都落入了地狱,受地藏王的庇佑,但这需要一个时间。”
“给个爽快的回答。”钟蔷皱起眉头。
系统可怜巴巴地说:“我不知道。玩家的不同操作会导致具体的结束时间不同。”
钟蔷拎起刀,把庙的前门后门都关上了,还把门栓都拴上。
“这位姑娘,等等!”
钟蔷回头,淡淡瞟了他一眼。
出声的是之前和他们遇到过的玩家,王琼。当时和他们遇到的另一位玩家此时已经不见踪影了,而现在除了王琼,还活着三位玩家。
相对于另外两位玩家,王琼自然是知道钟蔷的厉害的,但他并不清楚,这厉害到底有多少层级,因此直接叫住了她。
王琼看上去有些害怕,窘迫道:“现在我们都封闭在这里,这要是出了什么事情,跑都跑不了……”
钟蔷像是连敷衍都不想给他,靠着佛台就闭眼小憩了起来。
“诶,这……”这几名玩家面面相觑。
“整条庙街上的鬼怪都重新回到地藏王的审判下,而借地藏王之手度他们,不知道要何年何月。原先隐藏在黑暗中的鬼怪此时都在涌入这条街。这座庙是这段时间内最安全的场所了。”
另外的玩家都不说话了。
哈士奇、系统和四名玩家围坐在佛台前。钟蔷靠着佛台闭眼小憩,而孔翌就站在她身后垂眼肃立,尽职尽责地做好守卫的工作。
滴答。滴答。
一名玩家突然出声:“是不是有什么声响?”
王琼皱着眉头说:“不会吧……我们……我们应该只要在这里等着就可以了吧,这几位大佬都说了,外面落入黑暗,会有菩萨把所有鬼怪的超度的。”
钟蔷在黑暗中睁开了眼睛。
滴答。滴答。
哈士奇突然诶呦了一声,甩甩自己的头:“什么东西?”
“是血。”孔翌说。
庙堂空荡荡的,他的回声在此绕梁,而没有下一个人接上他的话。
他们都不由自主地看向头顶。
但这里没有光,什么都看不清。
又有玩家叫出了声:“是血!也有血掉到我头上了。”
液体滴落越来越频繁。
连液体低落在地上的声音都变得像下雨一样。
庙里的玩家都站起来四处逃窜,最后躲到佛台的下面。
钟蔷站在原地,在一片漆黑中,盯住系统小姑娘所在的位置。
孔翌将佛台上盖着的台布抽下来,在钟蔷头顶为她遮挡。
“你又在搞什么鬼?”
她的声音冰冷。
系统被她的能量捆成一团,哪里都去不了,只能在原地苦笑:“陛下,您为什么觉得是我搞鬼?”
孔翌却仿佛感受到什么,抬眼看向系统。他和系统的目光在黑暗里对上,像是互相确认。
系统已经开始加速能量瓦解,加快对钟蔷的影响了。
而现在遇到的情况,也是在系统加快进程后出现的突发状况。
“我是真的不知道。”系统苦笑,虽然她知道,钟蔷不会相信的。
孔翌却从她的语气中明白,连系统都不明白本源破碎进程开始后会发生什么,她语气中的无奈和迷惑是真的。
钟蔷叹了口气,像是放弃从系统口中得到消息了。
她毕竟和另一位还有些不同,不然此时一定会宰了系统,而她在努力克制自己宰了系统的欲望。
钟蔷转头对孔翌说:“这血水应该是外面的度化开始了的结果。”
哈士奇溜到她脚边,蹭孔翌给她举着的遮挡布:“一般而言,污秽之物是无法进入庙的。为什么度化开始后,庙里反而出现血水了?”
钟蔷想了一会儿:“这血水,与其说是害人的东西,不如说是……”
孔翌帮她接上:“需要被度化的东西在庙里面,外面的度化之力想要穿透庙的屋顶度化里面的东西。”
一旁的玩家听了,立马大叫起来:“这庙里面还有脏东西?”
“不。需要的度化的,不一定是鬼。”钟蔷说,“任务里说,‘度他’,这个‘他’到底是什么,我们都不清楚。也许,需要被度化的是某一个玩家也说不定。”
说到这里,她皱起了眉头。
难道,这场游戏和之前遇到的所罗门的游戏一样,其中一个玩家具有特殊身份,而他们需要将这个玩家找出来吗?
忽然,佛台下一阵磕碰的声音。
钟蔷问:“怎么了?”
佛台下的四名玩家像是突然间失了声,没人说话回应。
钟蔷接过那张遮雨的红布,一拉孔翌的衣服,示意他去看一下。
佛台下面是空的,四个成年人全钻进去之后非常拥挤,连调整脚摆放的位置都异常艰难。有两个人的屁股堵在佛台的两只桌角之间,像两扇将佛台下面封起来的墙。
从外面看,只能看到玩家堵在外面的屁股和后背,他们的脸和手都挤在里面,从外面并看不清。
而躯体像是完全沉睡一般,一动不动。
四周并没有光亮,只能通过触觉和模糊的轮廓来辨认。孔翌凑近,想要推一推堵在外面那人,看看是不是活着。
就在他手指刚触碰到他们皮肤的同时,一只手从人堆中伸出来,一把拉住孔翌的手!
孔翌的身体非常快速地做出反应,一脚踢了过去,同时手抽了过来。
刚才像死了一样不动的躯体也一下子活动了起来,转身露出自己的两只手,同样一把拉住孔翌!
佛台下瞬间传出了玩家的叫骂声。
“丫的,总算抓住了。”
“按住他的手!”
钟蔷立马跑了过去。
只不过她跑这三两步的时间,佛台下玩家和孔翌的对峙立马发生的对转。
当钟蔷靠近他们的时候,孔翌已经反折了那几个玩家的胳膊。
庙堂里顿时回荡起他们嗷嗷叫的声音。
佛台下被堵在另一边的两名玩家不清楚情况,一阵手忙脚乱,要从佛台下的另一边钻出来。
只不过,他们一出来,就看到隐隐发光的红刀,被刀光照亮的,是一双少女的脚。
一抬头,钟蔷正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
他们顿时哎呦一声,坐倒在地上。
这几名玩家立马交代了。
他们之前聚在一起的时候就在讨论听到的任务。
这“度他”里面的“他”,是一个明确的指代词,他们先前就在讨论这可能指代的是谁。
王琼和他们说,有两个奇怪的大佬,原本没有在等待别墅里出现过,但同样加入了游戏,其中一个是玩家间大名鼎鼎的孔翌。
关于孔翌归来的讨论在玩家间一直是半神秘而半具象的存在。孔翌身上的秘密重重,而对他的揣度也层出不穷。
因此,当他作为bug出现在游戏里的时候,玩家必然将他作为特殊的存在。
王琼缩在地上,瑟瑟发抖:“我们,我们就是以为要度的是孔翌,所以想要乘其不备捉住他、丢出去而已……我们只是按照游戏规则办事。”
但很明显,这些玩家完全没搞懂孔翌和钟蔷到底是怎样的层级。
孔翌想起自己在所罗门世界里被钟蔷当做假玩家的事情,有些明白这些玩家的心情,只是挑了挑眉,没说话。
钟蔷却陷入沉默,过了一会儿,语气平静地说:“你们的怀疑有道理。”
孔翌抬起头,看向她。
这座庙堂里唯一的光源就是钟蔷手上在发光的红刀,而被红刀照亮的少女,此时正蹙着眉头思考。
“陛下,您指……?”孔翌问。
钟蔷说:“这场游戏和我们之前遇到的那场所罗门的游戏不同。那场游戏里,假玩家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是假的,而真玩家也知道自己是真的。但这场游戏里,我们并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盖被超度的那个。”
突然,她忽然抱起双手,摸了摸自己的手臂:“我觉得沾到血水的地方有些痒。”她一个人撑布的时候,不免会被血水溅到。
这时,那几个玩家也纷纷出声:“我也是,好痒啊。”
孔翌从一开始就任由血水在自己头顶淋下,早就成了湿哒哒的血人了。他先前就感受到身上的异样,但出于自制力,并没有说出来。
这时,连哈士奇和系统都纷纷叫嚷起身上的瘙痒。
钟蔷将自己的上臂挠的通红,有些疑惑。
一般而言,游戏世界里的东西并不会对她产生影响才对。
这是怎么一回事?
“现在,我们怎么知道自己是不是该被超度的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