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快下山,天际拖着绵长的黄昏,云彩在河水里波澜起伏。
不远处的地方,突然亮起一阵暗红色的光芒,声势浩大,直染上云层,映衬着晚霞,将那一片的天际都渲染的诡异了起来。
看见这一幕的人都不免站定,有的还拿出手机拍起了照,“是逢魔时刻!”
太宰治突然站了起来。
国木田独步看了看,隔得有些远,听不见什么声音,他严谨道:“倒是不像火烧云,太宰,你看像……恩?太宰呢?”
“刚才……”中岛敦指着刚停着一辆车的地方,“太宰先生翘了那辆车,开走了……”
“什么?!那家伙又……”
国木田独步愤怒的掏出手机:“混蛋太宰,你又想惹事!”
“国木田先生”,中岛敦阻止了他,“太宰先生应该是有什么重要的事”,他犹疑道:“他的脸色,很不好。”
那一瞬间的冰冷与阴翳,片刻间打破温和的表层,从眼底深处透出的沉沉暗色与危险,让猝不及防瞥见的中岛敦心跳都滞停了一瞬,“我们还是……先跟过去看看吧。”
刚才的太宰先生,好可怕……
……
太宰治开着车在川流不息的街道上狂奔。
这个时候快到下班的点,街道上已经开始有些拥堵,往来的行人也很多。
但太宰治似乎丝毫不受影响,油门踩到底,脸色平静的在不可能穿过的空隙中一一穿过。
好多次都让人以为他会撞上墙、建筑物、车或者人之类的。
那种速度一旦相撞,双方都绝不可能活下来。
他一路开过,许多心脏受惊的车主害怕的停在了路中间,行人心惊胆战的抱住头尖叫。
“啊,那个混蛋,他在干什么啊!撞上了怎么办!”国木田独步和中岛敦挤在一辆出租车里,心脏狂跳的看着前方的混乱。
“不行,不能让他这么乱来,”国木田独步掏出手机:“他想死也不能拉上无辜的人啊!”
中岛敦双眼发直,“太宰先生的车技竟然这么好吗?”
平时都没怎么看过太宰先生开车呢。
“客人,这个速度我跟不上的”,前面的司机突然开口,语气有些惶恐,“我也不敢跟啊。”
确实,现在跟在太宰先生后面,感觉跟自杀没两样。
国木田独步道:“没关系,我有他手机定位,您离远点开就行。”
“就算这样也……”
……
手机不停的在响。
太宰治没有理会的意思,他现在没有心思理会国木田独步。
他朝着心中预想的地点,用尽全速前进。
中也为什么会开污浊?
洛夫克拉夫特从海里出来了吗?
不,不应该,还不到时机,组合不会现在与他们决战。
他一打方向盘,避开一辆来不及躲开的单车。
是谁?
森鸥外没有通知他,是ganghei没有预料到的敌人吗?
一来就找上了中也……
中也是目标?
“喂,太宰!你要去哪里?给我停下!”手机自动接通了,是国木田独步因为他屡次自杀不接电话,特意让花岱安的软件。
太宰治按掉声音。
目的呢,国内国外的组织都没有什么大动作,不像是荒霸吐的情报泄露。
但除了荒霸吐,中也还有什么值得人盯上的点吗?
“太宰,你至少给我慢点!你不要命了大家还要啊混蛋!”
咦,软件升级了吗?竟然都能强行开放声音了?
太宰治面无表情的静音。
是港口黑手党?
不,要对付港口黑手党,中也绝不是一个好的突破点。
那就还是荒霸吐?
谁知道了这个情报,并且在私下采取行动。
会是谁?
太宰治握着方向盘,脑子在一瞬间蹦出无数个可能性,又瞬间否定绝大多数。
他看起来很冷静,脸色平淡,反应迅捷。
但只有脑海里近乎混乱起来的思绪,让他知道此时他根本没有冷静的在思考。
无论是什么组织还是势力,有什么阴谋或是策划。
现在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如果不能在短时间内赶到中原中也身边。
中也,
会死。
太宰治呼吸滞了滞,突然拿起电话,他想打给与谢也晶子,又否定掉,没有社长的同意,晶子不会给ganghei的干部治伤,他又想打给社长,还是否定掉,中也的秘密不能让侦探社特别是国家层面知道。
他甚至想打给森鸥外,但还是放弃,以森鸥外的老奸巨猾,中也的遭遇,说他完全不知道他第一个不信。
他心中沉了沉,到现在森鸥外也没给他打电话。
是在试探他对中也的在意程度,还是,又有什么利益大到,能让他放弃重力使的地步?
太宰治握紧了手机,他已经很久没这么犹豫不决过了。
情报掌握的太少。
因为中也很强,所以对他的个人情报有些疏忽了吗。
针对ganghei干部所收集的消息,不能准确判定这个绕开港口黑手党直接冲着中也而去的人或者势力。
十分钟了。
太宰治心里一沉再沉。
中也那个笨蛋,这种时候为什么要跑郊外?直接去侦探社找他不行吗?
明明是个黑手党,难道还像警察一样在乎普通人的死活?
笨蛋!蠢货!没脑子的蛞蝓!
真当自己是拯救世人的神明?
他心里突然涌起一股冲动,不受控制的打开手机,给标注为蛞蝓的号码拨过去。
但拨过去后他又一把将手机扔在了身旁副驾驶座上。
没兴趣再看一眼。
十分钟了,不可能的。
污浊一开启就会失去理智。
现在的话,中也身体应该已经快到极限了。
以这个速度,还有剩下的距离……
他心中快速的转着各种念头,一派平静的表面下,是深埋心底的淤泥翻滚着涌动,一点一点,染上荒芜幽深的瞳孔。
电话嘟嘟响了很久,直到快要挂断之际,却突然接通了,里面传来沉重的嘶哑的呼吸,却没有声音。
太宰治动作一顿,拿过手机的速度几乎前所未有,“中也?!”
直线沉坠的心脏似乎突然被什么抓住,攥的死紧,他的声音难得紧绷,“还有意识吗?”
另一边响起杂乱的声音,轰隆隆的,仿佛大地在振动,半晌,才有一道声音在手机壳不堪重负的嘎吱声中艰难响起,“……你tm,竟然换号码了?!”
话音虽小,话里的崩溃却一点不小。
一句话,太宰治立刻明白了什么,他突然有点想笑,但又没笑出来,竭泽的鱼在淤泥中深陷,边上同样漆黑的蛞蝓却没心没肺的花样愚蠢。
他隔着浑浊的淤泥看他,冷漠又嘲讽,却不知何时养成了注视的习惯。
他深吸了一口气,像呼吸困难一样,有点夸张的幅度,随后才道:“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