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飘雪楼,霍衍才发现芜州知府周延庆也在,展奎和芜州城内有名的米粮商贾胡正围着周延庆说着吹捧的话,周延庆显然很享受这种被人奉承的虚荣感。
尤其是被展家小舅子巴结的感觉,让他的虚荣心膨胀到了前所未有的地步。
周延庆是靠着展家才有今日,曾经展家人对他是不错,可倒底是寄人篱下,仍需小心翼翼地看人脸色行事,巴结着展家人。如今,境遇颠倒了,展家要靠着他过活,周延庆甚感能真正扬眉吐气,一扫从前的压抑。
当霍衍踏进包间时,周延庆轻飘飘地扫了一眼展奎,展奎立即领会,笑着将斟满的一杯酒递给了霍衍:
“今日周大人也在,沈公子却姗姗来迟,当罚酒!”
一来就以这么冠冕堂皇的理由罚他喝酒?为表诚意,霍衍已经比请帖上的时辰提前了一个时辰,竟还会迟到,搞这些小伎俩简直上不得台面!
霍衍眼眸余光淡淡地瞥了一眼上座的周延庆,面上不卑不亢,心里则嗤之以鼻。
一州知府竟堂而皇之的出现在烟花之地,也不怕人笑话。
霍衍几不可见地勾了勾唇,抬手接过酒杯,道:“草民不知周大人驾到,自罚三杯,权当谢罪了。”
杯盏刚至嘴边,霍衍的动作倏然一顿,眸光微微暗了暗,随即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
展奎又给他续上了一杯。
酒壶盖上有个小机关,展奎在续酒的时候,暗暗转动了一下,而给周延庆添酒时,他又悄悄转了回来。
原来是阴阳酒壶!
霍衍不露声色地喝了三杯,周延庆忽的放下杯子,称赞道:“沈公子海量,不错不错!”
霍衍礼尚往来,作势自谦了两句,又顺势恭维了周延庆一番。
周延庆嘴角的弧度扬的越发大了,显然极为受用。
展奎又将米粮商贾胡介绍给了霍衍,两人互相认识过后,贾胡便正儿八经地霍衍聊起芜州米粮这一块儿,霍衍皆应对自如,这一行内里的门道门清儿。
不仅如此,说起私盐布匹首饰这些行业,皆是头头是道,看起来年纪轻轻,却是个生意场上的老手。顾虑有所打消!
贾胡不住地点头道:“沈公子年轻有为,实乃后生可畏啊。不过,我早年与你父亲见过几面,我记得你父亲左手受过伤,如今怕是好了吧?”
霍衍颔首一笑:“伤是好了。不过前辈可能记错了,我父亲伤的是右手,曾有整整一年连算盘珠子都拨不了。”
贾胡一愣,哈哈笑道:“年纪大了,记忆不好使了。”说着,便朝周延庆的方向使了个眼神。
又说了会儿话,贾胡便借故告辞了。
“怎么感觉好热?”霍衍扯了扯衣领,头脑有些昏沉地走到窗边,抬手推开了窗户,食指无声地敲击着了三五下窗棂。
微风佛面,似乎有些清爽了。
他转身回到酒桌上,用手扇了扇发热的脸,微醺地问道:“大人可觉得今年的酷暑来得过早了?”
周延庆意有所指地说道:“不是今夏热,怕是沈公子自己内火过盛。”
“大人何意?”霍衍撑了撑脑袋,状似不明所以。
“沈公子,别急。”展奎笑呵呵地看了一眼霍衍,双手击掌出声,顿时便有五位穿着暴露的姑娘躬身进来,献舞。
轻歌曼舞,馥郁飘香,丝竹管弦声不绝于耳。
这些姑娘个个身材出挑,相貌冶丽,纤腰翘/臀,胸大肤白,能歌善舞,一颦一笑皆散发着诱/惑的风情。
实乃一场视觉盛宴。
霍衍单手支着头,眯眼瞧着这些扭腰舞臀的艳丽女子,一边看一边烦躁地扯着衣襟。
周延庆看了一眼霍衍的反应,满意道:“这些都是扬州瘦马,还未开过苞,不知沈公子看上了哪个?”
霍衍:“都挺好。”
周延庆哈哈大笑:“那不如全部收入囊中,沈公子尽享齐人之福!”
霍衍幽幽地收回目光,叹了口气:“怕要辜负周大人一番美意了,家中娘子恐怕不会答应?”
“男人嘛,三妻四妾实属正常,哪个男人后院没几个女人,像沈公子这般俊朗风逸的儿郎,自会引得姑娘们趋之若鹜,哪儿能被一朵花给缠住了!”
周延庆劝说着,不经意地瞄了一眼最前面穿红纱的女子,那女子媚眼如波,手腕翻飞,疾转着舞步,转瞬便来到霍衍跟前。
女子身形如蛇般柔软,妖娆无比,轻纱长袖带着馥郁的浓香拂过霍衍的脸。女子扭动的幅度颇大,挑/逗引诱的意味甚浓,面前的男子生的俊美儒雅,是难遇的上等恩客,若能与之共度良宵,必是一件欢喜情/事。
至少比服侍周延庆这个老东西强!
这般想着,红莲舞动的越发卖力了。
媚波流转,红唇微张,长长的脖颈曲线诱人,若是定力不佳的男子,早就一把将她搂进了怀里,上下其手。
可这个男子却只是无甚表情瞧着她,看她的眼神带了一丝不屑,仿若看跳梁小丑一样。
红莲本想顺势坐入霍衍怀里,可不知为何,却心生惧意,不敢如此放肆。
纤纤手指勾起一杯酒,倾身弯腰,锁骨处自然而然凹陷成一窝,她抬手将酒汁悉数倾倒在自己的窝陷处,溢出的酒液顺着肌肤缓缓往下流淌。
流入了深谷处,浸湿了衣衫,内里的春光若隐若现。
“公子,请饮奴一杯酒。”红莲嗓音魅惑道。
这般香艳的画面,刺激得旁边的周延庆和展奎欲/火大盛。
可霍衍仍旧毫无动作。
这可是红莲的拿手好戏,没有几个男人抵挡住这样的攻势。
周延庆的眼神冷了冷。
红莲见状,骤然起身便往霍衍身上歪倒而去,哪知刚触碰到男人的衣衫,就被一掌推倒在地。
红莲不相信没有她魅惑不了的男人,弓腰便往霍衍脚边爬去,并一并脱掉了外衣,仅剩肚兜和亵裤。
欲再次往霍衍身上缠去时,却听得男人冷傲说道:
“周大人,你恶心我,也不该是这么个恶心法?我又不是没来过风月地儿,她是不是雏儿,难道我还瞧不出来?一个脏东西,大人也想让我笑纳?我沈连城可从不用别人用过的东西!”
周延庆一愣:“沈公子……”
砰的一声,房门被人猛地踹开,伴随着一道娇怒声。
“沈连城!别人没用过的女人,你就要用了是吧?你不是说出去和人谈生意么,你这是谈得哪门子生意,都快跟青楼妓/子滚到床上去了!”
丝乐舞蹈骤停。
众人纷纷目瞪口呆地看向门口气势汹汹的姑娘,那姑娘长得可真美,比这屋子里的任何一个扬州瘦马都要美。
就连红莲以妖娆著称,比起这位突然出现的姑娘,那可是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上。
只是这位美人儿,似乎是个暴脾气。
温卿卿美眸冒火,看了眼满屋子的男男女女,提着一把菜刀便冲了进来,举刀就要朝霍衍劈头砍下。
当然,她可没胆子真剁了霍衍,动作顿了顿,一刀就朝地上懵了的红莲脸上划去。
“敢勾我夫君,看我不划烂你这狐媚子的脸!”
霍衍呆坐在椅子上,一副俨然没预料到她会来捉/奸的怔愣模样,既没制止她的话,也没拉住她的举动,温卿卿心里呜呼哀哉,难不成真要剁了这狐媚子。
她可收不住菜刀了。
索性旁边的展奎反应迅速,将吓得毫无反应的红莲往外拖了一把,菜刀几乎插着她的头发落下,刀刃锋利,瞬间便削掉了一截头发。
红莲回过神,惨白着脸抱起地上的衣物,迅速躲到了周延庆身后。
此时此刻,也只有知府大人才能保住她的脸了。
展奎上前阻拦道:“沈夫人,这都是误会……”
温卿犹如炸了毛的猫,不管不顾地轮起菜刀就往展照身上招呼:“滚开!就是你们这些狐朋狗友带坏我的夫君,一起剁了喂狗!”
展奎哪里敢拦,躲都来不及。
见阻拦的人躲远了,温卿卿转头看到躲在周延庆背后手脚忙乱穿衣服的女人,怒上心头,竟一刀朝周延庆挥去。
“大胆刁民,放肆!”周延庆一拍桌子,怒喝道,“胆敢砍杀本官?”
霍衍总算是反应了过来,一把抱住继续发疯的温卿卿,心惊胆战道:“夫人,这可是知府大人,不能胡来,你听我解释!”
温卿卿挥舞着菜刀,怒目道:“你少糊弄我!知府大人高风亮节,两袖清风,会来逛窑子?”一个小小的知府就能吓到她?哼!
“夫人,这位芜州知府周大人,我真没骗你。而我来这里确实是扩展我们沈家生意,自上次向你保证过后,我就再没去过烟花柳巷!”霍衍一脸诚恳道,“我对夫人的忠心日月可鉴,天地可表,绝不会多看其他女人两眼。”
周延庆:“……”
展奎:“……”
他看了,沈连城刚才分明看了许多眼!
霍衍一脸真诚,继续道:“若非展老爷约在此处商谈,我是万万不会来的。”
展奎也适时地开口道:“沈夫人,确实如此。”
“真的只是谈生意?”温卿卿似乎有所冷静,一双漂亮的眸子狐疑地看向惊状莫名的红莲,“那她刚才在做什么?”
霍衍眼神飘忽道:“她是献舞的歌姬,刚才本是对着周大人……对周大人……,反正不知怎的,脚下一滑,就滑到了我脚边。”
为了打消温卿卿的疑虑,霍衍再三保证道:“夫人,我早就改邪归正了,当真什么都没做,也没想做什么。”
看着霍衍低声下气哄她的模样,温卿卿差点就没绷住,她深呼吸一口气,状似平复心头怒火,随即便扬手扔了菜刀。
菜刀竟直坠向周延庆腿/间,从其落到了地上。
哐当一声,清脆响。
温卿卿顿时傻眼了。
她真不是故意的。
“你,泼妇!本官从没见过你这样的悍妇!”周延庆气的直哆嗦,老脸发黑,就差指着温卿卿的鼻子怒骂。
差点,差点,这辈子就做不成男人了。
不仅周延庆脸色黑了,霍衍的脸色更是好不到哪儿去,黑沉如墨汁。
原本抱着温卿卿腰间的手寸寸缩紧,力道之大,几乎要将她的细腰拧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