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耳冲霍天青使个眼色。
两人默契地运起轻功往宋青书房间方向跃去。
门派人少有人少的好处。你们不是要灭门来着,咱满门就两人,要灭门你们就得跟着来。
木耳一急没算谢小荻。
谢小荻就站在宋青书的床前,门外跌倒两个明教教众。
那两人手脚俱弯成古怪的模样,难怪疼得直叫。
“你下手真狠。”木耳对失足少年谢小荻的反社会心理表示担忧。
谢小荻说不是他干的,他不会武功。
谢小荻说的是真话。
可谁相信神剑三少爷的儿子不会武功?
何况不会武功你腰间老带把神剑做什么?
韦一笑气得哇哇叫,嵩山派打伤明教弟子,大大地挑战明教的尊严!
他打不过木耳,叫杨逍去打。
杨逍冷静地察看被伤二人的伤势。
他的心一下子提起来。
那两人骨头不是被折断,而是被内力牵扯得硬生生错位散架。
世间能以内力将人骨骼错位,却又留他们性命的,唯有一种内功。
乾坤大挪移。
那人在。
那人既在,杨逍他们就讨不得便宜。
光明左使忙下令撤退。
木掌门不干:“我嵩山是你想来就来想走便走的?”
木掌门是个爱好和平的人,他这么说只是疯狂暗示杨逍该给点精神补偿费。
杨逍给他一个雷火弹。
烟雾过后,明教弟子消失得干干净净,连地上躺着那两人都不见踪影。
木掌门气不打一处来。小本本把明教记上,以后坚决不跟他们讲道理!
房里不知何时多出一人。
他与宋青书年龄相仿,眉心一点火焰印。
张无忌!
深谙明教底细的霍天青喊出明教教主的名字。
方才蝠王、左使之辈霍天青不带怕的。
张无忌亲临,他如临大敌。
那可是身负九阳神功和乾坤大挪移的明教教主,五年前他曾凭一人之力打得中原六大门派不敢上前。
张无忌的眼中没有杀气。
他只看着床上的宋青书,眸子里俱是痛惜。
宋青书却不想看他,头扭不得动,便把眼睛闭上。
谢小荻指着张无忌:“方才是他伤的人。”
张无忌没有否认。
他把教主之位让给朱和尚。
他本以为这般便可清闲自在地退隐江湖,殊不料明教反对他下了诛杀令。
明教要抢宋青书,恐怕直接就为牵制他。
张无忌只叹世事薄凉。
木耳本来是要跟明教的赖账狗打一架的,听他已不是明教人,把琴收起。
“张少侠喝杯茶?”
来者是客,木掌门和颜悦色。
张无忌没有心思喝茶。
他只想看看宋青书究竟如何。
木耳见他如此诚恳,放他过去。
张无忌半跪在宋青书床前。
宋青书眉头皱起,似乎有些不愿被他碰。奈何说不得一句话,连嘴巴都动不得,只好从了。
把过脉,摸过身,张无忌脸色十分难看。
他幼年师从蝶谷神医胡青牛,算个小神医,宋青书伤势如何一探便知。
他的骨头不像刚刚那两个明教教众般只是错位。
而是大范围的粉碎,只剩下脊椎几块主要的还好着,因此能吊着口气。
木耳很关心宋青书能不能治。
治好了,把他杀师叔的事情搞清楚,就能把这个大麻烦丢回武当。省得隔三岔五老有人半夜造访鸡犬不宁。
张无忌沉思片刻,咬牙道,能。
他的乾坤大挪移,能把药汤灵活地运送到宋青书的四肢百骸,反复数次,倒能慢慢将碎骨重新粘合。
只是要完成如此精细的功力输送,单靠手对背、掌对掌的运功方法,恐不如人意。
唯有用那个法子。
张无忌越想脸越红。
木掌门不合时宜地道句:“那张少侠快动手吧,我等正好观摩学习。”
张无忌羞得抬不起头,半晌才支支吾吾说句:“还缺一昧药。”
“什么药?”
“黑獐子。”
张无忌要用来救宋青书的药汤,叫作黑玉断续膏,黑獐子是当中最主要的一味麝香。
能产黑獐子的黑麝,唯有到中北边城的大草原方可寻得。
张无忌说完这些,用期待的目光看着木掌门。
木掌门拍胸脯保证,你去找,我帮你看着宋青书。
张无忌很失望,很不好意思地说:“我曾与一人为誓,永不踏进草原一步……”
木耳算听出来。这人脸皮真厚,还想指使本掌门去给他拿药。
张无忌脸皮厚归厚,为人还是实在的。
他把怀里藏着的圣火令取下放桌上。
“小子别无长物,若掌门愿意相助,此物尽可拿去。”
木掌门看都看不上。
破铜烂铁,能值几个钱?
霍天青两眼发光。
这可是波斯拜火教圣物,中原三脉为争此物暗自较劲,不料张无忌轻而易举地白送。
木耳虽不知此物有什么价值,但见霍天青这般重视,也就答应下来。
抄起圣火令,塞霍天青手里。
霍天青激动得把木耳抱住。
以后再叫他端茶倒水绝无半点怨言。
木耳被霍天青抱得喘不过气。
在旁老半天不说话的谢小荻过来把霍天青推开。
他实诚地表示也想被抱抱。
木掌门终于发现自己的行为好像有点渣。怎么能随便乱抱人呢?
谢小荻被无情地拒绝后,生着闷气回房不理他。
谢小荻闭门不出,木耳只好自己一个人去边城。
临行前张无忌将木耳拉到房外好远处。
他从怀里又取出样物事交予木耳。
“掌门此去边城,若遇着一个名为王保保的,请把这柄短刀交给他。替我与他道句对不起。”
木耳反问:“要是遇不到呢?”
张无忌又道:“你便把他埋在大草原的草下。”
张无忌看来很久没踏足边城了。
这里的草已被马儿吃得精光,只余下百里茫茫的黄沙。
边城从前确乎有个叫王保保的将军,如今已出关投敌,算遇不着了。
木耳寻不得人,也寻不得草,只寻着一片望不见尽头的白杨林。
也罢,总归地上长着新鲜的植物,埋了也算完成任务。
木耳便去刨坑埋刀。
刨着刨着,刨出人的头发来。
有人被埋在沙子里?
木耳赶紧接着刨。
真的有人。
细沙里慢慢浮出一个人的脸,然后是脖子,衣服和手。
他没有呼吸。
木耳倍感惋惜,人已死了,想着要不埋回去,给他立块碑?
他便把掏出来的沙子重新往那他身上推。
那双沾满沙子的手忽地动起来。
死者苏生,冷不防翻个身,将木耳按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