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口闹出那么大的动静,莫说洞里的风清扬和令狐冲,连北峰的紫霞宫都亮起火把。
华山派从弟子到掌门全体出动,向思过崖奔来。
东方不败不管装扮、眼神,还是身法、步法,都比起在福州相遇时要邪门许多。
木耳一点都不怕。
这不有高人罩着么?
木耳打出高人的招牌:“你可听好了,我眼前这位风清扬前辈,独孤剑魔唯一传人,他横扫魔教的时候你还在娘胎里。”
风清扬隐居多年,难得被夸,心里边还是很高兴的。
他略点头,不怒而威,给东方不败一个高人犀利的眼神让他感受下。
东方不败红袖遮笑:“你们三人齐上,料想我是打不过的。”
木耳摆好架势:“那你还不速退,我们懒得取你性命。”
不是懒得,而是没空。林平之性命危在旦夕,早救一刻就能多一份希望。
东方不败继续笑:“可你们一时半会也杀不得我。”
话音刚落,他的红衣已裹上木耳头顶的明月夜。
木耳叫句好快,刚要打开梅花三弄防护罩,令狐冲已为他出剑。
东方不败的银针与令狐冲的铁剑在木耳脑门前撞上。
木耳能看到火花在眼前跃动。
火花之间,蔽天红纱已消失得干干净净。
东方不败瞬移到木耳跟令狐冲两人身后!
风清扬起剑。
银针打在木剑上。
木剑斩下两寸长的红衣袖。
东方不败仍旧分毫未伤。
他却将三人都卷入到战斗中来。
东方不败意不在战。
他指着紫霞宫通明的灯火,指着华山山路间举火而行的人流。
他笑得如鬼魇。
“你们猜,若岳不群他们上来,洞里那人是死是活?”
东方不败打不过他们,他们也暂时杀不死东方不败。
战斗要是拖延到岳不群上山,到时免不了争执林平之交给谁处理。一来二去的,非得把人活活拖死不可。
令狐冲最是焦急。
最有权威的风清扬开口:“你且说条件。”
风清扬既这么说,大家都知道确实难以赶在岳不群上来前转移林平之了。
东方不败故作姿态:“堂堂华山耆老,也要跟我魔教谈条件么?”
“我跟你谈!”木耳急欲开口帮老前辈顶雷。
风清扬不需他帮:“昔日华山剑气两宗争斗,老夫早已不是华山人。与你谈谈何妨?”
“爽快。”东方不败也率直说来,“我要辟邪剑谱。”
风清扬一声干笑。
他将木耳抄写的剑谱拿在手中。
东方不败面露喜色。
木耳却把剑谱拿过来。
“你若拿了剑谱,还不肯走怎么是好?”
东方不败冷笑:“你们没资格与我谈条件。”
“我有个法子。”木耳只说着,便学西门吹雪那般将剑谱往半空一丢,宫音震动,剑谱便成了纸屑飘落。
东方不败目瞪口呆。
红袖一拂,杀气并出:“你要那小子死!”
木耳淡定地道:“我跟你走。”
东方不败一怔。
在旁的田伯光提醒:“辟邪剑谱便是他抄的。”
木耳得意地点着头:“不错。正是本掌门抄的。你光要剑谱有什么用,明个儿我抄上千分万分,叫市井老百姓都知你的功夫怎么回事!”
东方不败不傻。
他收回架势,像一条蛇般盘在思过崖前的老树上。
“我日月神教,可没多少人能制得住你。”
“简单。”木耳卸下身上的长琴千鹤响,“我不带琴跟你走。”
令狐冲忙拉住木耳:“木兄万不可孤身犯险。”
木耳跟令狐冲咬耳朵。
“我帮你,你得答应我个条件。”
令狐冲没想到木耳也跟他谈条件。
“送平之回我嵩山。”
木耳用个“回”字。
令狐冲便明白林平之原来一开始就是嵩山派的人。
木耳拍拍令狐冲的肩膀,把琴交到他手上。
没有武器的琴爹走向日月神教的弟子间,被他们捆住。
木耳催促道:“你再不走,是要我给岳不群念剑谱。”
东方不败斜斜看他一眼,下令神教弟子撤退。
令狐冲抱着木耳的琴又是不甘又是担心。
他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林平之还需他救,师父岳不群就要过来。
他赶紧背起林平之,与风清扬一道走思过崖洞穴的小路先行躲避。
木耳待遇还不错。
东方不败不算残忍,没挑断他手筋脚筋什么的,只是将他捆着,丢马车里,运回日月神教去。
打在路上东方不败就催促木耳给他背诵剑谱。
木耳开口就伤人:“欲练此功,必先自宫。”
东方不败敛起桃花妖艳的笑。
他只冷冷地道:“继续。”
他想让自己的声音低沉些,可依旧很尖锐。
木耳故作不知:“你莫不是已自宫了?”
东方不败的眸子里怒意与凉意并存。
老半天他终于承认这事实:“不错。”
“你还真舍得。”
字字句句就像柄刀在东方不败心口割着。
东方不败怒极,一手扫过,直将马车打出个洞来。
木耳一点不慌,就知道他贪恋剑谱,不敢拿自己怎样。
“这两套武功都要自宫,你不怕费半天事,它们是同一套?”
这回轮到东方不败嗤笑木耳孤陋寡闻。
原来林家的辟邪剑谱,跟东方不败的葵花宝典,两百年前真的就是同一门武功。
它们出自前朝唐宫某位宦官,本就是阉人才能修炼的法门。
后来这位宦官遁入空门,葵花神功传到莆田南少林的红叶禅师手里。
林平之的先祖、岳不群的师父师伯、还有日月神教的前任长老,都因各种机缘读过原本。
可惜他们不跟木耳那样自带摄像功能,回来之后各自只记得一部分,便各自大开脑洞创下武学。
东方不败手里的葵花宝典算最全的。
他从宝典总纲得知,这门功夫分为气法、剑法、针法、身法三门。
宝典只记载针法身法,要彻底练就从前的葵花神功,还得凑齐气篇和剑篇才行。
辟邪剑谱,正是剑篇。
木耳听他科普半天,又嘲讽道:“你练这邪功有什么用呢?反将子孙后代都葬送了。”
东方不败的小刀摆到木耳身上。
向来淡定的木琴爹终于有点慌了。
这个被割了打坐能不能长回来的啊喂?
东方不败好像顾忌些什么,不敢动他。
他把刀收回,开始卖惨:“若非为人所迫,我也不屑做此事。”
“哇你上头还有人?”
这些天江湖传出消息,日月神教的老教主任我行病逝,东方不败早就是神教的头把交椅。
“不错。若非被他所控,我是不愿搜集这些个邪门歪法的。”
木耳听着还挺同情他。
“我抓你回去,不过交差。”东方不败叹口气,“你不肯写与我也就罢了,也莫要写给他才好。”
“他是个什么来头?”
“红银长衫,月牙面罩。”
木耳记得他见过这人。
可不就是在福州城吊打余沧海四个弟子的那个。
还有武当山上自称快活谷白二当家的白璧。
原来魔教最大的头子一直在身边,他一直在觊觎辟邪剑谱!
“拿纸笔来。我给他写个假的。”
东方不败连说不可。
“那人是何等武功何等见识,岂是随随便便能蒙骗过去的?”
东方不败话锋一转。
“得真假掺半,假得合情合理,才能骗过他去。叫他一练,必死无疑。”
木耳对此频频点头,算跟东方不败想到一块。
东方不败又道:“你先写,我先看。若是假的离谱,我便告与你听,咱们多改一分,骗过他的把握就多一分。”
有东方不败把关,木耳倍感骗过那个月牙面具人的把握更大。
他哪里知道东方不败骗他的。
木耳写,东方不败就练。
东方不败有葵花宝典作基础,哪里门道不对,他一看就知。
但凡知道,便假借面具人也能看破的说辞,叫木耳写上真的。
一来二去,木耳写到纸上的剑谱虽有几处关键错误,东方不败早已将真正的剑谱练到手了。
剑法,身法,针法俱全。
东方不败自以为不必怕那神秘人。
他飞鸽传书唤神秘人过来,好跟他算清这些年的总帐。
写完剑谱的木耳,一点利用价值都没有。
他被吊在油锅的正上方。
木耳不解:“我跟你一起打他呀,你干嘛这样对我?”
东方不败眼波潋滟,身上的红衣比之从前更加鲜艳。
他举手投足间,愈发像个真的女子了。
他似乎对木耳的颜很感兴趣。
走过来用手指头点点木耳的脸:“他怕不也是你的仰慕者,绝不许我下手伤你来着。”
木耳想到被他发好人卡的铁手,他就记得这个仰慕者。
难道他是神教的boss?
不对。
铁手肤色黑许多,与武当山上遇到白玉璧人的月牙面具人绝不可能是同一个。
东方不败遗憾地道:“可我恨他多过爱你。到时便当着他的面,下你的油锅,看他心疼不疼?”
木耳云淡风轻地“噢”一声。
东方不败只当他死到临头的鸭子还嘴硬。
没想到才出去用个午膳的功夫,油锅上的人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东方不败脸色骤变。
日月神教定有内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