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余曦很惊喜。
她还没有听完巾帼军的故事。
但比起听故事，“有事做”、“被需要”的感觉无疑更好。
当然，林朝华描述的各种法术里面……
慕余曦在仔细思考之后，赧然道，“我这里符合要求的，可能就是‘改换形貌’了。然后……若是做出了娘子需要的器物，大概，还能让器物隐藏？”
“这也挺好了。”
林朝华如此评价。
毕竟前生的小说里，非常常见的一个器物——□□，在这个世界，她却从不曾听过。
她舅公也表示没有那么特殊又方便的道具。
甚至推断过，如果真的去做“□□”这种东西，做出来的也会很粗糙，很容易辨认。
慕余曦的法术，却保不定能做出类似的东西？
窦琥在越王府拿到的是写着林朝辞名讳的帖子。
但想也知道，这种时候，林朝辞才不会有时间来找他。
他还挺得意的告诉卫祺，“知道用亲哥的名字，可见林二娘子也不是完全不在乎自己的名声嘛！”
卫祺难得的对窦琥翻了个白眼：说得你好像会没事干去自己坏自己名声一样。
结果，窦琥按照帖子，推开了东市靠近永康坊的一座酒楼的雅间大门时，却异常怀疑帖子的来源。
雅间里面坐着两个身穿麻衣，容貌纤弱，看着还有些营养不良的少女。
窦琥退后关门。
差点撞了卫祺一下。
关门后才反应过来——不对啊，就是要对我用美人计什么的，也该选个大美人啊！
于是他又淡定的开门进去了。
卫祺就一直很淡定，跟着走进去之后，多看了两眼，就颇为肯定的打招呼，“林二娘子，慕娘子。”
然后，窦琥就看见，两个小娘子都恢复了原本的容貌。
只是身上的衣服，还是素色的布衣。
林朝华好奇问道，“怎么看出来的？”
“功法的问题。”卫祺略显腼腆的道，“伪装也是用的法术吧？”
林朝华点头，“那就没问题。虽我已经给璐王送了信，但是也不好说他要为白云真人守到什么地步。所以我昨日里说的那些东西，暂时大半都没法子。余曦这边，暂时只有改形换貌和隐匿踪迹的法术比较合用……如果越王世子你确实能将法术转化的话。”
窦琥有些古怪的看了慕余曦一眼。
慕余曦坐在林朝华身边，微微低着头，虽然比在山顶那个石屋院落中见到他们的时候好一些，但显然还不想直接和他交流。
他轻咳一声，脸上写着“我总算想清楚了这不是你的灵感”这句话。
坐下后就迫不及待，“当初圣人召见我们的时候，说的那些，和你说的很多重复。”
林朝华懒得和他争辩这个问题，只道，“然而复苏的速度太慢，你们三个修炼者一起上还打不赢我姑姑一个。”
窦琥脸一僵。
卫祺若无其事的给他和自己倒茶。
“加上目前也没收到外地出乱子的报告。虽然说有相关的想法，但事实上，那些知情的重臣也还在观望吧。那些构思也就停留在‘口头说说’的程度。而且，真要做起来，难道能一蹴而就么？”
窦琥自觉听明白了，“所以你是想先研究出来好去邀功。”
林朝华没忍住，对越王世子翻了半个白眼，“我是综合前两次的经验，不希望再去做什么的时候，自身陷入险境，结果因为消息传达不畅，没人来救。万一没人救，身上多点储备粮，也至少不会被饿死。”
“啊，有道理！”卫祺想想，顿时眼神发光的赞同，“林二娘子想得深远。”
窦琥脸上写着：不！正常人碰到这种事，想的不应该是“再也不要去冒险”吗？
窦琥想想，林朝华前一天说的，最想要的法器排名前三是——
远程即时通讯最好能录音。
再进一步，远程即时视频最好能录屏。
储物袋。
林朝华和林朝云摊牌之后已经彻底放飞自我，硬生生给窦琥解释清楚了这三种法器的具体意思。
“而且，不是要调查芙蓉娘子和那些女子的事情么。我们又不是官方，没得到任务。就这么调查也名不正言不顺。就是有了结果，三司不认该怎么办？我想，有正统的法器，这些辅助的功能，加上编外龙骧卫的身份，总算是能留下证据的吧？就算是调查起来也更方便。”
“我们……调查芙蓉娘子？”窦琥重复。
“……不是为了这个，你留在越王府做什么？”
“我，不是，”窦琥无力反驳，“但没说我们一起……”
“你们人生地不熟的怎么查？去逛宝华楼么？还是后巷？”
窦琥：……
卫祺：！！！
“林二娘子你怎么知道后巷？”卫祺好半晌才吐出震惊的话来。
“我为什么不知道？”林朝华还奇怪呢。
不就是那些暗娼汇聚的地方吗？
那些被虐杀的女子，倘若并非死于乱世，而是和芙蓉娘子差不多的年代，那多半就在长平代称为“后巷”的地方。
死状那么惨，死前肯定经历了一些奇怪的，被窦礼归类为“小术”的仪式。
只有后巷那种灰色地带才能瞒住那么多。
“所以有余曦帮助的前提下，我有一个提议。”林朝华用多出来的人生经验轻松的主导了话题，“我准备委托你们把我卖了看看。”
窦琥失手将卫祺才倒好不久的茶水茶杯连着茶壶一起扫到了地面上。
卫祺僵直在座位上，近乎喃喃的瞪圆了眼睛，“卖……卖哪儿？”
“后巷。”林朝华道，“你们知道后巷的话，大概也就打听过了，后巷走在律法边缘，做的是见不得光的生意，看守确实极严，前后进出都会被人盯紧。有‘异常’的人进去，根本看不到什么。”
所以一开始，林朝华想的都是先打探宝华楼。
但有帮手就不一样了。
就算后巷的幕后和晋国公的事情没关系，积累了经验也好说之后的事。
至于说安不安全？
类似的地方她又不是没去过。
身为女子，她舅公最是担心她被那些阴暗手段谋算，早就带她体验过了——当初她娘也一样去领会过。
任何事情，只有知道了，才好防范。
“但是，但是……”卫祺看了一眼窦琥，实话实说，“我觉得青蝉更可能把自己卖了……”
窦琥反应过来，仗着身高优势，咬牙切齿的按着卫祺的脑袋，把他的脑袋往满是茶水的桌上按。
卫祺坚持的说道，“我，我也做不来啊……”
林朝华看看窦琥那张耿直的脸……
“余曦，越王世子那张看了就知道在想什么的脸，还有救吗？”
一直沉默的慕余曦忍不住“嗤”的笑了一声，抬头看了一眼，“幻术能骗过人，就是因为眼神表情都十分自然。”
“慕娘子的提升挺大啊。”窦琥转移话题。
慕余曦又低下头去，“多亏了林娘子。”
林朝华道，“不是亏了我，我家那些身有残疾，不易在外谋生的巾帼军老兵，也不会因为我而尽心教导你。是你自己得她们眼缘。”
顿了顿，林朝华将话题转回去，“那这事儿多半又只好再说了。”
她深深的叹了口气，有些挫败——为什么自己想要搞事，都会遇到各种障碍。
比如才让安阳公主修炼，转头就要提醒她心魔的风险。
真是太难了。
窦琥松了口气，看着林朝华惋惜的模样却又不由得腹诽——难怪需要法器保命。这也太会作死了吧？
卫祺则道，“其实，林二娘子你之前说得也没错，我们也是因为那晚上的事，想要自己调查。只是我们初入长平，人生地不熟。又有许多眼睛盯着，做事也不方便……”
窦琥惊讶的转过头去看忧郁又腼腆，从来都不喜欢交朋友的竹马——为什么你要说这些！
但是，比起卖去后巷那一类的委托……
傍晚时分，林朝华和慕余曦都是一副下仆随从的打扮。
分别跟在同样改换了形貌，化作“容貌不出众的外来富贵公子”的窦琥卫祺身后，做跟班。
林朝华走过江湖，男童的装扮司空见惯。
慕余曦在乡下长大，本就没学过各种礼仪规矩，还自小就是野丫头。
哪怕保留了行为举止并不会被幻术改变，仅仅是遮掩了容貌和女性特征。看起来也是毫无违和感。
失之东隅收之桑榆。
林朝华想，能直接到宝华楼打探也是好的。
结果他们找了地方下车，还没走进永康坊呢，窦琥两人就现在前面停了步。
也不只是他们，周围已经围了好些人在看热闹。
林朝华顿时忘了侍从的本分，主动走上前……嗯，为“郎君”开路。
结果刚看到人群之中被围观的对象，也愣住了。
……这这这，这是干嘛？放开那个少年冲着我来啊！
被围观的少年正是林朝华最近压根儿就不想看见的夏钰。
他正一动不动的僵在原地。
在他的袍子下面，一只黑白配色短尾巴的毛绒绒正紧紧的抱着他的小腿不松爪。一个中年男人想要把这只毛绒绒拔下来，却又不敢太用力怕伤了贵人。
局面因此僵持。
还有一个人在旁边解释，这只是花熊幼崽，平日里并不伤人也没有伤人的能力。这是不知道怎么跑了出来……
是不是真的没有伤人的能力？
看看夏钰那被划成布条装的外袍下摆，实在让人难以苟同。
林朝华倒是很赞同无害论的，心中却也一样愤愤：她不算毛绒控，也没有那个精力去照顾宠物。前后两辈子都是。
但对眼前的这种动物，也总是有不同感情的。
以前游历江湖的时候，也见过野生的。
可野生的明明都很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