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心脏抽麻(1 / 1)

我死后的第十年[刑侦]

文/世容

杜司明快步走到了陈勇的身边,他将手里的病历资料递给对方说:“陈警官,我想这个内部病例资料,应该给你看一下。”

陈勇伸手接过,低头细看的时候,脖颈僵硬,指尖打颤。

杜司明抿了抿唇,将刚才的纸条也递了过去。

那纸条上除了苏小小歪七扭八的字迹,还有着警队的水印。原来苏小小撕扯下来的,正是之前陈勇递给她的那张字条的残片。

陈勇曾在另一半纸条上写过,她可以向警察求助。

只是陈勇没想到,这么快,他就接到了求救的信号,而且远超乎他的认知。陈勇原本只以为林歆晾不过是个被家人忽视,叛逆跳河以谋求关注和解脱的偏激孩子而已。

可当他看清了病例资料上的文字,那里明明白白地写明了林歆晾的遭遇。

不,那不仅仅是遭遇,而被称作是一个孩子的梦魇也不为过。

无数个问题在陈勇的脑海里质问着他自己。

是谁勒住了一个孩子的咽喉,是谁划伤了一个孩子的肌肤,是谁扼杀了一个孩子的世界?

让她不得已,用极端的方式,在呼喊救命?

却又被轻易地忽视,被所有人贯上了莫须有的罪名,无人真的去问一问她到底静立着什么?

陈勇面对着那纤薄又沉重的病例,双肩都跟着矮了几寸,突然之间一种惭愧扑面而来,夹杂着闷热的暖风,吹得他眼眶微红。

多年的刑侦经验,也没能让陈勇避开先入为主的错误。

是什么遮蔽了他的视野,让他对于孩子的无助置若罔闻,只关心孩子与013连环杀人案是否存在联系;面对她脖颈上的淤痕只怀疑是不是与她倔强和叛逆相关;看到手机里的短信也只潜意识地以为那些不过只是莫名威胁而已。

陈勇怎会如此麻木与自私。

虽然他在与林歆晾那个孩子单独聊过之后,还冠冕堂皇地临走之时留下了纸条,文字温暖而带来希望,可在本质上,陈勇并没有真正的关心她,关心这个满身伤痕一脸疲惫,曾经跳河求死的孩子。

此时意识到他自己对于旁人的冷漠,陈勇默默低着头,在斑驳视野里盯着那被放大的伤痕模样,心脏有些酸疼。

人啊,都只关注着自己想要关注的,谁会真的在意别人的死活。

陈勇也没能逃过这种世俗。

深深呼吸了一口气,陈勇将被013连环杀人案萦绕的心尖藏起,他本该在接通林歆晾父母电话时,就该有所察觉,那不仅仅是不负责任而已,很可能真相更加残忍。

“嘁。”陈勇突然自嘲出声,他憋闷地侧过了头,看向窗外不再盘旋的飞鸽,它们正停在窗沿上,发出咕咕的嬉笑叫声。

“是我选择了无事她啊。”

陈勇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身上犹如被电流扫过,心脏抽麻。

“我沉湎在自我牺牲,奔求真相的假面里,对近在眼前的事件真相,却不闻不问。”

陈勇在说这句话的时候,他似乎看到窗外云间打开了一扇门,一扇困顿他多年的门。那扇门上刻着013连环杀人案、吴扬一家惨死、女儿意外被拐、婚姻无法存续等等诅咒。

被禁锢在这扇门里的陈勇,自以为他是为了寻求正义才一身褴褛,对其余案件充耳不闻是为了更加专心致志替死者申冤,逃离刑侦科,一头扎进了仙玉山警局里。

表面看去,他在专心为十年悬案奔波,被挚友探寻真相,为自己寻求活着的意义,可到头来,他只是选择了另一种冠冕堂皇的逃离罢了。

就连一个早已将无助和倦怠外放至此的孩子,一个还在鲜活的生命,陈勇都没能将她真的护在羽翼之下,承担起该承担的责任。

陈勇试想了一下,如果跳河的孩子是王远毅,他还能那么冷静地接通满是诋毁与厌恶的电话吗?他还会沉着地说着官话,对病床上的孩子不再深入了解吗?他还会一心只关心这个孩子举报的那个案件,而不在乎她到底为何去跳河吗?

陈勇屈辱地轻笑了一声,看向杜司明说:“我装作一派正直的样子,可我在与那孩子交流的手,发现那孩子选择沉默之后,我选择了最方便的方式,只是说了几句屁话,我就走了。”

“就那么走了。”陈勇握着病例的手,突然间仿佛没了筋骨,垂在身侧。他的声音像是捆在捕兽陷阱里的年迈孤狼,嘶哑而绝望。

“我他妈居然还好意思写什么,警察永远会站在你的身前……”

“我可真他妈的虚伪。”

陈勇别过头,历尽沧桑的脸上羞辱遍布,亦有庆幸。

这个孩子还活着,他还来得及悔悟。

粗粝的手掌抹了把脸,转头看向不远处洞开的病房门,沉了沉心绪,陈勇大步向前而去。当他一瘸一拐地出现在病房门口,正在滔滔不绝的赵英英刚住了嘴。

她扫了眼门口,正好捕捉到陈勇瘸腿走路的姿态,厌恶地皱了皱眉说:“怎么又来一个警察?这口供还要录几份啊?!”

陈勇目光锐利地甩向声音来源,惊得赵英英立即禁了声。

屋内记录口供的警员回身看到陈队来了,他立即下意识敬了个礼说:“陈队,这边的纠纷已经处理的差不多了。”

陈勇伸手接过笔录,摆摆手说:“我留在这,你去忙别的吧。”

手里的笔录上,只有赵英英一个人的陈述,洋洋洒洒记了好几页的纸。陈勇快速扫了两眼,捕捉到几个关键词,转头问说:“谁打架了?”

郭宇昂挺了挺肚子,无所谓地指了指自己,又点了点缩在对面的林遥说:“我俩。”

陈勇又扫了眼笔录,看向旁边面生的男人说:“林遥?林歆晾的父亲?”

林遥撇撇嘴,不情愿地纠正说:“继父。”

“我艹他妈的!我说你咋能这么畜生!”郭宇昂原本已经快平复的情绪,在听到这俩字的时候,重燃了起来。他本就矮胖,此时竟是窜离地面,抻着胳膊就打向林遥的脸!

当着警察的面,郭宇昂也是半点也没含糊。

啪——

林遥的左脸被打出了一个血红的掌印,可见郭宇昂之前和他大家那都是收着劲儿的,此时倒是用足了力气。

林遥也没惯着,翻身就将郭宇昂再次扑倒在地,俩人再一次扭打到了一起!

屋内众人:……

当俩人终于被再次拉开的时候,郭宇昂的西装裤开了档,林遥的上衣短袖变成了新疆外棉袄款式,一只胳膊在外面凉爽着。

俩人鼻青脸肿呲着牙,互相骂骂咧咧。

陈勇冷着张脸,看向林遥又看了眼赵英英说:“你们想如何处理?接受调解赔偿,还是去警察局走一趟?”

赵英英思考的空隙都没有留,脱口而出:“赔偿!”

“嘁。”郭宇昂挣脱林然的钳制,抬手擦了下嘴角说:“多大点出息。”

陈勇将笔录翻页,将调解书填好,递给赵英英说:“你填一个合理的数字。”

赵英英紧张地咽了口唾沫,写下了一万这个数字。

郭宇昂看着那个数字,冷笑一声签了字说:“要知道一万块就可以揍你这个垃圾,我打你三百六十五天!你发家致富,我解恨痛快!”

林遥见有钱拿,俩人打架他也没吃亏,对面胖子也没少挨揍,也就闷声不吭了。

陈勇见双方已经签好字,这个纠纷已经解决,才慢慢向屋内走。他定在病床边,看了看躺在病床上的孩子,依旧还是那样一张色彩斑斓的脸,正一眨不眨的反看着他。

陈勇深沉地呼吸了一下,扭过身来,用身体遮挡着孩子,真正地站到了她的身前。

想要为她阻挡人生里的风雨,成为能给予她温暖的大人

阳光从窗子照射进来,午后阳光的斜入辉映着陈勇肩头的警徽,一身墨蓝,背脊坚挺。他突然高声说:“警方现已接到举报,怀疑有人对林歆晾采取暴力手段,威胁她的生命安全。”

“根据合理化推测,与公民义务。”

“林遥与赵英英务必跟我去警察局一趟,协助调查。”

赵英英刚才还在为自己好像写少了赔偿金额而懊恼,突然听到这个瘸腿警察说的屁话,立即变了脸,从临床边猛地一窜,就要扑到林歆晾这边的床上。

陈勇更快一步阻挡在她的面前。

她换个角度,陈勇也换个角度。

赵英英停住脚步,怒吼说:“你这什么意思!我见我自己的孩子,我犯法了吗?!”

陈勇冷着脸说:“请你配合警方调查,出门右转,会有警员待你去警局。”

赵英英还就真不信邪了!她猛地撞了陈勇一下,她早就观察出来陈勇哪只脚不太好用,一个大力撞得陈勇一个趔趄。

可她还没近身,一直安静靠在一旁的任青,一个侧身,再次用身体挡住了她的去路。

赵英英厌烦地抬头,就看到了那个经常在电视里见到的那张脸。

干净漂亮到仿佛是假人的脸。

任青低垂着头,皓颈微弯,从侧面看去像是一直高傲的白天鹅。他就静默地看着张牙舞爪的赵英英,半步都不挪动。

赵英英气得哆嗦,抻着脖子对病床上的人吼着说:“你如今能耐大了呀!自己爸妈都要提到警察局里分辨是非了你!”

“真是养了个白眼狼出来!”

说完,赵英英连忙拍了拍已经醒过来的儿子说:“可不能学林歆晾知道吗?”

“她呀!就不配活着!脏的要死!”

小男孩在半梦半醒中附和着点头说:“赔钱货!早点死!挪地方!快点死!”

男孩稚嫩的童音说着这世界上最冷酷无情的话语,他年少不懂那些话,真的足以杀人于无形。

病床上的苏小小捏紧了姜黄色的笔记本,指尖泛红。

小男孩清醒了几分,下了床,无人防备地接近了苏小小,呲着一口漏风的牙朗声说:“赔钱货,你怎么还没死呀?”

暗中掐醒孩子的赵英英悄悄地笑了。

突闻身后的声音,任青背后一僵。

苏小小面无表情地看向比病床没高出多少的萝卜头,手起刀落。

啪嗒——

哇啊——

姜黄色本子砸到小孩脑壳的声音,与孩子咧嘴哭嚎的声音同时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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