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互戴王冠的举动引得一群女编导两眼放光,暗中尖叫。
丛歌看出了什么,下意识转向弟弟,发现他眼带迷茫,木愣愣地注视着花园中心的两人。
幸好,是个傻孩子,丛歌暗叹。
国王的愿望在节目组的种种限制下,童遥只能选择“明天大家休息玩乐一整天”这样平凡朴实的要求。
托她的福,第二天众人一起睡到自然醒,中午节目组掏钱,所有人去当地一家海鲜餐馆饱餐了一顿,晚上回他们的小院子进行露天烧烤,快乐而短暂的一天就结束了。
挥别其他人,童遥和尧淮一起坐上郑简的车。
他们一落座,经纪人便觉察出两人之间不同寻常的气氛。
往常他们也是一起坐在后排,但尧淮会绅士地与童遥隔出一段距离,今天两人贴的很近,如果没看错的话,他们家艺人似乎还牵着人家的手。
郑简深吸一口气,拿起手机,给公关团队发消息:风紧,随时保持一级警戒。
通知完毕,他发动引擎,驱车开往剧组。
《妖言》前几场戏的取景地就在同省一个旅游城市,驾车三个小时左右就到了。
路上,郑简忍不住问:“你们这是已经确定了?”
尧淮勾唇,语气平静:“很明显?”
郑简:“……你说呢?”
他笑:“嗯。”
羞羞怯怯了两天,童遥脸皮逐渐恢复成以往的厚度,面不改色地与身边人十指交缠,忽略驾驶座多余的经纪人。
扯了些有的没的,郑简终于问出最关心的问题:“你们是怎么想的,打算公开?”
尧淮女友曝光,对方是娱乐圈新人,浮游地产的大小姐,消息一出,各大媒体今年的业绩就不用愁了。
童遥倒是无所谓,她本职又不是艺人,退圈之后天天窝在家里码字,谁也打扰不了她。
尧淮毫不犹豫地想点头,经纪人预料到他要说什么,提醒道:“我知道你不在乎,但是童遥正在上升期,你们现在公开,给她招来的一定是全网反感,特别是你那些疯狂的粉丝。”
话说至此便可以了,郑简不再多说,让他自己取舍。
尧淮果然迟疑,即将出口的肯定句被咽了回去。
童遥正欲说不必介意她,又忽然想起,她昨晚是不是发了条微博。
“不信谣不传谣。”
空气中似乎出现一道清脆的响声,恍惚间,她的脸好像有点疼。
童遥尴尬地打开微博,前排是粉丝的贴心控评。
【遥遥我们相信你】
【遥遥我爱你,不要管那些讨厌的黑子】
【当事人都说不是了某些人还想怎么样】
当事人表示非常后悔。
童遥扯扯嘴角,侧过脸,略有些心虚地瞄向她崭新的男朋友。
“那个,还是过一段时间吧。”
尧淮挑眉。
童遥睁着水润润的眼睛,举着手机,怯怯地说:“我昨晚刚发了辟谣微博。”
尧淮用空闲的手解锁手机屏幕,进入微博界面,从经常访问里找到童遥的头像。
点进去,一句简洁有力的“不信谣不传谣”映入眼帘。
尧淮眸光微闪,惩罚似的用力捏捏她的手指,然后单手切回自己的主页,修长的指节一下下点着输入法键盘。
郑简余光看到后视镜里他的动作,心生不妙:“你又要发什么?”
童遥进到尧淮的主页,刷新了一下,对方刚刚发布一条微博:不信遥,不传遥。
“……”
毫无疑问,热搜预定。
不过,郑简的话尧淮其实听进去了,现在公开对童遥并不是好事,尽管增加了话题度,但接踵而来的会是铺天盖地的□□,他不想自己放在心尖上的人被一群失去理智的粉丝围攻。
等她站稳脚跟,等他足够放心。
于是,在营销号沸腾前,他放出了赵悬导演交给他的电影宣传图——《仙侣》的定妆照,并圈了童遥。
“赵导拜托我的宣传任务。”尧淮将童遥扮仙子时的定妆照发给她。
童遥了然,按照他的格式,发了一条宣传微博。
这样一来,尧淮上一条微博的内容就像是为电影宣传做铺垫,暧昧效果大大降低。
以他的热度,片方根本不用破费买热搜,没多久,#尧淮参演仙侣#的话题飞速爬到了榜首,
#尧淮童遥演夫妻#的话题随之而来。
尧淮粉内心五味杂陈,尤其是老粉,自家男神什么性格她们最了解,不接代言,不参与电影宣传,这绝对是头一回,在他寥寥无几的动态里出现一条宣传博。
能让他费心费力护了这么多次的人,不是亲妹妹就是亲媳妇儿,显然尧淮和李行衍没什么瓜葛,那就只能是后者了。
大部分粉丝比较理智,她们眼里只有男神的神仙定妆照,今年他上线的频率直超往年,别家艺人定期发自拍,他们家艺人只要上线就算是营业,今天居然还有配图,四舍五入尧淮粉过年了。
小部分女友粉接受不了,在粉丝群和超话吵着要脱粉,一直作壁上观的大粉趁机下场引导风向。
“尧淮不是靠粉丝吃饭的流量,从出道到现在,他不接代言不拍杂志,每一次电影获奖都是他实力的证明。这么多年过去,男神一如既往的强大,我粉的就是他永远不卑不亢,不讨好任何人的态度……某些人脱粉请安静地离开,没人把你们当回事。”
唯粉内部小幅度动荡,cp粉才是真正的过年,人数刚过千的童谣超话里,发帖数量创下历史新高。
其中有个摸到真相的粉丝发帖:只有我觉得,尧淮是怕官宣时童遥打脸太狠才发的第一条微博吗?
下面跟了十几条“附议”。
后来童尧夫妇上节目聊到当初相恋的过程,这条帖子被挖了出来,这位粉丝也被大家戏称为预言家。
郑简在晚上十一点前将人送到了《妖言》剧组,跟工作人员沟通具体的拍摄事宜。
尧淮咖位太大,摄制组没敢让他午夜赶戏,只让两人提前镜头试试走位,第二天早上直接开拍。
童遥第一次出演女主角,当晚睡得实在不踏实,梦里都是演技不过关ng多次的可怖场景,隔天起来,化妆师不得不在她眼眶周围多打了两层遮瑕。
剧组拍戏其实并不会按剧集顺序拍,通常是在一个取景地拍完同场景的所有戏份,然后换到下一个场景,特别是玄幻剧,取景地多变,这一场两人相爱,下一场镜头又切回两人初遇。
童遥进组拍的第一场戏是大妖杀了公子一家,公子背负血海深仇,孤身前往除妖师门派,路上遇到花妖变成的小乞丐,一路护送。
因为是尧淮推荐的人,又是李行衍的千金,剧组对童遥亦是十分客气,化妆前主动询问是否能接受扮丑。
童遥干脆道:“我不在乎这个。”
化妆师很高兴的样子,端着两盘色号深得过分的粉饼在她脸上涂涂抹抹,结束时,用粉扑蘸取灰色的粉末,又补了两下。
童遥换上乞丐的衣服,站在化妆间的穿衣镜前,一瞬间以为自己穿越了,还是魂穿别人身体的那种。
原本白璧无瑕的肌肤用深色粉底全部盖住,连耳尖都是黑黑的,嘴唇可以做出发白的效果,没有眼线和睫毛膏。整张脸除了压深肤色的粉底,其余部分全是素颜状态,唯有一双灵动的眼睛,勉强拯救了糟糕的妆容。
她摸摸头顶的假发,手感和眼睛看到的一样差。
身上的服装是用零碎的破布拼接而成的,灰蒙蒙的布料配上她灰扑扑的脸蛋,不去火车站前面要个饭都对不起她这身打扮。
童遥一时有些后悔,她应该在乎一点的。
现在这副模样站在她爸妈面前,估计他们都认不出自己的女儿。
黑黢黢的小乞丐新鲜出炉,童遥走到片场,按照导演的安排,盘腿坐到取景的古镇街道边,面前摆着一个脏兮兮的破碗。
附近穿着古装的群演原地待命,门口揽客的商家,吆喝叫卖的小贩应有尽有,身处其中,真有几分古代街头的味道。
尧淮换好妆发,出场时,衣着只比她整洁了一点点。
不久前刚从一场屠杀中逃脱的公子分不出多余的心神整理自己,从前玉树临风的翩翩公子如今发髻凌乱,胡子拉碴,活像个疯子。
好在尧淮自身条件过硬,那张俊美无双的脸硬是让邋遢变成了不拘小节的潇洒。
拍戏前,导演让两个主演先试试戏,对下词。
童遥按照剧本,尽量用孩子式的天真语气念台词:“公子给点银子吧,小的知道不少坊间趣事,我给您讲……”
小花妖无父无母,她不懂人类的血浓亲缘,只知道她的公子很难过,公子讨厌妖怪,如果她变成人,就不会被讨厌了。
然而事情并不像她想的那样美好,化成小乞丐的花妖,再次从公子口中听到冷冰冰的一声“滚开”。
公子神色阴翳,俯视她的眼神像在看一件死物。
一夜之间家破人亡,他的世界已经没有是非善恶、儿女情长,只有恨,遮天蔽日、永无止境的恨。
童遥被他的眼神吓到,怔在原地,台词也忘了说。
只是试戏,尧淮收住表情,游刃有余地转换情绪,伸手戳了戳还在呆看他的小乞丐:“后面的词呢?”
童遥眨巴眼睛,木木地说:“你刚才,好可怕。”
尧淮失笑,向旁边侧跨出一步。
两人身体相触,他悄悄牵起小乞丐抹了灰的手,轻轻摇晃,声音带了点讨好:“可怕的是公子,不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