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水泗节还有一个月,三姨娘先来让她准备着,做几个河灯,自己做的才更显诚意,好为顾老太爷祈福。
这夜是圆月,明如玉盘,挂在夜幕之中,叶蓉两眼对窗望着外面,神色忧郁,眉宇间化不开的愁情,她便是又想念爹爹阿娘了。
“想什么呢,这么出神?”身后一道音悄然传来,他总是喜欢这样突然出现,看她惊惧的模样,再环胸看她,满怀恶意地笑,似是看到了极为有趣的事。
叶蓉没想到他会赶在这时候来,毕竟这时候已经下半夜了。她仓促下榻,双脚未着罗袜,只穿了绣鞋,站在地上,垂眉福身,“六公子。”
顾华庭看她扬了扬眉,目光落在那方白嫩的脚踝是又皱起眉毛,她似乎总是爱光着脚,不知自己身子弱,动不动就会生病?
他上前几步,叶蓉便是后退,两人惯是这般,他进她必退。
退无可退之时,叶蓉扭过头,蓦地,她惊呼一声,被人抱在怀里,她鼻下这便闻到一股浓烈的酒水和脂粉味,这般他便是又到哪个勾栏瓦舍吃酒了,余光看他玩弄的眼,似乎吃得还不错,还有心思来戏弄她。
顾华庭抱着怀中小小的一团,心下荡漾一刻,便亲了亲她的侧脸,放到床榻上,弯下腰,大掌抓住她的脚踝,敛起眼,略带狐疑,“怎么这么小?”又抬眼看了看她的胸前,促狭道“与你这宛象双珠倒是极为相异。”
叶蓉蹙眉,扭头看他,本是专注地盯着自己光裸脚的眼又转向她的胸口,才知他说的是什么。耳下微红,果然,浪荡子便是浪荡子!
他又垂下眼皮,粗糙的指腹摸过她的脚踝,往下探去,勾住她圆润的脚趾,捏在手里,不住地把玩,嘴中道“有趣!”
叶蓉脚下微痒,稍稍动了动,却不敢有太大的动作,若是可以,她倒是希望,他能一直这样,别再进行下一步才好。
可天不遂人愿,顾华庭收回手,向上勾住她的腰,那股子混着脂粉味的酒水缠了她一身,叶蓉细眉蹙起。
似是察觉到怀中嫌弃自己,顾华庭很自觉得靠她更近,吻在她的唇角,吃到那方酒气,叶蓉觉得自己好似也醉了,迷迷糊糊。
想到今夜的来意,顾华庭没再继续,从榻角拿出她的随意扔着的罗袜给她套在脚上,又给她穿上绣鞋。看着眼下忙碌的男人,叶蓉不解,他这又是要做什么?
顾华庭又从衣架上给她拿了外衫罩在外面,右手勾住她的腰,“带你去一个地方。”
叶蓉总觉得今夜的顾华庭行为有些怪异。
这次顾华庭没带她跳窗,直接从正门走了出去。
叶蓉心虚,眼睛一直在看向四周,生怕碰见什么人。
腰上的手臂收紧,顾华庭嘲她,“这四周都是我的人,没人会发现。”
又像是嫌弃她走得慢,直接揽腰把人抱到怀里,叶蓉美眸瞪大,两手死死捂住嘴才没惊恐出声。
“公子,你可不可以放奴婢下来。”叶蓉小声哀求。
顾华庭略带戏谑地调笑,“都是我的女人,怕什么,被人发现也正好,把你接到西院来,不必再受那老不死的气!”
叶蓉便不再说话了,他想做的事,哪有自己说话的份,这个事实,叶蓉早就认得清。
出了偏门,顾华庭拦着她的腰,把她放在枣红色的马上,叶蓉没骑过马,身子僵硬地坐着,不敢动。
顾华庭在她身后翻身上了去,凝眉看她,“骑马也不会?怎么这么笨,都比不上勾栏院的红柳。”
勾栏院的花娘会什么她不知道,也不关心。即是顾华庭拿她与勾栏院的女人比她也不在乎,于她而言,这些都不甚重要,她畏高,现在想的便是赶快下马。
身后的男人一手牵着缰绳,另一手勾在她腰间,往后带了带,让她完全贴靠在他怀里。又侧脸吻着她的耳垂,叶蓉这僵硬地身子便慢慢变软,完全落在他怀里。
纵使夜里的冷风吹着,叶蓉也觉得身后的人燥热无比。
骏马疾驰的速度加快,直至离顾府数里,才将将停住,叶蓉被他外氅紧紧包围,并不觉得冷。
他先下马,却并没有抱她,而是在马下勾起唇角,玩味地看着她,并没有上前帮忙的意思。
叶蓉并不理会他的捉弄,压下心中恐惧,一手拉住缰绳,微微侧腿,欲要踩在马蹬上,却不料,马突然仰天长鸣,一脚踩空就要掉下来,猛地被人带到怀里,又是那股浓烈的酒味。
她身下一扑,就把搂着她的人扑在地上,他眼里波光暗涌,幽深无比,“想不到蓉儿比那勾栏院的姑娘还要生.猛。”
她的衣领敞开,入眼便是那一处雪白,又紧紧压在他身上,顾华庭眼里的神色渐暗,声音微哑,“今夜,怕是回不去了。”
叶蓉自然不知他说的是何意,想撑住身子起来,又被他带回去,“躺下歇歇。”
叶蓉暗瞪一眼,觉得他是有病,三更半夜,在这街道边躺着若被人看见,算作怎么回事。
好在,他没躺多久,便带着人转去了胡同。
胡同窄小,只能两人只能紧紧贴着,并肩前行。
顾华庭手牵着她,似是格外享受,时不时地就要捏捏那寸软骨。
因着胡同窄,他手掌火热,不一会儿手里就一片粘腻,叶蓉静静地跟着,没把手抽出来。
走了一段,到了一处荒废的楼阁,顾华庭站住脚回头看她,一手搂住她的腰,低声,“抱紧了。”
脚尖点地,叶蓉只觉一阵天旋地转,便随他凌空而起,迷蒙之中,她下意识地抱紧他的腰,听到耳边一阵轻笑,耳边呼呼风声,便随他到了阁楼顶。
她睁开眼,放眼望去,徐州城的夜景尽收眼底。皓月当空,有残星闪烁,暮色笼罩这座孤傲之城。
叶蓉手搭在锈迹斑斑的栏杆上,掌下一片凉意,还没搭上多久,便被握入一个大掌中,顾华庭抓着她的手,不知从哪拿出一个青色的瓷瓶给她,“会喝酒吗?”
叶蓉自然不会。
顾华庭没等她答,抽回手,把一小瓷瓶酒留在她手里,语气一如既往地强硬,“喝了。”
“被我发现留下一点,我就把你留在这。”他也不嫌脏,后背紧靠着栏杆,挑眉看她。
叶蓉低眉看着手中拳头大的瓷瓶,眼睛凉了凉,唇畔抿着,好一会儿听头顶的人不耐催促,“还等着我亲自喂你?”
他情绪变得快,没了此前的和颜悦色。
可真是个混蛋!
叶蓉拔开塞子,仰头猛喝了一口,又辣又烈的酒流入腹中,呛得猛咳几下,泪水从眼里簌簌而下。
她抬眼看向栏杆面无表情站着的人,再次抬手把瓷瓶中的酒喝了个干净。
脸颊瞬时生了红,两眼盈盈如水,眸中含情,一时头重脚轻,瓷瓶掉落在地上,啪地一声碎裂。叶蓉嘤咛一声,身子一晃,没摔在地上,反而落到一个温热的怀里。
透过眼皮的缝隙,看到那令人厌恶的人,抬手一巴掌就要落在他的脸上,却因力气小,反而软绵无力,轻飘飘地落下。
顾华庭接住她落下的手,眼睛盯着她看了一会儿,随后吻了吻她被酒水染上红艳的唇畔。
叶蓉呼吸微喘,红唇嘟起,顾华庭目光幽幽地看她。
今天是他母亲的忌日。
他母亲生前最喜欢的便是这座阁楼。
他今夜却带她来了,定是这酒过烈,才让他这般糊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