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发生雷鸣安被天地会劫走的事情,仆人在得到吩咐以后就格外地小心。听说要将信件在一个时辰以后才交给老爷,仆人在雷鸣安走后越想越觉得不对劲,赶忙将信提前交给了雷应元。
雷应元深知自己儿子的鬼主意极多,搞这一手肯定是又有妖蛾子了。
果不其然,一拆开雷鸣安留下来的信就被儿子气笑了:“这个混小子,还知道留下个玩水的地方,总算还有些长进。”
不过即便有些长进,也不能去河里肆意玩水。
想着儿子身边还有一个陆小凤,雷应元还能稍稍放心一些,但那也不能让儿子在水里玩得太久,想了一番后向府里的老仆五叔吩咐,去带些人到河边守着,差不多到一个时辰了就把人领回来。
要不然太阳落山以后该着凉了。
去衙门叫人再从衙门到河边,雷应元觉得这个时间够让臭小子痛快地玩儿一会儿了。只是雷应元低估了伍叔对雷鸣安的担心,以及衙役行进的速度。
满打满算,雷鸣安在水里也就泡了不到半个时辰。
被不少穿着衙役服的人盯着,还能开开心心地玩水,那心可不是一般的大。雷鸣安阴沉着脸色,就差直接在额头上写着“我很不开心”几个大字了。
“少爷,老爷也是担心您着凉。”伍叔担忧丝毫不作伪,抱着从府里带出来的两条干爽的毛毯,站在岸边焦急地喊着,喊起来格外卖力,生怕雷鸣安听不见。
这回有这么多衙役,量那些宵小之辈也不敢再将人劫走,更何况少爷身边还有一位武功高强的陆公子。
随着围观的人数增加,雷鸣安深吸一口气,硬着头皮以最快的速度溜进了马车,一边拿毛巾擦着头发,一边怨念地和陆小凤说着:“等我赚了银子,一定也要像花家那样,在宅子里挖上一口井,弄出个水池出来!”
不让去河里,在池子里总行吧。
“下次和雷伯父好好说一说,少带几个仆人跟过来,应该会同意的。”这次先斩后奏确实是让人担心了一些。
“天知道下此是猴年马月……”今天得玩水计划已经被搅黄,面对定局,再闹心也无用。雷鸣安说着瞧了一眼陆小凤,立马被陆小凤头发吸引了注意力:“咦?陆兄你的头发是用内力烘干的么?”
话本里就是这么描写大侠落水后的,如今终于看到实例了。
陆小凤知道雷鸣安心情不好,正好拿这件事情转移注意力,便将头伸了过去,让雷鸣安好好摸一摸用内力烘干的头发。然而在雷鸣安五指钉耙的荼毒下,很快陆小凤便后悔了,连忙坐正身子,从怀中摸出发带,将头发随意束在脑后,不至于散下来就妥。
“坐过来一些,我来给你通一通头发。”
雷鸣安是五指钉耙乱扒拉,陆小凤却将内力涌向指尖,除了帮雷鸣安通头发以外,还实地教学按了按雷鸣安头上的几个基础穴位:“这里是承光穴,具体是发际线正中直上两寸半,再旁开一寸半的位置,按一按可以缓解头晕、目眩还有鼻塞。这里是通天穴,就在承光后一寸半的位置……”
头上的穴位众多,陆小凤慢慢地介绍着。
“陆兄,人的全身上下一共有多少个穴道?”雷鸣安知道会有很多穴道,先知道个具体数,心里好有些数。
究竟有多少个穴位,陆小凤也说不好:“这个东西没法说清,因为随着郎中不断治病救人,途中会发现许多以前不曾探知的穴位,以目前来说,有五十个单穴,三百个双穴,五十个经外奇穴,还有一百零八要害穴位,其中七十二个穴位一般来说不会有什么大事儿,但有三十六个是致命的,也就是俗称的死穴。”
举个最简单的例子,陆小凤点了点雷鸣安的太阳穴,以及后脑勺,告诉雷鸣安如果这些地方遭受暴力冲击,轻则昏迷,重则毙命。
“听着挺多,其实能掌握一百多个就已经相当厉害了。”
这次驾车的人是伍叔,听到车厢里两人聊起了穴道,原本因搅了雷鸣安玩耍而紧张的心,也渐渐松了口气。
“少爷,到家了……”
都到家门口了,再任性也没什么用处,雷鸣安一掀车帘,立马就看到了雷府门口停着的另外一辆马车,再仔细一瞧认出了这是曹家的马车。
“陆兄你信不信,我爹和曹伯父的聊天里,肯定又说我这孩子不省心一类的话。”雷鸣安说着一路小跑到了正院门口,随后踮起脚尖偷偷溜了进去,随后和陆小凤一同躲在墙根底下听一听两位长辈都说些什么。
“怕是曹兄还得再等一等。我家那小子到现在还在河里玩得痛快,不知道回家呢,唉……”
“咋?还嫌鸣安不懂事啊,嫌不懂事和我换一换啊。寅儿宣儿都归你,我拿俩儿子换你一个儿子,你看这买卖划算吧。”
雷应元只是自己说两句过过嘴瘾,见曹玺是真惦记起自己的儿子,立马换了一种语气。刚才还我儿子这样可愁死我了,现在就成了我儿子聪明绝顶。
翻脸的速度真可以说是比翻书还快。
“去去去,我家鸣安好得很,你再添俩儿子我都不跟你换。我现在也不指望他官居一品了,能为皇上办好差事,有个一官半职,再过两年娶上一位心仪的妻子,我就等着抱孙子咯……”
雷应元得意的语气以及神情,酸得曹玺想将手边的稿子糊到雷应元的脸上,再喷上两口茶水!
“哼,我肯定比你早抱上孙子。”曹玺立马回击了一句,但说完想到自己长子比雷鸣安年长,娶妻生子早上一些本就合理,觉得有些吃亏,赶忙补充了一句:“三年抱俩,孙子孙女齐全!”
再比下去怕是要打起来,雷鸣安听够了“相声”,赶忙起身整理了一番身上的衣衫,全然不见先前不愉快的神情,迈着四方步和陆小凤进了书房。
打过招呼以后,雷应元佯装嗔怒:“还知道回来,看在你态度还算不错,你曹伯父也替你求情了,不然少不了一顿手板。”
即便知道是吓唬,雷鸣安也郑重地像曹玺致谢。曹玺摆摆手,顺道说起了正事:“左右也是闲着,我又照着你的思路往下写了几回,你瞧瞧可还行?”
如果说雷鸣安的大纲是骨架,那曹玺的文章就是皮肉,是决定一部话本好看与否的重要因素。
很显然,曹玺是有两把刷子的。
“行了,你今天玩水也累了,好好歇着吧。”曹玺这般说着,雷鸣安自然是明白长辈要接着聊了,行了一礼便和陆小凤回了院子。
“明日一早我和掌柜约好在酒楼取回将近三百把锁头,你可想好了这些锁头怎么分配了么?”肯定不能全部卖出去,总得留一部分做人情。
雷鸣安摇了摇头,这个问题他还真没想过:“到时候就知道了。”
第二日一早,陆小凤便如约到了酒楼,刘喜已经等候多时了,见到陆小凤赶忙起身说道:“陆公子,东西都已齐全,您清点一下。”
各式锁头摆放整齐,陆小凤只扫一眼就知道数量不缺,拿起那块小玉牌瞧了瞧说道:“妥了,我这就拿回去给鸣安看。”
在离开酒楼后,陆小凤立即将那块雕着羊头的小玉牌用准备好的细线穿过,确定合适的长度后打了个结,美滋滋地戴在了脖子上。随后拎着一兜子锁头与钥匙,运用轻功火速赶回了雷府。
陆小凤风风火火进了屋里,将沉甸甸的包袱搁到桌子上说道:“鸣安,我把锁头带回来了,你来瞧瞧。”
“陆兄今早心情不错啊,在路上捡到银子了?”雷鸣安调侃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