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六章(1 / 1)

程家,严格遵守作息时间的一家人像是生活在部队里,什么时候吃饭,什么时候睡觉起床都有严格规定。七点钟准时开饭,七点半程念远回房学习到十点半,洗漱过后十一点准时上床睡觉,他从不熬夜学习,他的好成绩来源于对时间的高效率利用和知识点的准确提炼。

他对怎么安排时间和学习进度很有规划,学习的时候,会把手机关了,没有任何事情能打扰他,做别的事也一样,要么不做,要做就全身心投入。

理科名列前茅,文科同样也学得很好,尤其是英语,家里人早就和他说过,他要考清华,将来还要出国留学,没有一口流利的英语不行。戴上耳机听英语练口语,是个很好的和外界隔绝的方式,好到可以假装听不到父母在隔壁的争吵声。

“整天让我考虑你的感受,你考虑过我的感受吗,我他妈早就受够你了,离婚,这日子过不下去了。”

“程思翰,请你保持你作为一个男人该有的风度,不要骂三字经,也不要忘了我们之间的协议,小远高中三年不提离婚。”

“你能不能不要活得这么虚伪?”

这就是他的父母,为了维持面子和自尊,他们连吵架都不会像别的夫妻那样扯开了声线吵,他们用一种文明的方式开战,大多数时间冷战,少数时间忍无可忍了,他们才会爆发一两回。

他们吵架的时候很少摔东西,因为摔东西的动静太大,很可能会吵到儿子,婚姻对他们来说,存在的意义只有儿子,有好几次,程念远在他们吵架的时候冲动地想闯进去对他们说,你们要离就离吧,这样有一天没一天的日子,过得像个人间地狱。

一段婚姻,失去了爱情之后,再失去了亲情,只剩下将就,程念远不知道,原来相爱的两个人是怎么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彼此厌恶到眼不见为净。

父亲以忙工作为借口很少回家,偶尔回家也是在书房睡,母亲家里家外都是冷静干练的女官员形象,比起家人,她和秘书司机相处的时间更多,在各种会议、访问、视察中连轴转,丝毫不觉得疲惫。

每次见到父亲,程念远都能从他的神态和日渐发福的身形中看出疲惫倦怠的影子,婚姻耗尽了这个中年人全部热情,他不得不把心力放在工作上,在程念远最初的记忆里,父亲不是这样的,起码到他上小学的时候,父亲还是慈爱亲切的,但是现在,他见到儿子,除了问问功课,也没有什么多余的话想说。

母亲却还在维持着这个家庭幸福的假象,她强迫一家人在某些公开场合必须一起出席,逢年过节有人登门拜访的时候,也要营造出一种温暖和睦的氛围,在外人看来,这家人非常完美,儿子出类拔萃,丈夫事业有成,妻子也步步高升,天底下哪有比这更幸福的家庭。

程念远不是没想过假如有一天他们离婚了,自己要怎么办,他更相信,在自己考上大学之前,父母是不可能离得成婚的,对他们来说,离婚只是时间问题。

莫名烦躁,程念远做完一套卷子后丢掉手中的笔,下楼去院子里跑步透透气。

夜雨绵绵,雨打树叶的沙沙声让夜晚更加静谧,程念远没有打伞,兜起卫衣的帽子在雨中漫无目的地走,不知不觉竟走到了方家楼下,下意识抬眼看了看那个房间的灯,灯还亮着,她一定也还没睡。

黑暗中,车灯闪过,程念远赶忙闪到路旁,看到方晋棠那辆红旗车开过来,在自家门口停下。不一会儿,方晋棠打着伞从车里下来,绕一圈替妻子打开车门,等闻芳下车来,他小心翼翼呵护着爱妻不被雨水淋湿衣服。闻芳亲热地搂着丈夫的腰,嗲嗲地和他低声笑语、耳鬓厮磨。

那一瞬间,程念远自嘲地想,也许自己父母之间根本就没有爱过,所以才会对彼此那么无情。

再次抬头去看二楼,那个窗口旁边的窗口站着一个小小的、模糊的人影,在缭绕的雨雾中若隐若现,看起来分外诡异,那一定是方植,他们互相看到了彼此,人影很快消失不见了。

程念远一直觉得方植是个很奇怪的孩子,甚至比齐兑更奇怪,齐兑的古怪大部分原因是被他姥姥给惯坏了,而方植小小年纪就能给人一种深不可测的感觉。

在雨里走了很长时间,程念远回到家时衣服几乎已经湿透了,戴琳下楼倒牛奶,看到儿子从外面进来,头发还湿哒哒滴水,很是不满。

“大晚上你跑出去淋雨?怎么衣服都湿了,也不怕生病。”戴琳嗔怪地看着儿子。程念远没理会她的关心,头也不回往楼上跑,“生病就生病。”

“生病还怎么上学。”

“不上就不上。”

儿子很少这么抢白,戴琳气得嘴角一哆嗦。

还没到睡觉的时候,但是也不想学习了,程念远洗了澡就往床上一趟,哪怕是机器人,也要有定期保养的时候,何况他又不是个机器人,面具戴了一整天,晚上的时间他想透透气。

拿出手机,想发短信给端木涟漪,思来想去不知道发什么合适,只好发了个“在”字,连问号都没打,看起来不知道是在问她在不在,还是说自己依然在。

她回得很快,也是个“在”字,也没加标点,两个人之间的默契有时候是天生的,无需多言。

“这几天你多练练,争取选拔赛能通过。”程念远看着自己在屏幕上打出来的一行字,恨自己言不由衷,明明他很想告诉她,你梳双马尾很漂亮。

“会努力的。”端木涟漪的回答也很简洁干脆。

“十点多了,早点休息。”

“好的。”

干巴巴的几句话,想问的话始终问不出口,程念远放下手机,闭上眼睛强迫自己不去多想,明知道自己哪怕对着手机一晚上也发不出那些疑问,不如安稳睡觉。

周末,十几个男孩女孩的队伍浩浩荡荡出了大院,一起去最近的影院。票是前一天齐兑的姥姥让生活秘书早就买好的,姥姥还准备了一大堆零食让齐兑带着,齐兑强烈反对,拿了票就跑。

路上,方植一直和齐兑碎碎念,早知道拖油瓶姐姐也去,他就不去了,他讨厌拖油瓶姐姐讨厌到连最爱的哈利波特也不能拯救的地步。看到姐姐身边围着好几个男孩子献殷勤,他更生气了,对着她的背影翻了个白眼。

在他心里,后妈和姐姐就像黑白老电影里的女特务,穿着卡腰身的美式军装,乌发浓密眉眼风骚,叼着根烟在男人面前卖弄风情,媚笑着拿皮鞭不断残忍地抽打着那些可怜的男人:你从不从!你从不从!不从把你丫挺的脖颈子给拧断了。

这种女人生来就带着原罪,活该最后被八路军给突突了。不突突她们突突谁,能让男人为她犯罪的女人就该被五花大绑奔赴刑场。

十二岁的方植想这些的时候眼神特纯真,眼看着拖油瓶姐姐身边的男孩子越来越多,那些人因为和她说上一句话而兴奋到发癫,却连她一根头发丝都不敢碰到,鄙视他们的卑微,暗骂:瞧你丫那操行!

“你丫一路叨逼叨、叨逼叨,烦不烦。”齐兑不知道方植在想什么,但是看他那种幽怨的眼神,也能猜到他在抱怨自己把他姐姐也叫来看电影。

“你才烦!”方植狠狠白了齐兑一眼。

电影院里,他们到早了,电影还没开始检票,端木涟漪打趣地问齐兑:“你今天怎么没背你那个小熊猫包包啊?”齐兑瞪了她一眼,嘀咕:“我才不背那个。”

“那不是没有零食吃了。”端木涟漪有些失望。

“你要吃零食啊,我去买。”一群人里最胖的何初月总算是找到了知音,没等端木涟漪说话就冲出去买零食,那速度比她在学校测验八百米时都快。怕别人说她胖子嘴馋,她都没好意思从家里带零食,看电影不吃零食多无聊,端木涟漪的话正好给了她买零食的机会。

等她买好了回来的时候,众人已经检票进场,只剩程念远在门口等她。看到她提着两大袋零食过来,程念远主动上前替她分担了一袋,无奈笑了笑,“你要把小卖部搬空?”

“人多,怕不够吃。”何初月平时的零花钱一半用来买吃的,她们家全是胖子,从她爷爷奶奶到爸爸姑姑,包括她妈,没有一个人瘦。比起光彩照人的端木涟漪和路悠悠,她是这群人里的丑小鸭。

“这个给你。”何初月从塑料袋里拿出一袋开心果,有点羞涩地递给程念远。

“唉?”程念远不明其意,但还是接了过去。

“我记得你喜欢吃坚果,你先拿着,不要被他们抢去。”何初月的脸更红了,不等程念远说话,抢先一步走在他前面。

程念远唇边微微泛起一丝笑意。

放映厅里,几个女生坐中间,男生分坐两边,端木涟漪左边坐着路悠悠,右边坐着齐兑,本来秦十一想坐她边上,齐兑已经一屁股坐上去,他只得坐齐兑旁边,和端木涟漪隔了一个座位。

何初月把零食分给众人,端木涟漪看着琳琅满目的食品,放弃了炸鸡、烤肠和奶茶,选了一袋鱿鱼丝,把袋子传给齐兑,齐兑挑了一根烤肠和一杯奶茶,反正他还小,又是长身体的时候,不像女孩子那样怕胖。

烤肠的香味传到鼻子里,端木涟漪嗅了嗅,为了练舞保持身材,她很少吃肉,就算吃也是吃少量鸡肉和鱼肉,她妈妈为了保护嗓子,更是只吃素食。

“你想吃啊,想吃给你吃一口。”齐兑把烤肠递到端木涟漪面前。端木涟漪刚要接,齐兑又恶作剧地把手缩回去,“不给你吃,你吃了会胖。”

这小家伙,人没多大,倒很会骗人。端木涟漪没好气在齐兑背上拍了一下。秦十一看到这一幕,把自己还没有吃的炸鸡拿给她,端木涟漪含笑摇了摇头。

奶茶喝得太多,齐兑在电影演到一半时就想尿尿,脑筋一转,靠过去对坐在他左边的端木涟漪说:“我想去尿尿,你带我去厕所吧。”

“憋不住了吧,谁让你喝那么多奶茶,厕所就在外面,你自己不会去啊,又不是三岁小孩。”端木涟漪正看得高兴,不想出去。

“你带着我去,我怕一个人找不到洗手间。”齐兑坚持要端木涟漪带自己去厕所。端木涟漪被他闹得没办法,怕他憋急了尿裤子,只好摸黑带着他出去,怕齐兑跟丢了,下意识握住他小手。

齐兑兴奋不已,脸上却一点也不表现出来,端木涟漪把他送到男厕所门口,叮嘱他方便好了就赶紧出来,不要和任何陌生人说话,齐兑点点头,跑了进去。

从厕所出来,齐兑到水池边洗干净手,看到端木涟漪站在一旁,过去拉住她的手。端木涟漪把手机装回随身小包里,带着他返回放映厅。

“端木涟漪,你为什么不涂口红?”齐兑忽然问端木涟漪。端木涟漪愣怔两秒钟,笑道:“我为什么要涂口红?我又不是大人。”

“涂口红好看。”齐兑说。端木涟漪很奇怪他为什么会说出这么莫名其妙的话,低头看他一眼,“中学生不能化妆。”

“可你身上有香水的味道。”齐兑故意靠近她嗅了嗅。端木涟漪有点不好意思,临出门前她的确偷偷喷了点她妈妈的香水,因为想和某人坐在一起,本以为不会被人发现,哪知道齐兑鼻子这么灵。

“不一样的。”端木涟漪无力地辩解着。齐兑似笑非笑瞥了她一眼。

影城很大,几十间放映厅,通道四通八达,走着走着发现不对,端木涟漪问齐兑:“咱们刚才从几号厅出来的?”

“我不记得了。”齐兑眨巴了一下眼睛,有意不告诉她,从洗手间一出来她就走错了方向。

“好像是五号?这边已经十几号了。”端木涟漪张望了一下,带着齐兑往相反的方向走。齐兑沉默不语,紧紧攥着她的手,巴不得永远找不到才好呢,他就可以和她多待一会儿。

端木涟漪带着齐兑找了半天,也没找到五号厅,反而绕到了出口,齐兑见她急得要给秦十一他们打电话,捏了捏她的手,“来的时候走的是这边。”

说话间,他带着端木涟漪很快就找到了之前的放映厅,端木涟漪见他一双乌溜溜的眼睛可爱地望着自己,有点不好意思地讪笑着:“还是你们男孩子方向感好,我就不行,我一出门简直是路痴,经常迷路。”

齐兑没说话,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东西塞到端木涟漪手里,松开手跑去找自己的座位。银幕忽亮忽暗,端木涟漪看不清楚他给自己的是什么,只得先放回口袋里。电影散场后,灯亮了,她拿出来一看才发现是一支口红,拧开一看,是少女都喜欢的粉嫩颜色。

el,端木涟漪默默好奇,那孩子为什么会送自己一支口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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