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坚定(1 / 1)

“常乐我净”这桩案子,终于没有压住,闹到了御前。

魏帝听得有些心累:“不是叫杨卿去查了吗?”

李彧道:“回陛下的话,都察院又收到秘举,说杨侍郎酗酒狎妓,时间地点都明确,都察院在查了。”

“又是杨源?”近来这个名字在御前频繁亮相,几乎每次都与都察院的秘举联系在一起,魏帝以拳抵在太阳穴上,斜睨了李彧一眼,“他做官做的,就这么不得人心?”不等李彧答话,魏帝又多问了一句,“究竟是不得旁人的心,还是不得你都察院的心?”

这话问责的意味很重,李彧慌忙跪下,再三陈述自己并没有刻意打压杨源的意思:“陛下,臣连写秘举的人是谁也不知道,秘举也是谢大人亲自取回来的。”

“是啊,你不知道,朕更不知道。”

魏帝坐起身,“这案子每查到一个地步,杨源就会犯一次错,也不知是不是查出了些东西,有些骄矜了?”

李彧连口称着不敢,魏帝不再看他,也不叫他起身,只是转目看向孟光:“孟卿,家里两个孩子都不在身边了,你如今都忙些什么?”

“自然是……”孟光恭恭敬敬俯身,“忙着为陛下分忧,诚惶诚恐,日夜不竭。”

“那可真是劳烦孟卿了。”

魏帝又看向崔玄亦,“李侍郎好好的怎么遭了风寒?今儿身子可好些了?”

崔玄亦出列,答的恭敬:“回陛下,李侍郎昨儿受了惊吓,今儿晨起又着了风寒,咳嗽不止,听说早饭都没吃就回去躺着了。”

“嗯。”

魏帝这次点了点头,叫崔玄亦回去,又看向阶下站着的诸臣:“诸卿,朕想着叫杨源查这个案子,谁知道他不争气,你们觉得还有谁能查?”

一直跪在地上的李彧抬起头道:“陛下,臣觉得这案子牵扯大,不如尚书大人亲审吧。”

赵宏晏轻轻点了点头。

他动作极轻,但杵在这众多不敢动的臣子当中,还是尤为显眼。

魏帝其实一直都在制衡他们。

譬如李彧出身世家,就有王平章和谢柏这两位新贵来牵制,譬如赵宏晏出身世家,手下就有杨源这么个得力的侍郎。

但是,在名利场上厮混久了,便总有人会忘了自己该有的立场和身份。

还是说,官场就当时时注入新鲜的血液,毕竟即便是那些新贵,一旦沾染了贵这个字眼儿,就容易忘记自己的根本在寒门里。

所以现在是一个牵一发而动全身的局面。

魏帝屈起手指,握在横案的金印上。

“这案子赵尚书和杨侍郎一起审吧。杨侍郎先前查了那么多,就算移交也得有个时日,倒不如一起审快些。”他看向依然跪着的李彧,感慨这人脸皮之厚,当是个能成大事的,堂堂左都御史,便是到了此刻也大气不喘一声。

“就是你都察院要查杨源,也往后推推,日后参他的折子有的是,都是鸡毛蒜皮的,也不在这一星半点的小事儿上。”

李彧应了一声,起身,归队。

魏帝又看向孟光。

目光沉凉,看了好一会儿,方才回身对王璨道:“昨儿太子一夜没睡,照例今儿他该来上朝的,但他连夜搜整出这么多证据来,朕也体谅体谅他,就叫他回去歇着了。你把太子写的那些,给他们念念。”

说完了,面向群臣,也不知是不是刻意叫他们听一样,小声说了一句:“这小子,尽是歪才。”

那灰色的丸子,在夏朝时叫红莲业,原也不是即刻致死的。

红莲业这种毒在夏后期现世,据说又融合了西凉王宫的什么毒,一代一代的改进,到了如今,只要服食一定剂量,便会有一种飘然欲仙、浑身舒畅的错觉,一日不服便茶不思饭不想,但连续服食几日,便形容枯槁爆体而亡了。

最重要的是,这种毒,在夏朝时,就藏在一把叫鹤鸣的琴里。

那琴本来是明家的,期间辗转到了孟家手里。

再往后,这琴便没了踪迹。

那刻着鹤鸣小字的微缩琴,是孟家祖传的,里头的毒也是红莲业无疑了。

袁润熬了半宵,看到司礼监送来的这些,心里又惊又惧,原书里大概就是单纯的毒,吃了能死人那种。难道因为他,这单纯的毒,竟然也进化成了“毒/品”吗?

这个世界是真的。

不是剧本,不是烂尾书,是真的世界,每一个行动都会引发一连串的后果。

袁润再次坚定了这一观点。

不行。

这个世界绝对不可以出现这种东西。

崔明远早早去点卯了,袁润一觉睡了半晌,醒来时看见允钦在旁守着:“简大人求见。”

袁润磨蹭了一会儿:“来给阿辰求情吗?”

“不知道,但脸色不太好看。”允钦扶袁润起身,洗脸,换衣服,“大约也不是,简大人还是很忠耿的,对大魏从未生过二心,如今可能只是觉得这事儿弄得脸面不大好看。”

老臣最重规矩体统。

看重的国士人选是给太子殿下下过毒的,身边收养的那个孩子竟然也……

简行之想起自己之前信誓旦旦地朝袁润推荐顾素辰的样子,哦还有那个国士面试的时候,宫里说殿下胃疾未愈,大概就是因为顾素辰下了毒?

这司礼监都查了出来,还说什么呢?

只是没想到这太子殿下,年纪轻轻的,竟然这么沉得住气。

大概那次就开始想什么时候找个借口把顾素辰抓起来了吧。那他之后是如何耐着性子,又要与自己和阿辰周旋,又要背着荆条去太史局向自己请罪,还不露丝毫马脚的?

问题是,这么做,图什么?

难道是怀疑自己与顾素辰有什么所以才要麻痹自己抓个错漏吗?

简行之想到这里时心里一慌,觉得非常有可能是出于这个原因,太子才愿意如此和他周旋,只是再联想到太子殿下在书楼那般作为……这判若两人的行径,当真出自同一人手笔?

他犹豫了下,还是决定来东宫向袁润陈个情。

他想,好像陛下责令殿下负荆去太史局请罪也只是上一瞬的事情,还真是风水轮流转啊。

“这就叫风水轮流转。”袁润对着镜子左右看了看,自打认定这世界是真的后,他及时入戏,已经摆正了当一国之太子的心态。何况,现在顾素辰这个□□烦应该解决了,相比起以前那个自己,可真是轻松了不少。

他今天换了个春绿色的团领袍,袖口和胸前都绣着锦鲤,革带长靴,自觉很有气派。

“还行吧?”

“殿下如今眼光也长进了。”允钦替袁润整平后肩部分,又拉了拉下摆,“还在心海楼见吗?”

“可以。”

“今天不泡茉莉花茶了。”袁润出门前又嘱咐了一句,“就白水就行,然后你去打探一下张怀雅那边,再去问问司礼监,顾素辰和阿辰现在怎么样了。”

允钦应是,吩咐下去,便随袁润去了心海楼。

这心海楼来了两次,每次都是这种尴尬又不得不硬着头皮来的状态。

简行之甚至有些想算一算自己和太子殿下的八字是不是相克,怎么自从成了文华殿夫子,沾染了这么一个……混世小霸王,就忽然不知道路在何方该怎么走了?

真是……令人心烦意乱还气躁。

他拄着龙头拐,忽然觉得有些气馁。

自己以为的一世清名,其实在太子殿下眼里早就没有了,还要刻意用这龙头妆点饰作权威么?殿下心里不会偷笑?是不是早就不知道笑过多少次了?

于是他又想起太子夜探太史局那次,看见他门上匾额时那样了然于心又古古怪怪的笑;要么就是咧着嘴一脸无辜的笑……总之,几乎没有个很得体、与自己身份相衬的时候,让人怎么也摸不透他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他正胡思乱想的时候,有人来报太子到了,他起身去迎,硬着头皮低了低头:“殿下。”

然后抬头,看见了快步轻衣赶来的袁润。

其实袁润生的极好,毕竟继承了帝后双方的优势,瑞凤眼本就显得人聪明伶俐,双眉长阔,鼻梁高挺,笑起来明朗又清亮。

以前是他自己精气神提不起来,因而才总有种畏畏缩缩的样子,如今了了心头一桩大事,这衣裳也穿好了,气度也有了。

金尊玉贵的少年气,还能不庸俗,真是难得。

简行之心内感慨。

“夫子,进来坐吧”袁润虚虚扶一把简行之,让他进去坐着,不必多礼,“您是父皇倚重的老臣,学生在您跟前更是小辈,夫子何必拘着这种虚节。”

袁润一边说着,一边招呼允钦上水。

他亲自给简行之倒了一杯:“夫子,先前学生不懂事,许多事情叫夫子为难了。”

简行之有些尴尬。

他觉得袁润现在每一句话都话里有话,但又是那种说不清是什么意思的话,这种感觉就很不好。

他沉吟了下:“殿下,臣今日来是想说……”

袁润一抬手,止住简行之的话:“夫子,今天咱们先不说别的,就在这心海楼喝喝水,看看字画,谈谈诗词,您觉得怎么样?”

他话音一落,允钦就摆上来一幅画:“殿下,您昨日要的,前夏时新宁长公主作的那幅《长安儿女》,明远公子方才遣人送来了。”

最新小说: 嫡女夺珠 失忆五年,我和死对头奉子成婚了? 分手后,被渣男小叔明撩暗宠 病秧子先别死,神医娘子来冲喜了! 喝醉后,女神让我忘了她 都市觉醒:我能不断进化异能 宠妾灭妻?主母二嫁高冷王爷 钱局 相亲当天,我被豪门大佬闪婚了 诱哄:心机前夫他蓄谋已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