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斗在傍晚前结束,负隅顽抗的那伙悍匪已经所剩无几。白言玉见大势已去,举枪就对着自己的太阳穴要自杀。被两颗射向他的子-弹阻止。一颗来自陆鸣,正打在他的举枪的右手虎口处;另一颗子弹来自正好赶回来的温梁,直接把他扣动扳机的食指打断。
全副武装的战士们动作迅速地围上来。白言玉见到神色冷峻如花岗岩的温梁和陆鸣时,全然不在意正在大量流血的右手,得意地大笑:“温梁,你才回来呀!怎么样?找到沈建业了吗?啧啧啧,真可惜,我们把他藏到一个你永远也找不到的地方了。唉,我都替你发愁,要怎么向沈欢颜交代呢?哈哈,现在风铃死了,沈建业你永远也找不到他,和死了有什么区别?一下子失去两个至亲的人,你猜她会不会疯了?哈哈哈。。。噢”
最后一声痛呼是被一个战士飞起一脚给踹的。
其实他说的这些话就是为了扰乱温梁。但是温梁一直安静地听,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反而是站在白言玉身边的一个战士听不下去了。飞起一脚把白言玉踹倒在地,对着他就是一阵拳打脚踢。本来其他战士都听得对白言玉义愤填膺,碍于纪律不敢打人。现在有人领头,就再也忍受不了都纷纷上前加入。
温梁和陆鸣眼神交流一下,陆鸣反应很快,怒吼一声“住手。”然后冲上去,几脚踹飞那些打白言玉的战士们。
温梁上前飞速地给白言玉全身检查了一遍,发现只是左手臂断了,肋骨处黑肿,再晚一息,他的肋骨就全断了。如果肋骨断了,白言玉随便折腾几下,就能让断肋骨戳破他的内脏,造成内脏大出血死亡。
想完,他动作快如闪电般缴了那个最先打白言玉的那个战士的械。抬腿就是一脚:“无组织无纪律,回去找尚政委领罚”。那个战士耷拉着脑袋闷声称是。
喊了两个心腹战士把白言玉架起来回营区。他和陆鸣一左一右跟随在身边。
至于剩下的匪徒,已经有了一个活口,其他人则全都成了尸体,留给其他战士善后。
一路上,白言玉不断挑衅,却再也没有人敢动手打他。他见求死目的没有达到,也就没有再浪费口舌,一路老老实实地跟着走回营区。那只断臂,所有人都选择无视,更别说帮他治疗了。
后半段路,白言玉都很安静,安静地有些过分。这样的反常让战士们都密切注意他,以防止他又出什么幺蛾子。
众人走回到营区,天早黑透了。营区大门除了四个笔直的岗哨,还有一道身影来回不停地走动。见到他们回来,拔腿狂奔。一堆全副武装的战士中狼狈的男人尤为显眼,他冲上去就是一拳,飞身一个旋腿把白言玉打倒在地,单膝跪在他背上直接一个锁喉。
战士们对他的行为视而不见,陆鸣递给温梁一根烟,两人点燃深吸一口后,他才漫不经心地提醒:“曹健,他是白言玉没错,你悠着点,别把人打死了。”
曹健闻言反而放松了钳制白言玉的力道,这时他感觉手背上,有液体流过的触感,那个量。。。曹健心里一突,赶紧松开白言玉的脖子,抓住他的头发往光亮处看。
只见白言玉嘴角持续不断地流出大量的鲜血,他露出诡异地笑,漫不经心地眼神从陆鸣,曹健,温梁身上略过,最后停留在温梁身上。那里带着赤-裸裸地蔑视。
温梁面色一沉,扔掉手里的烟头,一手扣住白言玉的下巴。然后倒吸一口凉气。白言玉的嘴里血糊糊一片,黑洞洞的,连牙也被血染成红色。此时他见温梁终于发现,对着他咧嘴一笑,所有人都清楚地看到他的舌头竟然不翼而飞。
他竟然硬生生地把自己的舌头咬断了,不仅咬断了,竟然还把断舌嚼烂吞到肚里。难怪他一路这么反常的安静,原来一直在酝酿这件事。
所有人都不寒而栗。
他们面对的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对手?
他竟然能对自己这么狠。
他嘴角染血,眼神森冷的样子让在场的所有人都背脊发凉。同时耻辱感让所有人都愤怒不堪。他的表情明晃晃地带着对他们的不屑和鄙视,在这么多人的眼皮子底下,他再一次让他们束手无策。
温梁暗恼自己又一次的疏忽大意,又一次中了白言玉的圈套。上次让他用金蝉脱壳之计逃了,这次竟然没有卸了他的下巴再押送回来,让他咬断了自己的舌头。没有了舌头,还怎么审讯?再看他被两枪射中的右手,白言玉是铁了心让他们没法审讯了?
他握住自己的手,差点咬碎满口钢牙。他一直都明白自己的使命,对自己的定位也很明确。他就是为这个国家而生的战争机器。他早已把生死交给这个国家,可以给这个国家生,为这个国家死。他的信仰坚定到任何的话语对他不会产生一丝的动摇。
但是,现在他的内心有一方柔软,里面住着一个小女人。即使他一直面上装作不在意,白言玉那番涉及到沈欢颜的话,还是让他心绪大乱。
他是真的没法向沈欢颜交代。临走前,他承诺要带回沈建业,却没想到在救下气息奄奄地沈建业后。面临一个更大的问题。深山老林,他们没有医疗条件救沈建业,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想到他带回来的那个骨灰盒,他第一次对自己的能力产生了怀疑。
陆鸣与温梁共事多年,他一个飘忽的眼神就能知道他目前的心虚不稳。当着战士们和白言玉的面,他忙出声提醒:“温梁,我们现在要请示首长。”
温梁回过神来。吩咐曹健给白言玉疗伤,他摒弃杂念,凝神跑回办公室汇报情况。
因为白言玉嚼碎了他的舌头,纵使曹健医术高超,也没有办法接回他的舌头。他只给他消毒止血,防止他死了。人他们已经抓到了,至于审讯的事儿,还是让上面的首长们操心吧。
温梁打完电话不久,曹健也就给白言玉清洗完伤口的时间。首都那边已经派来一架武装直升机。军区司令身边警卫连亲自把白言玉押走了。并且让温梁和陆鸣一同去司令部。
上直升机前,温梁看一眼南城镇的方向。首次露出忧心忡忡的表情。陆鸣拍拍他的肩,悄声说:“我稍早前已经给陈佳和桂滨城打过电话。她们很快就会赶到南城镇。燕子那边,暂时就交给她们。我们还有场硬仗要打。”
温梁明白他的意有所指。白言玉能摸到他们基地附近活动,没人察觉。不仅是他们这两位基地最高长官的失职,更是他们内部出了问题。接下来的审查肯定少不了。他什么没有经历过?他只怕在这当口,他不能陪在那丫头身边。让她独自一人承担失去亲人的痛苦。
“建业。。。。建业不在了。”温梁颤声轻道。
陆鸣闻言猛然抬头看他,像是想从他的表情里看出开玩笑的成分。但是没有,温梁消瘦到脱相的脸上只有深深地悔恨和悲恸。
他心中也是大恸,和沈建业相处七八年的往事历历在目。这是与子同袍的战友,生死与共的兄弟。握紧咔咔作响的铁拳,用尽全身的力气才克制住一拳打死白言玉的冲动。到这时,他无比佩服温梁的克制力。
“我们都是这个国家的尖刀利刃,国家给我们武器就是为了杀敌的。既然能让敌人见血,也会有反噬到自身的时候。我早已做好随时为这个国家和人民牺牲的准备。今天不是你我,未来你我也会有那么一天。如果真到那么一天,我的父母妻女,就麻烦你们帮我照顾了。”不知是那次执行任务前,沈建业说过的话。现在一语成谶,他们连他的妻子都没有照顾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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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回到下午,温梁到29师时的时候。当温梁全副武装,怀抱一个深色小坛子走进师长办公室时。正在看沙盘的赵师长,肖政委等众人皆是一愣。温梁的表情和肢体语言都在传递着让他们接受不了的事情。
“这是。。。这是。。。”首次,肖政委结巴地说不完整话来。指着温梁怀里的骨灰盒不停地重复那两个字。
“是建业。。。。”温梁低下头沉声说。众人都没有看清他的表情,但都能猜到,他有躲难过。十几年的生死兄弟,现在又是姻亲。
“白言玉那个王八羔子,老子现在就要去毙了他。”赵师长突然暴起,从抽屉里拿出一把□□就要冲出去。
自然而然被其他人拦了下来,办公室里顿时乱做一团。大批的战士都被派出去找白言玉那行人的行踪。肖政委挥退其他人,当屋里只剩下他们三人时。把这段他不在这里时发生的事情都详细说了一遍。包括风铃失踪,后被白言玉杀害,由万国庆把风铃尸体送回来。以及沈建业失踪遇害都和白言玉有关。
温梁一直保持着进来时的姿势,沉默不语。但是肖政委和赵师长都清楚地看到,有几颗水滴从他的脸上滴落到地上,然后消失不见。两人都装作没看见。温梁除了承受失去战友亲人的痛,还要面对挚爱妻子沈欢颜的悲痛。
刺耳的电话铃声打破屋里的宁静。是陆鸣,他把发现白言玉的行踪报告到这里。不等赵师长他们反应过来,温梁已把骨灰坛放进赵师长的怀里,撒腿跑出门头也没回说:“建业就拜托给你们了。白言玉就由我来抓捕。”
“温梁,别冲动,一定要留活口。”反应过来的肖政委追出来喊了一声。温梁往后挥挥手,表示知道了。
经过军区医院时,他放慢了车的速度。他知道风铃在那里,沈欢颜也在那里。没有抓住敌人,他没脸去见她们。
温梁的怒火在赶往基地的路上已经消化的差不多。心里在思考白言玉和他背后人的用意。之前白家兄妹暴露,是燕子发现的,他实施地抓捕。如果白言玉背后有军部内部的人,白言玉应该知道要找谁来复仇。但是白言玉没有找他和燕子报复,反而选择了对两人的亲人下手。如果是为了让他们负罪内疚一辈子,那白言玉的目的达到了。
现在是和平年代,他们这样大费周章地杀死一位身负要职的特种军官和同是军人的妻子,两人还是一位手握重兵军长的女儿和女婿,这是引起很大震动的大事件。背后人的目的不得不让他多想。只能等抓到白言玉从他口中撬出些信息了。
之后发生的事却让温梁失望至极。白言玉对自己的狠超出了他的想象。不知背后那个是什么人,竟然能得到白言玉那样的维护。他也小看白如玉在白言玉心目中的地位。那样的疯狂,真的只有变态才能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