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圈出来的这道题，重做。”沈川说到，“公式都给你写好了，去背。还有，语文的《谏太宗十思疏》背过了没有？”
姜黎张大了嘴巴，“语……语文你还管啊？”
“谁说我光管数学的？”沈川反问。
姜黎没法，回到自己的座位，重新做起沈川给圈起来的题。
等到沈川已经做了好长的一篇笔记，姜黎才做完。
把试卷递给沈川以后，沈川好像被气到没脾气了，他轻轻揉了一下姜黎的头发，“小姑娘，这道题又做错了。”
姜黎微怔了一下，“就小两岁。”
“三岁一个代沟，我和你，三分之二个代沟。”
姜黎歪着脑袋在算是不是三分之二。
“怎么？还没算过来？”沈川问。
“哪有。”姜黎嘀咕，“我觉得你是在报复我。”
“报复你什么？”沈川坐在椅子上，俨然师长的神态。
“报复我刚才踩了你的脚。”
“是么，我忘了。代沟的好处之一就是：你放在心上的事情，我不放在心上。你想多了，去做题。”沈川目光如炬地抬起头来，看着姜黎。
姜黎垂头丧气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耷拉着脑袋做起题来。
虽然沈川很严肃，但姜黎这一天的收获，会胜过上课一个月的收获。
老师讲课，她听不进去。
沈川讲课，她听进去了。
回去的公交车上，人满为患，沈川和姜黎都站着，手抬着，扶着高处冷冰冷的把手。
姜黎侧眼看了沈川一眼，好清冷啊，面色冷峻。
姜黎背着包，有些累了，她的手上还提着一个塑料袋，刚才她喝空了的奶茶瓶子，一直提着，忘了放垃圾桶，直到上了车，才发现手里拿着的，竟然是个累赘。
沈川本来是另外一只手扶着把手的，要换手的时候，姜黎一个使坏，就让垃圾袋滑到了沈川的手腕上。
沈川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也没把垃圾袋放下，他就拿着了。
姜黎得逞，心里更加得意，想必这也是代沟的好处之一，她觉得累，他不觉得。
两个人坐的是769，这趟车直接到沈川的家，要到姜黎的家，要再转一趟。
可到了宝树小区以后，沈川并没有下车。
姜黎拽了拽他的胳膊，“你不下车？”
“送你回家。”
送……送姜黎回家？
姜黎的眼睛睁得很大，心里很甜，高中三年，想追姜黎的男生很多，可她是高高在上的大明星，很多男生不敢追，又加上她年纪小，心智比起同龄人来，有些不成熟，还总是拍戏不在学校，身边连一个玩得好的男生都没有。
沈川是第一个。
姜黎觉得，沈川和她的关系好近。
天慢慢变黑，在农商大厦等车的时候，两个人谁也没说话。
路灯昏黄，照着沈川，把他的侧面勾勒得更加有味儿了。
姜黎笑了一下，这一笑，正好沈川看到了。
“你笑什么？”车来了，沈川让姜黎先上车。
“那我想笑就笑了，你还管呢？你管语文管数学，连我笑你都管？”姜黎反驳他。
车上有座，姜黎坐在里面，沈川坐在外面。
公交车走得不快。
姜黎看着窗外的车水马龙，第一次觉得，沅江这个小城，竟然这样美。
看着姜黎进了家门，沈川才走到对面的站牌那里，准备坐公交车回家。
踏着月光回家的姜黎，看到黎媚慵懒地躺在床上看电视的时候，唇角还是不自觉地上扬着。
“今天去哪了？这么晚才回来？”黎媚问姜黎。
“我去图书馆学习了。”姜黎说着，就要上楼。
“去哪儿了？”黎媚难以置信，宝贝闺女竟然去图书馆了，还学习。
“图书馆。”
“没骗妈妈吧？”
姜黎就挺生气，“您这是对我的不信任！”
“餐桌上还有给你留的饭。”
“不吃了！”姜黎已经蹭蹭地上楼了，喝奶茶她也喝饱了。
她拿出数学题来，准备做题。
北京啊，如果不努努力，真会考不上的。
以前北京就是一个挺遥远的念头，想着自己要考去。
但是如果考不上，她也没什么怨念，姜黎是一个没有野心的人。
现在，北京是一个目标，沈川会去那里。
她并不晓得，为什么非要跟沈川在一起，大概心里想着，除了沈川，没有人会给她这么多的温暖了吧。
这些年来，剧组，家，剧组没交到朋友，学校里也没有，爸爸也离开了。
第二天吃饭的时候，黎媚一直瞅着姜黎，想说什么，可一直没说。
今天姜黎要拍戏，把她送去了片场，黎媚就回家了。
在片场站了一上午，姜黎的腿都酸了，好容易她的镜头完了，她坐在片场边休息。
拿出手机，就看到许年发来的微信：【你昨天和沈川去图书馆了？】
姜黎愣了一下，心想：消息传得可真快。
【嗯。】
【都不叫着我？】
【他去找资料，让我跟着。】
许年发了一个【哼】的表情，【不理你了。】
不多时，许年又给姜黎发过来一个图，是涂鸦，还是在上次学校后墙的位置，画得并不好看，但也笨拙可爱，是一个男孩和一女孩手牵着手，画画的人，好像生怕大家不认识她画的是谁，在女孩身边写上了：姜黎；在男孩身边写上了：沈川。
姜黎看这张照片看了很久很久。
她觉得这张画挺好看的，当桌面也好。
她就设置成自己手机的桌面了。
再回到微信上，许年又说：【这肯定是夏暖暖干的，你不在学校，我已经把你的名字和他的名字都擦掉了，她画的这个鬼样子，别人即使看到了，也不知道画的是谁。夏暖暖还被叫家长了，她在后墙上乱写乱画的，学校已经知道是她了。】
擦……擦掉了？
姜黎竟然有些隐隐的失望。
俞起的戏也拍完了，他走了过来。
姜黎把手机关了，放在了旁边。
俞起过来的时候，瞅了一眼姜黎的手机，恰好在黑屏以前看到了她的桌面。
“哟，小姐姐有喜欢的男生了啊？”俞起对姜黎说到。
姜黎脸色微变，“你说什么呢？”
“你们学校叫沈川的多吗？”俞起又问。
姜黎知道他偷看自己的手机了，感觉心里的秘密被人窥破，心情便不大好。
对俞起的印象更差了，偷窥别人的隐私还这么明目张胆，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姜黎本来就对俞起没有好感，他说了这话以后，姜黎便走开了，不理他。
好在，俞起和沈川八竿子打不到，要是沈川知道了，她可就丢大人了。
这是姜黎第一次在片场这样期待回学校上课，想早点见到沈川。
今天收工以后，姜黎在片场，又碰到了葛舒。
葛舒走起路来，总是风情万种，让人移不开眼。
她好像对小女生姜黎挺有兴趣的。
“姜家小妹，你和俞起的戏快拍完了吧？”她柔声问姜黎。
姜黎想了想，确实，再有一周，少年时代的戏就收工啦，她就能天天都在学校了。
想到此，姜黎特别兴奋。
“对啊，还有一周。”姜黎笑的眼睛眯成了上弦月。
“那我可会想你的哦，姜家小妹。”
姜黎也客套了一句，“我也是。”
其实她根本不想葛舒，她们差着好多好多代沟。
姜黎只想和她有三分之二个代沟的沈川。
周一早晨，姜黎洗刷以后，特意在镜子前，转了好几圈，总觉得自己打扮得不够漂亮。
心里揣着一只小兔子到了学校，想不到沈川没来，往常，他可是早早就到校的。
预备上课的铃声已经敲响了，姜黎问后面的宋言，“知道沈川上哪了吗？”
“沈川不是去参加辩论赛了嘛，你这拍戏拍的，连这个都不知道，还有哦，辩论赛三天，巡回的。”
姜黎当头受了一棒，三天哎，好漫长！
等他回来了，她又走了，她周四周五有通告。
整节课，整个上午，整天，姜黎都觉得心里空落落的，问问题，也找不到人，想抄笔记，也借不到，找说些无聊的话，没人听。
她委屈得想哭，就连夜里都睡不好觉。
这症状，比姜黎想象得严重很多，她并不知道自己这样脆弱。
想一个大男生想得睡不着觉。
姜黎辗转反侧，眼泪都掉在枕头上了，她拿起手机，给沈川发了条微信：【同桌，你什么时候去学校啊？】
【周一。】那头竟然很快就回了，姜黎根本没有预料到。
姜黎喜出望外，接着说：【周六日你去哪？】
她想的是：如果没事，可以继续图书馆。
那头回：【我姑姑和我表弟要来。不知道哪天。】
姜黎泄气了，躺在被窝里，看了一晚上天花板。
终于捱过了这一周，这一周，好漫长。
又是周一。
高一高二高三的学生都在操场升旗，校长说了很多动员的话，还说高三学生现在开始要准备保送生的考试了，快的，再有差不多一个月就要开始了。
姜黎回头，看了一眼侧后方的沈川。
他保送了，等于三分之二只脚就踏进学校的大门了。
她看他，他没看到。
去了教室以后，姜黎想跟沈川说话，便说，“你还有个亲姑姑么？我爸独生子，我也没个这种亲戚。你姑姑姓什么？”
沈川便侧眼看了姜黎一下。
姜黎方才意会过来，沈川那是一副看白痴的表情，“想起来了，也姓沈，你弟弟多大了？”
“十三。”
“叫什么？”
“俞起。”
姜黎收拾课本的手一定定住了，重新问了句，“叫什么？”
“俞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