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魔人们一路风驰电掣,突破天堂岛的封锁,到达临市。
按计划找一处酒店下榻。
由于身边带着两个无法自主行动的人(?),为了避免被怀疑成绑架犯。
在杨峤提议的下,猎魔人们冷血地抛下银月侯爵。留这只可怜蝙蝠蜷缩在汽车的后备箱里独自过夜。
同时,他们从身材最为高大的乔尔那里,征用了一件风衣与毛毯。像扎粽子一样,将裴安从头到脚裹得严严实实。
随后伪装成旅客,带着“醉酒”的同伴,前往酒店大堂办理入住。
为了照顾裴安的身体与安全,杨峤要了一个套间。
他与猎魔人师徒在电梯口道别,打开门,背着裴安进入屋内。
松软、干净的床榻是他的第一目标。
将裴安从背上放下,风衣与毛毯散开,露出男人骨肉匀停的身躯,仿佛从坚硬躯壳中剥出的白皙果仁。
四肢修长,腰腿比例极佳,在视觉上给人一种瘦削感。
但从人躺进去后床垫下陷的深度来看,分量着实不轻。只不过每一寸流畅漂亮的线条都经过千锤百炼而收紧,体脂率很低。
杨峤走进盥洗室,打来一盆热水,放在床边。将毛巾浸湿、拧干。
屁股落于床侧,握住裴安的脚踝,令其曲起,踩在自己的大腿上。
他的手心湿润、滚烫,而裴安的皮肤干燥、冰凉。
毛巾冒着热气覆住小腿,沿着起伏的线条缓缓擦拭。
原本,初临此世的天使应是片尘不染。
但裴安踩断血族侯爵脖子的动作过于用力,有血溅上了他的小腿,现已干涸成暗红。
苍白的肌肤在热毛巾的抚慰下,变得鲜活起来,泛起红晕。
裴安安然阖眸,陷入柔软的床垫里,手搁于腹部,腿被抬起,曲搭成桥拱。
蒸汽凝结成水珠,仿佛一滴汗液,顺着适合被皮革包裹的腿肚滑落至深处。
他睡得那样安静,而松懈。将身体全然交托于旁人。
让人看得心促血热。
按照故事发展,孤男寡男本该发生点儿什么。
然而现在,房间里只有一只累惨了的乔乔。
自从进入这个副本起,坠落、重伤、监/禁、逃亡、战斗……他像是一个停不下来的陀螺,为了应对危机四伏的处境,耗尽了精力与体力。
纵使由于爱慕对象毫无防备躺在身前,而激发的雄性本能再怎么折腾,也无法违逆生理的困境。
现在,杨峤连给人做清洁都半梦半醒,眼皮沉重地黏在一起。
当他再一次歪靠床头,差点儿抱着裴安双膝睡着时,终于完成擦洗。
将裴安摆正,塞进被窝里,被子拉至胸口。
杨峤很想倒头就睡,但身上混合着血腥与下水道的味道令他头皮发麻。
走进浴室,镜前灯亮起。
杨峤迈腿从裤子里跨出,抬肘撑于镜面,下颌微抬,观察了一下颈间圣痕。
没什么特别。
扳下水闸,哗啦啦水声响起,淹没了他的动静。
同样的,也淹没了房间大门打开,又合拢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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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酒店地下车库。
被锁在后备箱里的血族侯爵不安分起来,开始考虑他的逃脱计划。
在杨峤等人走后,他安静等待了半小时。以确保那三个冷酷狡诈的猎魔人,不会杀个回马枪。
待确定不会有人打扰后,吸血鬼合拢犬齿,试图嚼碎口塞。
但是,这东西与那件束缚衣一般,显然是为了对付他这种非人类而准备,掺入特殊合金,坚固程度超乎想象。
徒劳半晌,没有结果。
银月侯爵不再浪费力气,将耳朵贴于车厢,安静等待外力的帮助。
总有人会经过,他在心里对自己如是说。
当有人路过,他就撞击车厢引起路人好奇,然后装得可怜些,利用普通人类的善心将他从后备箱里救出。
果然,没等几分钟,有一道脚步声响起。
由远及近,带着一种恒定的韵律。
银月侯爵像只毛毛虫般蠕动起来,拿头咚咚撞击车厢。
不出所料,脚步声微微一顿,向着他的方向走近。
吸血鬼心中狂喜。
快过来吧,宝贝儿。把我从这里放出来,然后恭喜你,将成为银月侯爵的食粮。
咔嚓,汽车后备箱打开。
来人将手探入,把吸血鬼拽了出来,并不知施用何种手段,成功摘下他的口塞。
银月侯爵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打算诓骗这位“幸运儿”解开他的束缚,
然当他抬头看清来人,刚刚张开的嘴巴逐渐变成“o”形。
眸子凝注于他。
“安静。”
“别让我动用高浓度圣水帮你安静。”来人理了理手套,好整以暇道,“正好,我想试验一下这个世界的血族的抗性。”
银月侯爵苦涩地看着前面的男人。
他仿佛真的从圣经中走来,拥有神赐福与宠爱的伟大存在,集合了人类对于美的一切定义。身体在黑暗中蒙蒙泛光。
老大,您是天使,应该仁慈、善良,说话能别这么恶劣好么?
不错,来者正是裴安。
他欺骗了乔乔和两个本土猎魔人,他没有沉睡,他只是在伪装。
前文有曾提过,裴安是奇特的男人。
对于某些普通人不能理解的事情,意外的执着……或者说偏执。
这种偏执包括但不限于——买东西时,必须从头到尾读完标签上的每一个文字;又或者认识人时,总本能地在心底对对方进行心理侧写。
这些行为意味着,他对于信息、或者说情报,具有非常强烈的掌控欲。
所以,当他进入副本后,被困在一个什么都没有的房间里。
没有烟,没有酒,还没有能够解闷的乔乔……一度认为将他强行拽入该副本的幕后黑手,目的是为了无聊死他。
裴安百无聊赖地盘腿冥想,足足静坐16小时后,终于被释放出来。
刚一睁眼,就看见一个不知从哪里爬出来的怪物,袭击被他收拢于羽翼下的人。
烦躁的情绪终于得到宣泄的豁口。
也就难怪他在处理吸血鬼时,有那么一点任性。
随后,裴安审视局面,察觉在自己被困的时间段,“剧情”似乎已经发展了一段时间。
杨峤貌似与两名本土猎魔人相处融洽。
而与那位名叫特里忒的男人短暂接触了一眼,他看见,深深的警惕与怀疑。
汽车上,那根试管是个试探。
老猎魔人很警惕,用下流的玩笑来掩盖他的目的。
他并不信任裴安这名“从降临迹象开始就不太正常”的天使。
所以,他在诓骗杨峤取得天使的体/液,然后用某种手段来验证裴安的身份。
——无故遭受怀疑的裴哥在心头微微耸肩,表示他已经习惯。
作为应对,他假装沉睡,向老猎魔人伪装出一种暂时无害的假象。
同时,他也需要没有阻碍的收集关于这个世界的情报,以弥补自己太晚登场的劣势。
银月侯爵望着裴安:“你想做什么?”
对方降临时的作为给他造成了不小的阴影。
“别紧张。”裴安口吻柔和地安抚,“只是一些问题而已。”
“原本依照我的喜好,应该玩点儿充满欺诈与圈套的‘你问我答’。”
他在心里默算着年轻男性的洗澡速度,10分钟-15分钟,考虑到杨峤极度疲累,这时间很可能更短。
“但现在,我们约摸只有6分左右的时间。”
“所以,直接点儿。”
说着,裴安亮出掌心里的一支针剂。
联想到刚才对方的威胁,吸血鬼悚然一惊,猛地向后瑟缩。
“直接注射高纯度圣水会使我器官急速衰竭而死,你根本来不及问什么!”
裴安没有理会他的挣扎。
将人按住,针头插入颈动脉,将蓝色液体推入。
“吐真剂。”
“在那个叫做特里忒的猎魔人忙着替我找衣服时,我从他的背包里借走的。”
“当然,对于你这种强大的黑暗生物,药效不佳。”
“所以我在里面掺入了一些致幻性植物提取物,以辅助效果。”
药剂很快在银月侯爵身体里发挥作用,令他仿佛酿了一血管的红酒,开始昏昏沉沉,看不真切。
在失真的视野中,与晃动的画面中,他看见裴安居高临下看着自己,狭长的眼眸见泛一抹暗金色的光。
银月侯爵甩了甩头,打算展现他最后的倔强。
“虽然我不知道你是圣经的哪一位,但是别羞辱我,小觑我安格列·茨密希的意志!”
黑暗的地下车库中,倏然亮起一簇火星。
裴安点燃香烟,他的嗓音轻柔宛如夜风:“now,answerme.”
5分钟后,口水说干的血族侯爵,终于闭上了他滔滔不绝的嘴巴。
吸血鬼猛然回神,肩膀微微颤抖起来。如果他能动的话,一定要把脸埋在手里,一辈子都不拔/出来!
天啊,他都说了什么……不,应该问问他还有什么没说!从血族对上帝失踪的猜测,到族内谋划的大事,再到他的最喜欢的内裤颜色。
上帝啊,我改信你还来得及么?!如果撒旦知道我做了什么,一定会气得从地狱里爬出来把我活活掐死!
“多谢配合。”裴安手按后备箱的车盖,正欲合拢。
银月侯爵大声阻止。
“等等!你让我说了我不该说的东西,现在我完了!如果暴露,我恐怕只能投靠你,起码让我知道你是圣经里的哪一位?”
他不是没有猜测,但那些存在与裴安的外在表现都不太相符。
裴安略微沉吟一下,断然道:“我失忆了。”
银月侯爵:……这回答似曾相识?
不待吸血鬼再度发声,口塞重新塞入,嘭的一声,视野回归黑暗。
片刻后,裴安悄然回到房间,安静、灵巧得像是某种夜行生物。
在他躺入被窝一分钟后,刚好听见浴室的水声歇止。
杨峤用毛巾擦着身体,光着屁股从浴室里走出,暧昧的灯光下,于地板上留下一串湿漉漉的脚印。
水珠从他的胸口与腹肌滴落,一脚深一脚浅,全然处于梦游状态。
任由潜意识指引,一头栽倒在裴安躺着的床榻上。
双臂从背后延展,臂肘微隆,环过裴安的腰腹缓缓收紧。
得益于杨峤西方人的身高,他像是一头护食的豹子,可以很好的将裴安圈住。
水渍未干,腻着两人的紧贴的胸膛与后背。
裴安身体一贯偏冷,所以他感觉此刻仿佛身陷火炉。
他实在没能料到这个。
裴安在黑暗中睁眼,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同人如此紧密相拥。
如果两人是在清醒的状态下,他能够轻而易举地摆脱杨峤。
但是……和缓的鼻息吹拂于后颈,年轻人合上宝石蓝的眼睛,将额头抵于裴安肩胛,偶发出梦呓般的鼻音。
一个累惨了、昏睡头的小崽子,总会让年长者不禁让步,给与宽容。
久不被人碰触的身体紧绷了足有一刻钟,方才慢慢松懈。
裴安回想着上一个这样拥抱他的人,眼底黑邃,平静无波。
他们之间没有秘密,分享一切,袒露一切。他们曾是亲人、知己、共犯。
云练……他亲手杀了他。
从那以后,他带上面罩,替自己打造了一个充满无尽秘密的囚笼。
作者有话要说: 你们一定猜不到裴安与云练到底是什么关系2333333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