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换了漠北寻常百姓装扮的宁远武、宁远之,眉宇间仍是英气不凡,身后跟了些乔装的士兵,牵着马匹,推着板车,对着一袭男子青衫,神色憔悴的青笙说,
“走罢,大部分兵士已乔装去了燕启镇,待与我等会合启程”,青笙点点头,见着那人并未出现的身影,有些怔然发愣,
“她把火麟交给你了”,宁远之牵过火麟到青笙身前,将马缰交给她,深深地看了眼青笙,语气无奈、惆怅,
见得那人神色不变,只是径自牵过火麟,伸手理了理它的鬃毛,牵着它欲往前走,青色身影显得萧索、瘦削,
火麟定在原地不动,有些不耐地前蹄刨着,偏过脑袋,打着喷鼻,黑亮的眼珠子,不停往后看去,充满不舍,青笙见状,伏在它脑袋上,手摸着它的额头、耳朵,轻轻呢喃,安抚着。
突然,似是知道宁子沐不会出现了,火麟仰起脑袋,抬起前蹄,发出一声高亮的嘶叫,气贯长虹,浑身赤毛油亮,神姿俊逸,如凌空而降的踏云逐浪的天马,周围的马儿低着头,前蹄刨地,隐隐有些发抖。
“火麟,她不会来了”,四目环顾,仍没有那袭熟悉的身影,青笙安慰地拍拍火麟的脑袋,牵着它离去,心里空落落的,情绪低沉、惆怅,莫名的,说不清,道不明,就像是遗失了心倾已久的稀世宝物,此生再也寻不回来了。
经过一日的行程,深夜的客栈中,青笙坐在床前,有些发呆,她不用再身前马后,不用端茶递水,不用准备衣物,不用谨慎小心,缺失了那个重心后,她忽然无从适从起来,不知道该做什么,才发现宁子沐已如此渗入到她的生命中,不可或缺。
青笙惆怅半响,方才收敛心神,盘腿坐于床前,凝神静气,呼吸吐纳,经过日夜的修炼,护元丹已修复体内经脉,她对体内的真气运用的理解,更加纯熟自如,已为己用。
她屏住心神,从丹田引出凝实的真气,引导至各处经脉和要穴,流转全身,再讲真气汇集于位于脐中的神阙穴,位于丹田下,乃人体最隐秘和关键的穴窍,经属任脉,为任脉上的阴穴,与督脉上的命门阳穴,阴阳和合,为水火之宫。
古人认为,神厥穴是先天真气的唯一潜藏部位,易于结丹、养胎,功修炼,可启动人体的中点、极点和重心,若能冲开神阙穴,则人体的百脉气血就随时得以自动调节,致使真气充盈,轻身延年。
青笙谨慎地将如实质的真气,缓慢涌入神阙穴,冲击腹壁,见得翻涌起伏,传来疼痛的凝胀感,她额间滴落大颗的汗珠,紧咬牙关,聚精会神地冲击着神阙穴,那泡沫愈发膨胀,气流鼓动,欲破未破,
“留下~~陪我~”,轻柔的话语,闪过青笙心神,一念之间,她心绪紊乱,气血翻腾,体内真气凌乱四窜,腹部传来一阵剧痛,腥甜涌出,一口鲜血喷出,鲜红的血雾飘洒在空中。青笙身着白色里衣,口中鲜血流下,显得格外的刺眼,她喘着粗气,喉头一哽,又是一口血喷出,脸如白纸,撑着床沿的手,微微颤抖。
不再淡泊的眉眼间,缠绕着焦虑、哀戚和惆怅,她缓缓倒下身子,在如墨的夜色中,漆黑的眼珠,直直望着上方,不知在想什么。
宁远之骑在马上,看见骑马走在旁边的青笙,白皙小脸上,眼神呆滞,怔忡发神,哪来半点之前的淡漠安然,他双腿一踩马蹬,加快几步,与她并行而骑,
“青笙..回燕山罢”,宁远之正视前方的路,嘴里缓缓说道,青笙转头,见到是他,勉强一笑,微微摇头,
“既然放不下,何必勉强?有黑虎军在,你亦无须跑此一趟”,宁远之劝着她,见得她仍是摇头,不由轻叹口气,不再言语。
“若不是小妹有过叮嘱,老子早把你绑了扔回燕山了”,旁边的宁远武,黝黑的脸上,瞪着铜铃大眼,满是凶横之意,青笙低头不语,眸子闪烁,马鞭一抽,扬尘而去,气得宁远武吹胡子瞪眼,又奈她不得。
燕启镇外,野地原,占地辽阔,地处偏僻,荒草遍野,青笙随宁家几人一路赶到,听得宁远武一声呼哨,藏匿在草中的众将士窸窸窣窣地钻了出来,迅速集结成队伍,整齐划一,令宁远武很满意地点点头,正要开口率军而行。
突然远方扬起一阵尘土,疾急狂奔的马蹄声不断传来,似有几十人之众,宁远之看了眼宁远武,使了个眼色,这野地原离官道较远,地处偏僻,却有近道可直接穿过燕山,乃黑虎军的藏匿行军之地,平时也设了暗哨,都得落马步行,甚少有人敢策马而奔。
宁远武心中意会,屏气不语,比了几个手势,众人迅速散开藏匿起来,前锋营蹲在草中,拔刀以待,听得哒哒的马蹄声愈发急切起来,踏得莺飞草溅,尘土飞扬,转眼间,一队人马便抵达众人面前,蹭的亮刀声音响起,
“住手!”,宁远武扯着大嗓门大声吼道,从草从中跳了出来,瞪大了双眼,
“大哥,你怎么来了,出什么事了”,但见马背上赫然坐着宁远威,脸上竟是憔悴之色,
“燕山关无人驻守,出了事怎么办?还不快回去!”,青笙焦急地疾步上前,不由地提高了声音,隐隐透着担忧和焦虑,
“你敢跟镇北将军这么讲话?”,宁远威挑了挑眉毛,疲惫的脸上变得阴沉起来,竟是烦躁之意,他翻身下马,冲着青笙一拳打去,青笙退开一步,刚要提气而挡,神阙穴传来剧痛,竟使她无法运气,仓皇间,避之不及宁远威的凌厉攻势,
“大哥,你发什么疯?”,宁远武吼了一声,宁远之见得青笙挨了两下揍,心中不忍,闪到青笙前面,格挡住宁远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