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7(1 / 1)

宋泽洗干净手,傅真跟在他身后进门,目光落到他被汗浸湿的t恤,微微怔了怔。

正如董亚华所说,古法造纸属于辛苦活。

由竹变纸耗时半年,从伐竹杀青到焙纸,没有一道工序不费力。

就和她们傅家的木版年画一样,前两年,宋家的制纸工艺也被录入非遗。

但,也仅仅名头好。

早些年是战争时期的日报用纸,还有书画用纸,而现在除了傅家的年画需要,没什么多余用途。宋从福索性改制成祭祀用纸,挣点零花钱。

宋家的儿女都没有学造纸技术,宋泽父亲进了一家服装厂工作,十几年下来,晋升成中层领导,他母亲是做销售的,也是个小主管,夫妻两人收入稳定乐观,每月都给老爷子打一笔钱。

宋从福不愁吃穿,他这把年纪,其实应该安享晚年了,只是老爷子做了大半辈子的手艺活,一闲下来就觉得浑身不得劲,停工不到两天便又复工了。

以前给日报供纸时,宋家也有个造纸厂,不说工人,学徒也有十几个。后来徒弟们全都走了,再至宋奶奶过世,变成他一个人干了。只有宋泽不学习的时候,偶尔给爷爷打下手。

到屋里,宋泽去厨房冰箱里拿棒棒冰,细心拿刀剪开口子,才给傅真吃。

傅真咬着冰,她想起午饭桌父母的争论,于是问:“宋泽,宋爷爷有没有告诉你,他还做多少年纸?”

“他说做到他做不动为止。”宋泽一边找袋子装画纸一边说,“他闲着没事干觉得日子难熬。”

宋泽也听爷爷念叨过:“我要是停下来,傅老师的年画咋整啊?等他家大姑娘毕业回来到我这儿学了怎么造纸,我就可以放心歇了。”

“要是宋奶奶还在该多好,宋爷爷就不孤独了。”傅真突然怀念宋泽奶奶。

宋奶奶人最和善,成天笑眯眯的,对孩子们也很大方,热衷于给他们准备吃的。

春天是各式鲜花饼,夏天溪水里冰西瓜,秋天炒花生南瓜籽,冬天烤红薯土豆。那时傅真和周骥总爱来宋泽家玩。

宋泽“嗯”了声,他装好画纸去看傅真,她低头一点一点捏碎棒冰,仿佛这是个好玩游戏。

“你姐以后真要回来做……”宋泽开口,他顿了下,换种说法,笑,“传承祖业啊?还要来跟我爷爷学艺?”

“是的吧……”傅真拉长尾音,“我爸是这样安排的,我姐没反对。”

“我忘了,傅惠姐大学学的什么专业?”

“欧尼酱,欧尼酱。”傅真模仿。

宋泽一头雾水。

傅真笑容灿烂,解释:“日语哥哥的意思,欧尼酱。”

女孩声音脆甜,宋泽后知后觉脸热,他躲开她视线,“傅惠姐怎么没选择美术类专业?”

傅惠考上大学的时候,傅真才初中毕业,那时候她对专业毫无概念,印象中,姐姐也没有因为学什么专业而与父母有过争执。

“她喜欢呀,我姐语言天赋好,她的英语也说得很溜。”傅真一脸自豪,“我爸就是木版年画专家,这门手艺有他教就够了。”

“也是。”宋泽点头认可,他问她,“那你喜欢什么?你以后想学什么?”

“我没想过。”傅真说,“首先看我能考多少分,到时再看看有什么专业给我选择吧,你呢?”

这还是他们第一次谈及这个话题。

宋泽说:“我爸我妈让我学医,我还没想好。”

“学医好,我从小就觉得医生了不起。不过你想学别的也行,你分那么高,专业还不是任你选。”

宋泽开玩笑:“今天说话这么好听?”

“因为我吃了甜的。”傅真晃了晃棒棒冰,“不对,什么意思啊?我什么时候说话难听啦。”

宋泽笑:“我可没有说。”

傅真发现了一个事实:“近墨者黑,你真的被周骥教坏了。”

宋泽否认:“你又冤枉阿骥。”

傅真“切”了声,随即却突然叹口气。

“怎么了?”宋泽问。

“也不知道以后我们大学能不能在同一个城市?我姐初高中的好朋友全都各奔东西了,每年也就寒暑假能见见,我们以后也会很难见面的吧。”傅真说,“真不敢想象。”

宋泽毫不犹豫说:“能的,不难。”

“能什么能,不什么不,我跟你说,你以后一定要去首都见见大世面。”傅真被自己的想法逗得笑不能已,“我们仨总要有一个争气的吧,周骥就甭指望了,我好像也考不上那边的什么好大学。”

“你努把力还是可以的。”宋泽替她分析,“你就是数学和物理差了点,高三把重心放在这两科上,能提不少分,我给你补课。”

“数学可以安排一下,至于物理,饶了我吧,也别浪费你时间了。”傅真说。

“对我有点儿信心。”宋泽说。

“可我对自己没信心啊,毕竟我是物理考过全年级倒数的人,丢脸死了。”

“不丢脸,其实你学东西很快……”

“打住,我不经夸的。”傅真没个正形,吸掉最后一口冰碎,“我再来一根。”

宋泽失笑道:“好。”又去给她拿了。

她吃完第二根棒棒冰后,才拿着画纸回家,到家不多久,座机铃声响起。

傅真还以为是找她爸的,接起来字正腔圆礼貌道:“喂,您好。”

那边憋着笑,学她的语气:“您好,请问是傅老师家吗?”

他特有的音色声线改不了,温柔又慵懒。

傅真乐了,与周骥逗趣:“您等一下,我去叫我爸来接电话。对了,方便问一下,您贵姓?”

“特别方便,免贵姓周。”周骥一本正经,“不用找傅老师,我找傅老师的女儿傅真,麻烦您帮我叫一下,就说她的周哥哥找她有点事。”

“真想当哥哥想疯了你?”傅真吐槽。

“你不说想要个哥哥?成全你。”周骥含笑调侃。

傅真不承认:“我什么时候说过了?”

周骥说她是狗记性,“也不知道是谁前段时间看了小说就开始感慨羡慕。”

“我跟你说,狗记性比人记性好多了。”傅真说,“你还记得吗?我小学有个暑假跟着锐锐去她奶奶家住了两个月,后来就很少去了,可我每次去,她奶奶家的狗都认得我。”

周骥笑出了声:“有理有据,我竟无法反驳。”

他的笑声听起来不怀好意,傅真恼了:“你胆子真大,敢给我家里打电话,真让傅老师接了可如何是好?”

倒也不怨周骥冒着风险打傅家座机,傅真还没买手机,董亚华觉得她还是高中学生,没有必要。

“如果是你爸接的,我立马挂。”

“我爸肯定会骂你有病。”

“看不出来你爸脾气这么暴躁?”

“……”傅真拉回正题,“找我什么事儿啊?”

“晚上十点到巷子外面来,我给你带了好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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