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六、27指代什么
并不是所有人都欢迎肖漫的到来,比方说肖因。
肖漫无视他的脸色,兀自走到肖父跟前,展示他与楚萤挽着的胳膊:“爸,我们要订婚。”
现如今,风水轮流转,苏家败落,苏晏成了穷光蛋。而楚萤依旧是富家大小姐,站在苏晏跟前时,只觉得自己愈发的光鲜亮丽。
可笑的是,肖因眼里依旧只有苏晏。
楚萤想着,一个愚蠢的恋爱脑而已,放弃就放弃了,也没什么可稀罕的。自己与肖漫联手,一起谋夺肖家的产业,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所以,她和肖漫一拍即合,决定订婚。
楚萤笑着附和:“肖伯伯,我们有意向订婚、结婚。”
两人突如其来的转变令所有人惊愕,唯独苏晏除外。
这是他和肖漫约定好的事情——和楚萤订婚、讨好肖父,离间肖因父子。
肖父很满意这对年轻人的决定,与此同时,愈发觉得肖因和苏晏碍眼。
他对肖因说:“有些时候,你也该像肖漫学学。”
肖因向来和肖漫不对付,当场反讽:“向一个私生子学?学什么?学他为了钱能做最下贱的事情——和他的妈妈一样。”
肖漫被戳中痛处,怒极反笑:“你又比我高贵多少?你和肖太太一样,疯得丧心病狂。”
肖漫恨肖因母子害死自己的生母,肖因恨肖漫母子逼疯自己的亲妈。
他们向来针尖对麦芒,一言一行都只管找对方的痛处下手,恨不得往彼此的胸膛插一把刀。
“都给我闭嘴!”
最终,肖父看不下去了,厉声喝断兄弟二人的争执。
或许是肖漫主动提出要和楚萤订婚让他深感满意,这一回,肖父向着外面带回来的小儿子:“肖因,你不该总这么说他。”
肖因撇了唇角冷笑:“怎么,爸爸不愿意听实话?”
肖父把书桌拍得震天响,俨然气急:“你……”
苏晏只管站在一边看好戏,相信要不了多久,这对父子就该内斗了。
肖老头子不是东西,一辈子沾花惹草,外面养着莺莺燕燕、玩得男女不忌也就算了,还在乌拉圭弄出个私生子来。
私生子是压垮肖太太精神的最后一根稻草。彼时,她和肖因联手雇凶丿杀丿人后,便在崩溃下发疯了。直到现在,人还住在国外的疯人院里。
因而,肖因对父亲,也怀着深深的痛恨。
苏晏见气氛已经到达火山爆发的界限,好整以暇地表示:“这是你们的家事,我没有兴趣,就先出去了。”
说话间,苏晏转身即走。只不过,在与肖漫擦肩而过的瞬间,他悄然递了一个眼神。
肖漫只与他眸光交汇了一瞬,什么都没有表示。
苏晏离开后,坐在了偌大的院子里,懒洋洋地晒着太阳。很快,楚萤和杨靖相继被赶出来,来到他的身边。
楚萤依旧是那副拿鼻孔看人的模样,丝毫没有意识到大难将至:“你抱大腿的模样,就像苍蝇一样令人反感。”
苏晏冷笑回敬:“你追逐利益的样子,比苍蝇还让人恶心。”
楚萤尖声质问:“你胡说什么?”
苏晏不紧不慢地拆穿她的想法:“你选择肖漫,难道不是因为肖想着肖家的财产吗?”
楚萤一噎,矢口否认:“我没有。”
苏晏轻笑,满含不屑:“你说没有,就算没有吧,我懒地跟蠢货争论。”
“你说谁是蠢货!”
楚萤哪能受得了这种委屈,抓起花园茶几上的花瓶就要砸向苏晏。
苏晏眼疾手快,一把攥住女人的胳膊:“少在我面前撒泼,赶紧想想怎么保命吧。”
楚萤皱眉:“你威胁我?你以为我是被人吓大的?”
苏晏并没有威胁她,因为根据剧情来看,楚萤会因为破产而跳楼自杀。
可惜的是,女人并不知道自己的结局早已注定,只想着教训苏晏这一回。
就在苏晏分神回想剧情时,她将花瓶砸向苏晏。苏晏一惊,慌忙躲闪,却终归慢了半拍,被瓷片划伤眼角。
苏晏捂住眼角低声痛呼,鲜血顺着他的指缝流淌出来,染红袖口。
杨靖连忙上前调停:“苏晏先生,我带您去处理伤口、”
苏晏狠狠剜了女人一眼,继而跟着杨靖离去。
没过多久,家庭医生就已经为苏晏处理好伤口。
杨靖送来红茶,依旧一副礼貌周全的模样,好似书房里的事情从没有发生过:“请用茶。”
苏晏说:“你也坐吧,我有话想问你。”
杨靖才坐稳,便兀自说道:“不是自愿的,是被逼无奈,我比任何一个人都想离开这里。”
在开门见山式的自我表白面前,苏晏满脸愕然:“你竟然早就猜到我想问什么……”
杨靖点头轻笑:“苏晏先生是聪明人,想必现在也该明白了,我留在肖老先生身边,是被逼的。”
肖老头子能做出这种事情,苏晏一点都不意外。渐渐地,苏晏打量杨靖的神情里,多了一些怜悯的意味。
这是一个与他同龄的人,甚至还比他更小一些,从很久以前就成为了肖老头子的私人助理。
说是光鲜高薪的私人助理,实际上,助到了床上去,逃都逃不走。
“我不缺钱,但我不能走,因为我还有一个妹妹在肖家的公司上班。”
杨靖坦然地接受了苏晏的怜悯,脸上也没有流露半分难堪。他似乎……早就麻木了。
苏晏问:“那一晚,为什么帮我?”
杨靖回答:“因为我看得出来,你或许能把这个鬼地方搅得天翻地覆。”
苏晏不禁发笑:“不可否认,你眼光毒辣。”
杨靖兀自起身,走向门外:“你有什么话要带给肖漫先生吗?”
听到这话,苏晏猝然惊起:“站住!”
杨靖驻足,冲苏晏诡秘一笑:“别这么紧张,我不会使坏。再说了,刚才在书房,你们不是互相递眼神了吗?”
苏晏万万没想到,杨靖竟这么厉害,不仅心思深,还细致得很。
杨靖见苏晏没应声,继续说:“我会帮你们一起拆掉肖家的……这里,早就不该存在了。”
言辞下深切的恨意令苏晏胆寒,但与此同时,他也知道,杨靖是可以相信的人。
苏晏沉吟片刻,又对他说:“我没有话转达给肖漫,不过请你在我离开后,让他到这间茶室小坐。”
说话间,苏晏用手指蘸取茶水,在茶几上写下两个数字——27。
然后,苏晏用茶盘挡住数字,又朝杨靖一勾唇,笑意耐人寻味。
杨靖狐疑地看了一眼茶几,又望向苏晏的背影,满心不解。
苏晏出门后,便坐上专车,和肖因一同离开。车辆发动时,肖漫正好走到院子边。
苏晏没有回头多给以眼神,仿佛已经彻底和过去告别,下定决心开启一段新的人生。
总之,肖因对他的表现十分满意。
另一边,杨靖暗示肖漫去茶室休息片刻。肖漫旋即意识到,苏晏刚从那里走出来。
——按照苏晏的聪明程度,一定会神不知鬼不觉地留下些东西。
杨靖笑吟吟地为肖漫倒茶,热情又有分寸:“就在几分钟前,苏晏先生也品过这种茶。”
听到这话,向来不爱喝茶的肖漫,也鬼使神差地端起杯子。
杨靖不动声色地移开茶盘:“还有,这是苏晏先生留给您的记号。”
肖漫循声望去,看见一个模糊的数字——27。
“这是什么意思?”
肖漫的大脑飞速地运转起来,排除无数种可能,得出最终的答案。
苏晏回到肖因身边的原因,是为了寻找刘曼珠的踪迹。他留下讯号,一定是查到了重要线索。
“27……27究竟是什么意思?”
肖漫用指端描摹模糊的数字,直到它们挥发、消失。
肖漫怀着满腹狐疑离开肖家,回程的路上,车载广播突然播出一则消息:
“下面是新闻播报——”
“本市南郊发现一具女尸,据警方初步判断,系上吊自杀。”
“据本台了解,死者刘女士是荣盛集团苏茂茗董事长前妻。近日苏董离世……”
“哎呀,真是晦气!晦气得要人命!”
楚萤坐在副驾位,听到苏家的事情就满心闷气,立刻调台。
“住手!”肖漫猛然踩下刹车,厉声呵斥,“调回去!”
楚萤从没有见过这么吓人的肖漫,心跳都一滞,本能地拨了回去。
可拨回去以后,她又后知后觉地感到面上无光。
——从什么时候开始,一个肖漫都能对她呼来喝去了?
楚萤涨红了脸问:“你这是什么态度。”
然而,肖漫无心同她争执,调大了音量,只顾收听广播。
楚萤忍受不了被人无视的侮辱,推开车门就走:“你就抱着广播玩去吧!”
楚萤走后,肖漫终于安安静静听完一段新闻:
“目前,警方已赶往死者生前所居住的家中,进行新一轮搜证。据悉,死者生前所住的花海南路27号,曾是苏家的产业之一。”
“花海南路27号……”肖漫的眼前,又浮现出茶几上的那个数字,“27!”
花海南路算得上本地富人聚居的一块地方,小洋房连着大别墅,还有成片的绿植和花海。
肖漫在听完广播新闻后,立刻调转方向。
如果“27”真的指代在花海南路27号的住宅,也就说明,刘曼珠将重要证据藏在了家里。
苏晏用某种办法说服了她,让她在死前留下最有价值的信息。
肖漫偷偷翻墙而入,仗着自己身手过人、身体矫健,翻入二层半开半闭的窗户里。
空荡荡的房子里没有一个人,只有夕阳的余晖落在房间的一角。静谧的房间里,陈设蒙着淡淡的灰尘。
看来,这里至少两周没有人住过了。
三层楼的小洋房说大不大,但想找到主人留下的证据,就堪比大海捞针了。
肖漫大致观察好房型,初步排除厨房、卫生间等潮湿的地方。很显然,常年见水的房间,不适合存放任何纸张、录音带。
再者,杂物间也不可能藏东西,万一被当垃圾清理掉,简直得不偿失。
最后,目标锁定在书房与三间卧室。肖漫又仔细搜查了这些地方,可惜一无所获。
难道说,27所指代的,并非花海南路27号这处住宅?肖漫实在想不明白,思绪纷繁时,被会客室的茶几绊了一下。
茶几摩擦着拼木地板,发出轰然又刺耳的声响。肖漫下意识地去扶,却在弯腰时,用余光瞥见些许异常。
“这是——”
肖漫拖开茶几,按了按地板,发觉木块松动。
电石火光的一瞬,一个大胆的想法冒出来。肖漫拿起水果刀,沿着木板的缝隙撬开,果真找到了想要的东西。
录音资料和照片都被封存在密封袋里,压在一块拼木地板下。
看来,刘曼珠还是有点脑子的。大约她早就猜到,肖因也会来这里搜查,所以才将关键性证据压在了地板下面。
肖漫飞速地翻看,发现果真都是肖因指使刘曼珠等人伪造印鉴、谋夺苏家财产的重要证据。
但光有这些,还远远不够。
有了这些,最多只能让那家伙坐几天牢。等他被放出来,必然展开疯狂的报复。
他们所需要的,是能一击致命的东西。
肖漫收好东西,喃喃说道:“苏晏,接下来就看你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