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是渺儿的妻主?”苏彦轻蔑的视线从阮萱身上刮过,“封九,你出来瞧瞧。”
他话音刚落,嗖地一下,一个人影就落到殿中。
阮萱差点忘了这儿是封大侠的老家,见此一幕,心说这大侠还是这般神出鬼没。
两年未见,封九依旧端着冷峻的臭脸,淡淡扫在阮萱身上的眼神毫无波动,似乎就是单纯辨物,于是她点了点头。
得到封九的肯定后,苏渺看阮萱愈发不虞,蹙眉道:“我竟没想到渺儿头一遭出门游历,还能遇到你,还依旧那般没出息瞧上了你。”
阮萱: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苏渺那口怒其不争的火气过了两年多的时间,早不抵当初将人接回时,再说这两人之间的纠葛,岂是简单分个对错就能了结的。
他抿了口茶,淡淡道:“你与渺儿从前的事就算了,但……你休想唤起渺儿曾经的记忆。”
这就有点过分了。
阮萱有些愤愤:“他本就是我的夫郎!”
“夫郎?”苏彦将茶杯拍在桌上,冷冷地笑了笑,“呵呵,他与你成亲之前都未曾见过你,并非两厢情愿,他不过是懵懂无知被你诓骗而已,我还听闻你们连天地都没有拜过,根本算不上夫妻。”
想起那场荒唐的拜堂礼,阮萱一时间还真找不着话来反驳。
苏渺说:“渺儿认为他就是从小生活在烈云山庄的少庄主,无忧无虑,无病无灾,你若是敢将往事告诉他,我会杀了你。”
无忧无虑……
阮萱垂眸想了会儿,其实比起那些不怎么愉快的记忆,更希望他快乐,“好,我答应,但他若是自己忆起,可不关我的事。”
“绝无可能。”苏彦自负一笑,随后又打量起阮萱来,嫌弃地蹙起眉头,“念在你治好渺儿眼睛的份上,我勉强准许你以女宠的身份留下,往后好好服侍他,退下罢。”
既然苏彦没有为难,阮萱自然忙溜退下了,赶着去见苏渺,谁知却被歆兰苑的护卫拦在了外面,被告知女宠不得擅自进入。
不得已只好先回了茹苑,遇着穆管事,得到了一个令她更加头疼的消息。
侍寝!
两日后,被选中的五名女宠要依次侍寝,而阮萱作为最后入选的,侍寝也被安排到了最后。
也就是说她的夫郎要和别的女子……阮萱一想到这种可能,就气得想马上将苏渺掳走,可叹她没有飞檐走壁出神入化的武功。
提起武功,登时想起一个人。
刚在穆管事分配的房间坐下,阮萱蹭地站起来,找到外间的穆管事攀谈一番,没多久就问出了封九可能出现的地方。
接着四处找了一圈,总算在后山的银杏林找到了正在练剑的封大侠。
杏叶飞舞,多日未见,这人的武功似乎又高了几分。
阮萱心里着急,直接对着那道翻飞的身影大喊道:“封大侠,好久不见,聊聊呗!”
挥剑的动作似乎短暂停顿了下,随后是更加凛冽的剑法,唰唰唰,毫不留情。
看来这是不打算搭理自己了,阮萱摸着下巴想了想,蓦地大声说:“方如悠快成亲了!”
果不其然,那空中的身影陡然僵住,一个飞身落地就到了阮萱面前,脸色很难看,眉峰皱成一条小沟。
阮萱素来能屈能伸,深知不能再以半个主子的身份吩咐封九,加之又在别人的地盘,于是极为客气地笑了笑,“封大侠,能否帮个忙?”
封九冷冷地看着她,不答反问:“你方才说……他要成亲了?”
“诶,对对。”阮萱赶忙接着这茬,眼珠子转了转说,“婚期定在三月后,是女皇赐的婚,你放心……方如悠与那李小姐只是媒妁之言没有感情基础,其实,我还是觉着你与他比较般配。”
女皇确实有意让李侍郎家的嫡女与方如悠婚配,两人也在春日宫宴上见过一次,不过方如悠嫌那女子木讷无趣,将这桩婚事婉拒了。
这天高地远的,封九久居此地想来绝对不知晓这些,阮萱刚才灵光一闪,专程为封九编撰了这一通。
“你若真对他有意,现在去还来得及。”阮萱观察着封九的神色说。
谁知封九是个急性子,听见这话提剑就要走。阮萱忙不迭拉住她,“封大侠,不急这两天,念在昔日朋友一场,我特意将方如悠成亲之事赶来告知你的份上,帮个忙吧。”
封九没动,阮萱眼看有戏,凑到了她的耳边悄声说了几句。
……
侍寝当日,歆兰苑里热热闹闹,作为主角的苏渺却好似丢了魂。
午间打翻了书桌上的墨,染了一身脏污不说,到了晚膳时也没见好,饭没吃几口,却让仆从送了一壶酒来。
他不明白,原本冷淡无波的心境为何遇到那个人之后,竟是再也无法平静。她的每一句话每一个表情,都潜移默化地牵动着内心,下意识就会被吸引。
然而在烈云山庄的规矩下,他注定会拥有许多女子,而这些女子不过是他的仆从,根本不需对她们投入感情。
这是从小便根植于他脑中的固有观念,曾经的苏渺也是这般信奉的,可是一想到今夜自己将与别的女子亲密,就觉得胸膛里有一种喘不上气的窒息感。
这种感觉随夜色深沉愈发压抑,理念和感情不断在他心里撕扯,许是烦恼不堪,不知不觉便微醺了几杯。
可无论多么烦恼,再过半个时辰,今夜侍寝的莫栖就要来了。
莫栖是他的随侍,早就内定为他的第一个女宠。
从前的苏渺早有准备,往日便默许了她的关心和示好。在他看来,只不过比其他陌生女子多了几分熟识,根本无需在意。
接受这些女子的服侍,遇到合心意的,还可以肆无忌惮与之欢好,这是苏渺从前的观念。
可面对即将而来的初夜,此时的苏渺却坐立难安,连这被布置得喜色洋溢的屋子也让人极不顺眼,本就不该这番布置,明儿得让人统统换了。
想到这儿,苏渺又灌了一口酒,懒散散地半撑着下巴,迷醉地望着幽闭的房门。
乍然那个人的脸浮现在脑中,他的眸色顿时清醒了几分,如果来的是她就好了……
与之对应的是,他做了决定,等会儿莫栖来了便叫她回去,什么初夜,他才不稀罕!
过了会儿,苏渺的酒喝了大半壶,外屋练功人特有的沉稳脚步声传来,苏渺耳朵动了动,他知晓这是莫栖来了。
他正要起身,谁知脚步声戛然而止,随后一声惊呼后,屋外再没了动静。
苏渺饮了酒,脑袋不免有些发昏,透过半开的窗户望出去,月光清幽笼罩的庭院中压根一个人都没有,他哑然笑了笑,又摇摇发胀的脑袋,再次举起了酒杯。
此刻房门“吱呀”一声,一个身影快步进了屋,几个大步上前捉住他的指尖。
那人浅笑道:“一个人饮酒有什么意思?”
脑海中萦绕不去的那张脸乍然出现在眼前,苏渺有片刻恍然,眨了眨眼,微颤的睫毛卷着点眼角的红晕,又撩人又可爱,一下就勾住了阮萱的心魂。
她暂且克制将人揽住怀中的冲动,松开手中滑嫩的肌肤,做贼般地将门窗关好,这才回到苏渺身旁。
两人中间隔了一个圆桌,阮萱没有孟浪到直接将人抱在怀里,而是细细观察苏渺的神色,见机解释眼下的情况。
谁知她还没动作没说话,苏渺倒是盯着她抿抿唇,先露出了委屈的神色,而后拿起酒壶仰头灌了一大口,便向阮萱怀里扑了过去。
在阮萱诧异无措的目光中,堵住了她的嘴。
又辣又甜的酒水在两人口中交换,阮萱被迫咽了一口。
这……就当喝交杯酒了。
两人吻了会儿,用特殊的方式将壶中美酒饮光,喝醉的苏渺极为大胆,竟是主动将人缠到了床上。
他眼尾发红,被酒气熏得水光潋滟的眸子里带着傲气,他双手勾住阮萱的脖颈,用命令地口吻说:“抱我!”
从前软糯害羞的夫郎变得如此直接,这是阮萱来之前万万没想到的,听到这话一时反应不过来,竟忘了回应。
苏渺见她久不动作,索性扒起了她的衣裳。
这样的夫郎还挺有趣,阮萱没有阻止,任由他为所欲为。
扒着扒着,阮萱突然想到今夜侍寝的人不该是自己,顿时有些吃味,按住他作乱的手说:“你知道我是谁吗?”
“……你是?”苏渺停下手,歪着头盯着阮萱瞧,模样娇憨,片刻后他眼睛一亮,似是确认了眼前的人,嘴角慢慢挑起,倾吐了两个字。
听到自己的名字被润软的嗓子说出,心上瞬间像是被烫了一下,暖心之时亦松了口气。
若眼前人这副媚态是因别人而起,阮萱恐得怄死。
“我好热……”这会儿磨蹭的功夫,苏渺愈发不耐烦,转而开始脱自己的衣裳。
薄绡纱缎裹着的衣衫渐渐散开,眼看那片白净好看的锁骨就要展露,阮萱闭了闭眼睛,一把将他的双手按在枕头上,眸色暗了几分,“你别动,我来......”
微风跟着来凑热闹,烛火摇晃几下,暗了。
……
天光大亮,不知几时。
苏渺盯着素青色床幔的眼眸里,渐渐恢复清明,他深知自己不是耽于酒色之人,可昨夜那壶酒饮下,没料到竟是醉得那般狠,连那种羞人的幻觉都出现了。
嘴角盈满一抹嘲讽的笑意,他轻笑出声。
可就在这时,一只手搭上了他的腰,笑意瞬间僵住,骤然坐起,见鬼般地望着趴睡在身侧发丝遮挡了容貌的女子。
从惊诧到愤怒,不过是片刻间的事情,方才起身时,浑身的酸疼感已经告诉他昨夜发生了什么。
苏渺拽紧拳头,气得浑身发抖,竟敢有人不顾他的意愿碰了他!
与此同此,那些令人无法直视的画面瞬间涌入脑中,他脸上青白交加,只觉羞愤至死。
再看眼前女子半露的脊背上还有十几道指甲抓挠的痕迹,他狠狠曲起指尖,抓在皱乱的床褥上,目赤欲裂,仿佛下一秒就要杀人。
深吸一口气,他手上一挥,猛然将趴伏沉睡的女人扇到地上。
这番动静下,那被摔醒的女人也蹙眉抬起了头。
然后……苏渺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