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将离(1 / 1)

被骤然拉扯到屋舍的缝隙处,陆菀却没有挣扎。

因为她嗅到了一股熟悉的淡淡药草气息,那是今日张猎户家送来的止血草药。

她有些不自在地挪了下受伤的脚腕,然后拍了拍身后人的手。

示意她已经知晓了,不会出声,可以放开她了。

身后之人便从善如流地松了手。

陆菀当即便试图离身后人远些。

这处实在是太过狭小。

她的后背几乎是紧紧地贴在了身后人的胸前,连对方的每一次呼吸起伏都能感知到。

偏偏此时他还半垂着脸庞,贴近了她的耳畔,匀长的气息就喷洒在了陆菀敏感的耳尖上。

她偏了偏脑袋,试图躲开,却又被身后人制止。

“此处来了外人,莫动。”

谢瑜附到了她的耳边,轻声说道。

其实不需他说,陆菀也发觉了。

离着院门不远处,有几人举着火把,正跟今日他们见着的石缘生说些什么,态度极为恭敬。

而石缘生却是背对着他们几人而立。

他的面容在白日间便显得狰狞,此时更是背着火光,晦暗不明,根本看不出其上有什么神情。

他身后的那几人似乎是急了,俯身行礼长揖,不断地说些什么,却都不曾让石缘生有所动容。

这时,擎着火把的那人似乎说了句什么,石缘生蓦得回头,夺过火把就往那人头上砸去。

高举着火把又砸下,边砸边踢踹,粗哑的嗓音里满是不屑和怒气。

“谁稀罕那个乱臣贼子送来的东西!”

似乎是为了避人耳目,来人所举的火把本就黯淡,石缘生挥舞着,竟是将火焰都扑灭了。

这下,山院里便只剩下些隐隐约约的月光。

什么都看不清了。

黑暗里还传来石缘生气喘吁吁的粗哑嗓音,能听得出此人怒火正炽。

“他不是连弑君这种事都干得出来?还在意我这么个老不死的干什么!你们带上东西都给我滚!”

似是气急,连嗓音都不压低了,她都能听得清清的。

思及此,她的心里就是咯噔一下。

这么大的声,只怕他们此时便还在房内,也有可能会被惊醒。

石缘生竟是毫不顾忌他们了。

她小声对谢瑜道,“只怕一会儿他回过了神,就会怀疑我们极可能是听见了他们的谈话。”

“无妨。”

谢瑜摸索着抓住她的手腕,指腹轻轻摩挲了两下腕间娇嫩的肌肤以示安抚,声音和缓着。

“我们先回房里去。”

他们小心翼翼地出了躲藏之地,陆菀有些迟缓地跟上,只觉得自己的脚腕在夜间是越来越有些疼。

还是当初在东宫花宴上崴伤的一侧。

甚至都分不清是旧伤复发,还是又添新伤了。

见她迟缓,谢瑜俯身打横将她抱起,一言不发地将她抱了回去,稳稳地放置在床板上。

便开始摸索着解起她的腰带。

?!

“你做什么?”

陆菀又羞又气,连忙按住他扶在腰间的手,却还记得压低了声。

“你我不是夫妻么?”

他背对着窗口,连微弱的月光都不曾有,陆菀根本辨不清他的神情。

只能从语气中感受到那明显带着的轻快,似乎夫妻这两字便是他最乐于出口之言。

“我自己来便是,你先放手。”

她往床里挪了挪,只解下了她的外衣,递给了谢瑜,让他悬挂在床边。

谢瑜说的不错,如果石缘生反应过来,定是会想来探探他们是否听见了外间的话。

若是再见他们两人和衣而卧,且距离甚远,一定会起了疑心。

很快,谢瑜也将外衣褪了下来,还刻意将两人的外袍悬在了一起。

男女的衣衫垂落间,叠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他也在黑暗中弯了弯唇。

陆菀没有留意到他这些小动作,只是在他上了床榻,靠近自己时,顿时僵硬了许多。

方才睡在一张床上,距离甚远,又是和衣而卧,各睡各的,并没有什么旖旎意味。

可这会他靠了过来,示意自己枕到他的手臂上,再把她整个纳入怀中,就委实太过亲密了些。

清冽微苦的气息陡然变得强势万分,几乎毫不留情地将她辖制在自己的身边。

鼻端眼间,皆是与谢瑜相关。

陆菀呼吸微乱,她试图悄悄地往一侧挪远些,却被谢瑜勾住她的细腰,强硬地锁在身边。

这人还欺身凑近她,低声交待道,“他快来了。”

只是配合着演出而已,陆菀深吸了一口气,做着心理建设,想让自己平静下来。

屋外有些窸窸窣窣的声响,在这黑暗幽静的夏夜虫声里并不突出,却不住地敲击着床上两人的耳膜。

有火光自窗边略过,陆菀迅速阖上了眼。

也不知过了几时,外间才又渐渐安静了下去。

“我很想一直如此下去。”

谢瑜忽然开口,他向来谨慎,便是外间人可能已经离去,依旧用的是气音。

喉间的那口气低低绕绕的,唯有他身旁的女郎能听见。

这句话没头没尾的,陆菀却是听明白了。

他是想与自己当真成了夫妻,日后始终同衾共枕,同眠同卧。

若是依着时人侍死如生的想法,只怕还要加上个死后同棺同穴。

僵硬的身躯慢慢放松了下来,她仰着头,视线落在了黑暗中原本该是房顶横梁的位置,明澈的眸子微微闪着光。

“谢瑜,我们没有以后了。”

她缓缓开口,心里也知晓,自己说的都是大实话。

却还是控制不住地,在话语里都带上些颤音,连细细弱弱的手指都蜷缩成了一团。

身边郎君的呼吸窒了一晌。

就在陆菀以为他不会答话时,谢瑜却蓦得翻身,将她完全压在了身下。

甚至还叩住了她的手,十指相扣地碾在她的耳边。

两人离得极近,彼此呼吸相闻。

动作熟稔得如行云流水,片刻间便完成了,像是他已经在心里做过了很多次。

丝毫没有给她些反抗的机会。

但这次,陆菀也没有挣扎,像是笃定了谢瑜不会伤害她、强迫她。

她只是抬起眼,静静地盯着近在咫尺的郎君,与那双清润的双眸对视。

两人离得极近,四目相对,谢瑜眸中挣扎的痛苦神色,几乎都要尽数传给了她。

“为何?”

明明这个疑问,他今日才问过,但却依旧是不死心。

像是最绝望之人,总是莫名其妙地坚信,只要自己再问一次,便能得出与先前迥然不同的答案一般。

哪怕是他心里也早就意识到,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陆菀侧过了脸,感觉到自己脸颊的肌肤被什么擦过,轻得像羽毛拂过一般。

也许是他挺秀的鼻梁?

她像是被抽离了情感理智,分出了两个人,一者静静躺在郎君的身下若有所思。

另外一人则漂浮在半空中,面无表情地俯视着简陋床榻上,如情人一般的姿势相依偎的男女。

可再没有那对情人深情相拥时,会如他们这般心存芥蒂。

或许她该按着下午的答法,再答一遍。

不外乎,说他不如周延远矣。

可那样残忍的话,她此时实在不忍心再说第二遍。

见她始终不答,谢瑜苦笑一声,心知无果,这会儿也不想再逼她。

只是伸手撩起了她额前的发丝,缓缓低头,几乎虔诚地在她光洁的额心印下一记。

“睡吧。”

他用被子将陆菀裹好,自己自觉地挪得远些,随意扯了褥子盖上。

陆菀裹紧了被子,侧过身去背对着他,眼睫忽闪,轻轻扫过枕面,发出极细微的声响。

细微到,只有她一人能听见。

*

清晨,山间鸟鸣声叽叽喳喳将村民们唤醒。

汲水,烧火,做饭……即使是十几户人家的小村落,也是随着天色一同醒来,早早地就忙碌了起来,一缕缕青烟自各家的屋顶升起。

被张元娘送饭的敲门声吵醒,陆菀睁开了眼,就发现身边的谢瑜已经是不知所踪。

她穿好衣衫出了门,就看见张元娘正缠着周延问东问西,还殷勤地递上些什么。

“阿菀!”

一看见她出来,周延脸上就紧张了几分。

他甩开了身边人,却又碍于两人的‘兄妹’关系,不能当场解释。

瞧着他生怕被误会的模样,陆菀弯了弯唇,三言两语替他将张元娘打发走了。

这才见周延松了一口气。

“若不是阿菀来了,我当真不知如何解决了。”

“难不成你以往在京中都不曾遇见过这般的女郎?”

周延偷眼瞥了她一下,像是怕她生气,斟酌着语气道。

“以往在京里,婢女们对上我,也都不敢造次,便是各家的女郎,也没几个如你一般。”

陆菀一下被噎住了,她脸上讪讪地四下打量着,换了个话题。

“谢郎君人呢?”

周延往她身后的屋里望了一眼,摇摇头,“我早起时未曾见过他。”

这是怎么回事?

陆菀蹙起了眉,她用目光示意周延进了屋,将昨夜之事讲给他听。

“你是说,石缘生当真说了弑君二字?”

周延也明白事关要紧,压着声问道。

见她点了点头,目光当即便锐利了起来。

“原以为我们不过是猜测,如今可算是坐实了,想来昨夜来的便是裴侍中府中人。圣人待他恩重如山,他竟是还在私下里与前朝旧人往来。”

陆菀倒是不关心这些,她只是有些担忧,以她对谢瑜的了解,这人只怕是一大早便出去追查蛛丝马迹去了。

当真是不省心。

她有些犹豫,又怕周延多心,纠结了片刻才打定了主意。

就在她要将心内猜测说与周延听时,却听见有人脚步重重地踏进院门的声音。

“徐家娘子!”

这粗犷的嗓门——是张猎户的声音。

陆菀与周延对视一眼,便连忙出去,结果就见到他背着个竹青色的人影进了院。

那分明是谢瑜。

出了什么事,他怎地昏了过去?

她无意识地掐着手心,上前查看,又引着张猎户将他轻轻地放回了床榻上。

“我今日本打算上山,才出了村不多时,就看见徐郎君倒在了山路上,便把他给扛回来了。”

张猎户擦着满头大汗,圆睁的虎目里满是疑惑。

“这一大清早的,徐郎君怎么晕倒在了村外?”

陆菀试了试他的脉搏,倒还算得上稳定有力,略略宽心,便忙里抽空编造了句。

“我夫君习惯每日早起出门行走,只怕是一时改不过来。”

张猎户倒也没起疑心,见她福了一礼,很是诚恳,就有些不好意思地摆手离去了。

“世子,您帮我把他的衣衫褪掉,他如今昏迷不醒,应当还是伤口未好。”

这是陆菀第一个能想到的可能。

周延知晓其中严重,也不推辞,三两下就把谢瑜的衣带都解开,又将他翻转过来,露出腰间依旧未曾结痂的伤口来。

伤口是有了些愈合之势,但还是依旧狰狞。

想到这是谢瑜替自己挡下的一剑,陆菀脸色渐次变得苍白。

他的风寒未曾好透,又以身替剑,陪她落了水漂泊至今。

这人,怎么能接连吃了这么多苦头还执念不改?

偏他这两日表现得跟个没事人一般,也让自己下意识地忽略了他的伤。

如此……是不想让她愧疚么……

“阿菀?阿菀?”

周延见她出神,就出声唤她两声。

陆菀回过神道,“我看谢郎君这伤不好全,我们也走不出多远,需得想些法子治好他这伤才是。”

她抚了抚谢瑜的额心,不见发热,反而有些微凉,才消了些心慌。

“我这便去跟此间村民借些针线,烦劳世子在此看好谢郎君。”

她想往外去,却被周延拦住了,他面色有些凝重。

“你行走不便,只在此看好他,我去便是。”

陆菀点了点头,坐回了床榻边,吃力地将枕头塞到了谢瑜脑袋下面,试图让他卧得舒服些。

她仔细地检查了一下伤口,却完全看不见敷过草药的痕迹。

这人当真是让人不省心,明明她与周延将草药研磨好端给了他,怎地还不肯用。

陆菀自然是不知道,昨日她与周延出去后,床上人凝视了那碗草药许久。

见她跟着周延离去,又迟迟不归,便冷着脸,将这草药连末带汁都扬了出去。

端得便是如此任凭心性。

又过了不多时,周延就面色不佳地回来了,手里也多了些针线。

他这幅模样一看就是有些什么事,但陆菀这会也顾不得多问。

她点了火,将针线用小勺煮沸消过毒,又仔细洗过了手,才眨了眨眼,竭力稳着手,想替谢瑜缝上那道伤口。

针线穿刺皮肉的声音听得她头皮发麻。

而一想到这刺穿的是谢瑜的皮肉,就让她心跳更快了几分。

冷白如玉的肌理被粗陋的线绳缝合上,陆菀的针线活并不好,这伤口也被缝得七扭八歪。

看上去就有些触目惊心。

好在这伤口不长,没几下就缝合上了。

陆菀微微舒了口气,心有余悸地将针线丢得老远。

她看了看谢瑜的面容,是沉睡之人的平静温和,这才心下稍安。

还好他不曾醒来,若是他醒了,也不知会不会觉得疼。

不过,他连这刀剑加身都不曾呼痛过,只怕若是醒了,也会不肯出声吧。

“世子,还要烦劳您将这针线还回去了。”

缓了缓神,陆菀用碗中的清水将针线洗净,包裹好递给了发怔的周延。

他接了过去,眉心皱了皱,犹疑了一下想说些什么,却还是应下了,转身便出了门。

看来他遇到的不是小事。

陆菀望着他的背影离去,思索着一会儿等周延回来需得问问他发生了何事。

她动了动手指,将被子轻轻地盖到了谢瑜身上。

山间的七月,一早一晚还是有些寒凉的,他如今可经不起什么变故了。

在将被角仔细地掖到他的肩上时,她不经意地一低头,就发觉谢瑜的唇角是弯起的,眼睫也似在微微颤动。

这人分明是醒着的。

陆菀气极反笑,她故作恼火地推了推谢瑜的肩,手下却是收着力的,动作极轻。

“谢郎君既然醒了,缘何要装睡?”

被叫破之人这才睁开了眼,清润的眸子里神色温和似水,只含笑着望着她。

谢瑜将手中牢牢攥住的物件递给了陆菀,轻咳了两声,嗓音微哑。

“这是我拾到的,应是昨夜那些人不慎落下的。”

那是一块小小的木牌,约莫有她的尾指长,上面刻着个黑漆红底的纹样,那分明是……

“是裴家的族徵。”谢瑜替她说了出来。

“有了此物,或许阿菀曾受过的苦楚,我便能再快些替你讨回了。”

他心心念念的是替她讨回旧怨?

陆菀手下一紧,木牌棱角分明,边缘锋利得割手。

连带着她腕上的旧伤痕也有些隐隐作痛。

被张猎户带回村里时,她便取下了手腕上的玉镯。

而昨日谢瑜又细细地摩挲过她的手腕,定然是那时便发现了端倪。

“你方才是何时醒来的?”她轻声问道。

此物如此紧要,想来那昨夜来的裴家人定是会万分小心,能落下便已经是极为难得,又要在漫山草木里搜寻出这么小小的一块,显然不是件易事。

他是发现了自己手腕上的伤,急于扳倒裴蔺,才会起早去寻觅踪迹。

才会体力不支地昏在路旁。

被问话之人垂下了眼帘,似乎并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这让陆菀心里多了几分猜测,她眸中水润了几分,试探问道。

“方才是我正缝合伤口时,你因着疼痛才醒了过来?”

听出她话音里的几分怯意,谢瑜长睫一颤,他摸索着抓住陆菀握住木牌的手,握在温热有力的掌心。

“不疼的,”他低低地叹了口气,重复地安慰她道,“阿菀,不疼的。”

“我自然是不疼的。”

陆菀故意曲解他的意思,将自己的手抽了回来,将木牌抛在了枕边。

她起身欲出门,只匆匆摞下一句。

“我去给你端些水来。”

谢瑜望着她的背影,只觉得心上空的那块,似乎有了些什么,正在试图填补上。

他慢慢坐起,望着空空的屋门处,薄唇边的弧度也渐渐拉得更开。

他虽是不知陆菀何时才会原谅他,但也已经探明,她对着自己当真不是无情。

如此,便够了。

她想与自己分开,可自己却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让她离开。

即便是刀剑加身,千疮百孔,甚至是有朝一日,阿菀会恨他怨他,他也绝不可能放手。

至于裴蔺——

他拈起枕边的木牌,眸色更深了几分。

谁能想到,便是这般凑巧,他竟是如此轻易地就抓到了这人的把柄。

当真是上天眷顾。

而另一边,出了门的陆菀却是慢慢地抚上自己的心口,眉心也渐渐蹙起。

她说不出自己此时心里是什么滋味。

明明她一直想与谢瑜拉开了干系,却总是被他用各种手段强硬地拖了回去。

无法摆脱,又似乎难以割舍。

似乎她有一千种离开谢瑜之法,他便有一万份将自己缠绕回去的心念。

她甚至不合时宜地想起了一句话——魔高一尺道高一丈。

当真是,叫人哭笑不得。

她压下心头这点烦闷,垂眸将手中的粗瓷碗洗净。

世家女郎都娇养着长大,手指细白娇嫩,衬得这粗劣瓷碗也矜贵了几分。

碗中的水泛起了涟漪,水面映出的女郎的芙蓉面也随之支离破碎。

*

自清晨周延出去这一遭,他就有些心事重重,陆菀去探问,他也只推说是因着被张元娘屡次纠缠,颇有些不耐烦。

可他到底是年少,有些存不住事。

在晚间用晚食时,便被谢瑜用了些激将言语试探了出来。

“我的暗卫被叛徒出卖,仅剩的一人今日寻到了我,说是阿耶病重,我又失踪,定南的信王府如今据说已经是乱了套了。”

竟是如此,陆菀有些理解他的心情了。

她垂下了视线,有心想劝周延独自先赶回去。

毕竟他身体无恙,若是带上自己与谢瑜,才是两个累赘。

周延扒了口饭,却只觉得心烦意乱。

他担忧着父王的身体,又怨憎他听信谗言将自己送入洛京。

便是现下想立刻赶回去,又无法抛下陆菀和谢瑜。

而他们二人,显然是短时间内都无法离去。

“你自去便是,有我在,阿菀定不会出事。”

谢瑜敛下眼帘,闲闲地说了一句,透出胸有成竹的意味。

周延又斜睨了他一眼,眉梢一挑。

“再者,你受了伤,阿菀又行走不便,只你们两人在此……”

“那便将你那寻上门的那位暗卫留下。你自拿着我的信物去丰淮寻谢九,另行调我谢家暗卫随你回定南。”

为了让周延取信谢九,他还自衣内缝合的一处袖袋里,取出了仅指甲大小的一枚白玉私印。

其上雕出的印文精细繁复,难以仿制。

“他若是见了此印,便会知晓该如何做。”

不意谢瑜竟是如此大方,周延和陆菀都愣住了。

陆菀觉得此事可行,她便是再想攻略周延回家,也不会拦阻他与重病的信王共叙天伦。

“谢郎君所说有理,世子还是早些回王府将事料理清楚为妙。”

周延有些迟疑地接过了玉印,刚想说些答谢之语,就听得谢瑜貌似不经心地说了句。

“信王病重,说不得就是因着你久不归家之故,若是你回去之后,闭府不出,掘地三尺,说不定他这病便好了。”

这话有些内涵之意。

陆菀目中波光流转,望向了谢瑜,就见他唇边露出几分漫不经心的笑意来。

周延则是心上火起眉头猛跳,待到转念一想,才明白了谢瑜话中深意。

这是在暗暗告诫他,信王之病,可能大有蹊跷。

虽是不知他是如何知晓的,但周延得了他允诺的暗卫,又得了此言告诫,还是颇有些心折的。

他起身郑重地施了一礼,勉强算是暂时谢过了。

翌日,待留下了他身边仅存的暗卫后,周延便下了山。

他换上了平民装扮,径直往丰淮去寻谢九。

陆菀站在院门前,以手支门,望着他离去的身影,思索着如今的处境。

送别了他,便需得等着丰淮那边得了信,再来人接他们。

只是如此,她便得与谢瑜在此地相处些时日,还是以夫妻的名义……在她转而攻略周延的时候。

命运兜兜转转,竟像是跟她开了个玩笑。

陆菀站在屋外,抬头望天,湛蓝有云,只觉得果真是世事难测。

而谢瑜则在她身后不远处,搭着眼帘,半遮住的清润眸中却是多了几分称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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