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兄长撞破自己跟前夫私会是一种什么体验。
陆菀怔愣当场,耳边嗡嗡的,很想捂上脸,拒绝回答。
身后纹丝不动的谢瑜倒是还能从容开口,声调温和,“不过是来看看阿菀,不巧被含越撞见罢了。”他起身,顺带着把脚下发软的陆菀也抱扶起来。
见他这般镇定自若,陆萧缓过神来,上前伸手,就想将妹妹先拉扯到自己的身后。
他咬着牙,“你先放开阿菀!”
可想而知,谢瑜自然是不会放手的,甚至在陆菀看不见的角度对着陆萧弯唇浅笑,那副自若模样看得陆萧更是火冒三丈,绝不肯放开手中衣袖。
好你个谢瑜,竟是偷偷潜入我妹妹的闺房引诱她。
在陆萧心里,自家妹妹当然是百好千好,如此一来,偷偷摸摸与谢瑜私会,甚至还将他藏在内室,定都是谢瑜的主意。这般想时,他已经浑然忘记了那两人曾经成亲过两三年,甚至即将再度成亲。
于是,陆菀低下头,就能看见环住在自己腰间稳稳不放的玄色衣袖,和攥紧自己衣袖的兄长的手,她的唇角都在不住抽搐。
恕她直言,这场面,着实有些狗血。
尤其是,房中还倏地响起了婢女们一阵倒抽气的惊呼声。
陆菀僵硬地转过脸,果然就看见阿妙领着几个闻讯赶来的婢女呆若木鸡,看样子是才刚刚进门,就被他们这般对峙场景惊到。
“阿兄,”她叹口气,无奈道,“你先松手。”
再不松手,她这身朱砂色妆花缎的广袖上襦就保不住了,这可是阿娘前几日才让人做给她的,今日才上身呢。
毁在这两人手里,她还怎么将此事遮掩过去。
万万没想到妹妹居然先让自己松手,陆萧不敢置信地望着陆菀,悲伤震惊的目光如有实质,看得陆菀一阵牙酸。
她头疼地解释着,“阿兄……你要把我的衣袖扯坏了。”
可在场的另外两人却是丝毫不信。
相比于陆萧的怒火顷刻间化为委屈不解,谢瑜则是不急不缓地掀起眼帘,没想到阿菀会毫不避讳地先维护他,唇边便扬起温和的笑意。
随即,这笑意就僵在唇角。
无他,只是因为陆菀的衣袖被松脱后,第一反应便是去扒拉开他环住自己细腰上的手臂。
见此场景,陆萧心里一阵痛快,当即朝着某人投出挑衅的眼神。
“你们先下去,今日之事不得外传。”
陆菀懒得搭理那两人的眉眼官司,先将婢女都打发了出去。
冷静一瞬,她算是明白自己方才又被谢瑜算计了,这人分明就是故意让阿兄发现他们私会的。呵,这倒真跟话本上颠鸾倒凤的那对鸳鸯的被人发现下场一样。
只除了他们没那么过火而已,陆菀想到话本上那些露骨的词句,耳根一阵阵发热。
她将脑海中的念头都赶走,低着头站到陆萧身前,面容微红,乖巧道,“阿兄……我方才不是故意瞒着你的。只是有些不好意思将我与他私会之事让你也知晓,才出此下策的。”
见妹妹垂着粉白脸庞,软着声与他解释,陆萧的火气就去掉大半。
千错万错都是谢瑜的错,与他的宝贝妹妹何干。
“我又怎会怪你,”陆萧揉揉她的发顶,语气放柔,“阿菀性子良善,不过是一时不察被别有用心之人诓骗引诱了去。”说完,他还刻意瞥了下谢瑜,生怕对方不知道自己内涵的是他。
“阿兄最好了。”陆菀见他这般容易被哄好,顿时眉开眼笑。
还悄悄给谢瑜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好好说话,莫要再刺激陆萧,先把她阿兄敷衍走是正经。
到底是阿菀的胞兄,赐婚之事理亏在他,谢瑜方才得了便宜,这会心情甚佳,也不计较许多。
“明日朝会后,我便会再去求见陛下,商议赐婚之事,定不会委屈了阿菀。”他俯身揖礼,不急不缓道,“今日之事也都是我的主意,还请含越切莫要责怪她。”
此话一出,陆萧的眉宇舒展了几分。
见谢瑜还知晓要替妹妹开脱,可见他还是将阿菀放在心上的。只是这话说得蹊跷,自己又怎么可能怪罪阿菀。
陆萧也没放在心上,微一蹙眉,问起旁的,“那你是如何进得阿菀的院落的?”
陆菀也好奇,侧脸看着那眸底神色清而冷的郎君。
“不过是些小把戏,入不得含越耳目。”谢瑜避而不谈,温和道,“我这些时日忙于朝中事,难得闲暇白日来访,又放心不下阿菀,这才会每每夜时过来。”
“若是自门房通禀,想来会惊动他人,难免不妥,”眉目敛起的郎君似有愁绪,“却没想到惹出今日之事,倒都是我的不是,皆是因着挂念阿菀之故。”
打谢瑜这番话刚开头时,陆菀就心觉不对。
果然,此言一出,她就看见陆萧若有所思的模样。
好像还真是这个理,陆萧思衬着,但他也没立刻被糊弄住,“那我来此时,你躲什么,还躲到阿菀的内室中,”想到自己说的那些话,他一阵心虚,“难不成是想偷听我们兄妹二人谈话?”
见他询问,谢瑜一怔,继而有黯然地瞥了陆菀一眼。
静默片刻,才温声道,“方才是我想得差了,着实不妥。”
陆菀:“……?”
虽然但是,这人方才飞快地打量她一眼做什么,还一副受了委屈的模样。有锅直接背好么,这举动,她才不信她兄长看不出来是谁的主意。
陆萧自然是察觉了。
很明显这是自家妹妹出的主意。他咳了两声,有些讪讪地将此事绕了过去,心里突然觉得谢瑜着实有些冤,替妹妹背了个黑锅,还要被自己错怪几句。
这一念头出来,他脸上一阵青一阵白,也不好意思再待,寻着个借口,便告辞出去。
陆菀目送他的背影远去,回身就扯住谢瑜的衣襟,撇了撇嘴。
“你方才,可是故意这么说的?”
自然是故意,若不如此,岂不是放任陆萧继续打扰他们二人。阿菀的这位兄长为人正直单纯,若是知晓错怪了自己,定不会好意思再待在此地。
谢瑜望着她,唇边挂起一抹笑,漫声道,“阿菀说是便是。”
陆菀的眉心跳了跳,有些想磨牙的冲动。
忽然就很想捉弄他一下,她翘起唇角,用尾指勾住他的衣襟,逦迤向上滑去,勾挑得襟口微松,露出一截明晰的玉白锁骨。
“阿菀……”没想到她遽然有此举,谢瑜伸手握住她作乱的手,气息一顿,“你这是做什么?”
“瑜郎方才是碰倒了什么,才能在屏风后发出声响?”也因此惊动陆萧。
见她反应过来,谢瑜看着她,弯了弯好看的眉眼,“若我说是失手,阿菀可信?”
信他这话,兔子都能上树。
陆菀垂眸不语,挣脱出自己的手,细白柔软的手指就顺着他的往上,指腹在手背上轻抚,摩挲出些旖旎的味道。犹嫌不够,她咬着唇,飞快地瞥了郎君一眼,腮边渐渐染红,眸中更是潋滟含光。
惹得郎君眸色渐深,他再度捉住那只撩拨作乱的柔夷,低眉含笑道,“阿菀这是做什么?”
做什么,自然是想撩拨撩拨他扳回一城。
陆菀顺势乖巧地靠到他怀里,踮起足尖将整个人的身量依附在他怀中,又软了嗓子,附到他的耳边轻轻唤道,“瑜郎?”
熟悉的清甜气息弥漫萦绕着,谢瑜明知她不怀好意,仍是噙着笑,压低声问她,“怎么了?”
却不料下一刻便被怀中人笑着咬住耳垂,磨在唇齿间,细细啃啮。惹得谢瑜浑身一颤,喉间的玉白突起不住上下滑动着,他艰涩地拥着怀中人,低声警告她,“莫闹。”
早就发觉这人耳根子‘软’。
陆菀心下得意,反而揽紧他的脖颈,用力在他耳垂上咬下个印记才罢休,又对着他的耳畔幽幽地吹了口气,才施施然打住。
一身玄衣本就衬得郎君面色如玉,此时这美玉上却像沁了血,氤氲出几分红晕,叫人挪不开眼。
可此时的陆菀却是心里一个咯噔。
她看着谢瑜眸中幽幽沉沉的神色,下意识地觉得不对,连忙挣开他的手臂,往后退去,还不忘歪着头天真一笑,“天色晚了,瑜郎还是早些回去吧。”
谢瑜闻言,竟是慢慢笑了起来。
他弯腰把陆菀打横抱起,放到榻上,又缓缓俯身凑到她的耳边,亲了亲那柔软小巧的耳垂,低声道,“若是我今晚留下来,如何?”
被他抚过手臂擒住手把玩,还在耳边低笑出声,陆菀心尖一阵发颤,却也心知他不过是在吓唬自己,索性一闭眼,将他拉得更近。“瑜郎……”她软了嗓音唤他,缠缠绵绵道,“那你留下可好?”
谢瑜不语,眸色深黯地凝着她,指尖却是慢慢摩挲上她那红得滴血的耳垂,一下又一下,细细厮磨着,激得陆菀险些破功。
她强忍着如触电般的快意,与他对视,甚至还仰头主动笑着吻上他。
很快一发不可收拾。
半晌儿,还是谢瑜先克制住自己,蓦得起身,修长的身形微微僵直,涩声道,“莫要胡闹,我先回了。”
陆菀瞧着他这领口散开,薄唇水润的风流郎君模样,快活地眨眨眼,才点点头。
郎君眸色灼热,眉眼间都染上湿意,却还是怜惜地在她额心轻啄了下,这才离去。
听见他推门离开的声响,陆菀一下扯过被子捂住脸,躲在被中闷笑不已。
她就是仗着谢瑜心疼她,顾及她,才敢这般捉弄引诱他。方才她已经察觉到谢瑜身上的异样,只怕这人今夜是睡不好觉了,谁让他开始时候欺负自己来着。
陆菀不知道的是,外间的郎君并未离去,是刻意推门作出的声响,误导她自己已经离去。
这才能将女郎幸灾乐祸的闷笑声尽皆收入耳中。
当真是拿她无法,谢瑜禁不住摇头浅笑,往府外行去。
廊下的灯火昏黄摇曳,照在郎君如玉的清隽面容上,映得那眉眼更加温和几分。
修长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回廊深处。
翌日,含元殿伺候的宫人便又是战战兢兢。谁也不知道大理寺的那位谢廷尉又说了些什么,惹得陛下好生不快。
过不多时,中书省就急急忙忙地送上了拟好的赐婚诏书。
待得谢廷尉离去,陛下一个人闷了会,竟又吩咐人去准备上数百焰火。
当真是奇怪。
而在宫城外,随着圣人赐下的旨意,这些时日洛京议论纷纷的众人则是跌掉了眼珠子。
谁也没想到,谢廷尉这么快就要娶妻了。
娶得,竟还是他那位才和离的前妻!
作者有话要说: 陆菀:顶风作案,不慌不慌~
谢瑜:呵……
洛京的吃瓜群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