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郎当年本就是打的半死被扔出侯府,名声败坏、无处可依,伤也未曾好好养,便开始了长达数年的艰难流浪乞讨生活,身体底子相当虚弱。
纵是陆维附体之后这些年有意调养过,也仍是远远不及常人。
此番被镇玄数度按入水底,很快就气息奄奄、腹部鼓涨,神智昏沉,脸色口唇惨白,连挣扎都变作下意识的抽搐。
镇玄原本是带着杀意来此,一直站在白玉拱桥上,冷眼看王郎在水中沉浮挣扎,如今见此人随时可能咽气的模样,内心深处又不自觉的开始恐慌。
他活了数百年,真正与之生活过、深入了解过的凡人,只得陆维一个。
陆维曾被邪修断为“霸王躯”,身强体健,力能举鼎,一生中除了年老体衰的那段时日,连个小病小灾也未曾有过。
由此,镇玄只以为所有凡人,都该与陆维体质差不多。
现在又是夏天,如果是当年的陆维这样在浅水中被浸几次,不过是感觉上难受一些,并不会有性命危险。
镇玄也没料到,王郎在水中撑的时间如此之短。
在这种恐慌的驱使之下,镇玄也不知自己怎么的,就从拱桥上跳进了水中,将浑身湿透的王郎抱进怀里,捏住王郎的两腮,令其张嘴,开始一口口的,为王郎渡气。
在渡气间隙,同时按压王郎的腹部,以道力令其将腹中的水吐出。
王郎连着吐了好几口水,惨白的脸色才渐渐恢复过来,睁开被濡湿的睫毛,眼睛里带着水汽,迷迷朦朦地望着对面的镇玄。
王郎长相普通,身材也过于瘦弱,比镇玄矮上大半个头,更不似陆维那般有着形状优美、恰到好处的肌肉。
然而镇玄此刻的手掌透过一层湿透单衣,紧紧贴在王郎的脊背处,却被这具并不完美的瘦弱身体引的动了火,胯间逐渐坚硬。
“公子……”王郎唇瓣翕张,眼眸半睁,睫毛上挂着水珠,表情无辜的看着镇玄,神智似乎还没有完全清醒过来。
镇玄听他这一声唤,又想起之前那独臂乞丐在他面前所说的一切,心中暗火升腾,冷笑讥讽道:“这声公子,却是唤谁呢?我可不是你那七公子,莫要认错了人!”
镇玄并非容不得王郎有过别人。
他可以接受王郎曾经娶妻生子的事实,也可以接受王郎与任何人曾经相爱。
镇玄自己过去,亦与陆维刻骨铭心的相爱,甚至到了现在此情仍心心念念,他并非如此不通情理之人。
知道了,不过自己憋在心里难受些时日,也便罢了,绝不至于对王郎动了杀念。
只是独臂乞丐将王郎当年,说的过于不堪。
那乞丐本就是贪淫好色之徒,又是凭着想像任意发挥,其下流龌龊的程度,是镇玄这辈子非但闻所未闻,就连想也未曾想到的。
陆维听镇玄说起“七公子”,便知应是关窍所在,十有**是王郎原来留下的业障,才引得镇玄大怒。
但他根本没有王郎的记忆,也无从知晓究竟是怎么回事,为免露出破绽,只得低头垂眼,闭嘴不言。
这种反应在镇玄看来,无疑是心虚的表现。
镇玄心中暗火烧得越发凶猛,伸手一把掐住王郎的脖颈。
然而要他真的动手把这人掐死,他又做不到。
所以镇玄尽管做了这个举动,却还未曾用力,下一刻就松开了王郎的脖颈,改为去撕王郎的衣衫。
王郎本就身体瘦弱,再加上之前被按入水中浸过数次,更是无力抵抗,只是象征性的挣扎了两下,就被镇玄将衣服裤子撕个精光。
镇玄扯着王郎的手臂,将澄澈河水撩到王郎单薄瘦弱的身体上,然后一言不发的,像是清洗一件弄脏了的物品般,用手掌将王郎从头到脚反复擦拭搓揉。
直至将王郎的整个身体擦到红通通、火辣辣,几乎掉下层皮来,这才住手。
镇玄右手两根手指探入王郎口腔,挟着滑软的舌玩弄,左手则熟门熟路的抚弄那具瘦弱身躯,唇齿间叼着王郎既薄又小的耳垂。
两人的身体,在水中紧紧相贴、互相摩蹭着,彼此都起了情潮。
镇玄的修长手指沿着王郎腰线,往后探去,第一次起了意,要将怀中这人贯穿占有。
两百年和陆维生活在一起,他其实已经习惯了做承受方,而且能从中得到最大的享受和意趣,并非是因为要满足自己的**,才想这样对待王郎。
镇玄只是觉得,这人如此肮脏不堪……必须要从内到外,都好好清洗一番才行。
然而镇玄还没有来得及如何,就忽然听到一个少年的声音,伴随着哗哗趟水声传过来——
“道长,不许你欺负爹爹!”
镇玄听到这个声音,不由得七魄惊去了六魄。
当下放开王郎,转头望去,只见阿寅脸上带着怒气,站在岸沿,趟着水就朝这边走过来。
阿寅已经年满十三,他自幼就生得比普通孩童强壮高大,望去就像十六、七的少年一般,身材矫健修长,眉宇间有了勃勃英气。
而且因为他五岁之前由陆维的魂体抚养,许多动作、小习惯都与陆维有相似之处,再加上镇玄这些年的刻意引导,每每望去,直如少年时代的陆维。
镇玄平素拿王郎消遣时,都会注意避开阿寅,然而今日他气到迷了心,往常的心机布置半点也不剩,却怎知就这么巧,刚好被阿寅撞见。
此刻清澈的碧水之中,王郎一丝未挂,浑身上下都**的,显得极为狼狈;镇玄则衣冠整齐,身上半点水渍未沾,之前又钳制抚弄着王郎,在尚未通人事的阿寅眼里看来,可不是在欺负人?
阿寅虽平常不怎么用心修行,甚至还保持着每晚睡觉的凡人习惯,但来雪山顶六年,成天耳濡目染,又吃下不少增加修为的灵丹妙药,已经身具神通。
只见阿寅踏入河水中,河水便分作两边,露出底部的河床,为他让出一条通路来。
阿寅现在的身高已经与王郎相若,他来到镇玄与王郎中间,将王郎护至身后,似一只雄纠纠的小公鸡般,仰头瞪着镇玄。
镇玄看着眼前的阿寅,仿若少年陆维的阿寅,心中的感觉既复杂又强烈。
愧疚、惊怕、痛苦、酸楚……种种情绪若一道道枷锁,纠结缠绕在他的灵魂中,无可解脱。
他知道他做错了,是他对不起陆维。
陆维为了救他,于九天仙霆灭魂大阵之中,身体被击作齑粉,只留一缕残魂进入轮回,转生为如今的阿寅。
他理应好好的等阿寅长大,与之再续前缘。
然而他却变了心。
是的,此时此刻,镇玄丢开之前那些无谓的理由,就再清楚不过,他变了心。
他无可抑止的被王郎吸引,却对陆维转生的阿寅,从头到尾都没有半点感觉。
之前,他还可以欺骗自己说,那是因为阿寅岁数尚小,他是拿王郎消遣打发寂寞。
随着阿寅逐渐长大,这个理由却越来越站不住脚。
他当年与陆维在一起的两百年间,因为陆维年老体衰,有几十年未曾欢爱,却也能感觉到深刻入骨的感情在两人间时刻流淌,无论陆维如何老迈,也舍不得放陆维就此离开人世。
丢不下、放不开,千般眷恋入魂魄,万种缠绵蚀骨髓。
面对阿寅,他却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感觉;甚至有时候他故意想要亲近一下阿寅,都会觉得心里有关隘过不去,继而一百零一次祭出阿寅还小的借口,转过身去西偏院找王郎。
若他真的只将王郎看作消遣的玩意儿,那么他为什么又要去打探王郎的过去?
他为什么,会因为王郎的过去勃然大怒,连自己的情绪都无法控制?
他明明是,把王郎看成了重要的所有物;他明明是,对王郎动了真心。
所以才不能容忍王郎的曾经,继而想要杀了王郎,却又无论如何不能真的下手。
镇玄在短短时间内,与阿寅的对峙中,想通了这一关节之后,心中震惊非常。
阿寅却右手扬起,召来一股水流,在掌中凝成冰剑,一剑便朝着镇玄刺去。
其势迅如奔雷,用尽了全力,毫不留情。
镇玄因心中的震惊而怔在原地,被那柄冰剑“哧”的一声贯穿了肩头,血流满肩,却恍若不知。
等镇玄因肩头上的剧痛而反应过来时,第一感觉竟是轻松了些。
对陆维的愧疚,对自己负心的悔恨,被戳穿实情的震惊恐惧……似乎都淡去了不少。
所以镇玄甚至勾起唇角,朝阿寅笑了笑。
阿寅也没料到镇玄不躲不避,自己一剑竟将镇玄刺伤流血,先是有些心虚的松开剑柄,继而想起爹爹的狼狈之态,又愤愤起来,转身从芥子空间中抓出件薄披风,披在陆维的身上,聊以遮掩,道:“爹爹,我们不要留在这里了,我们走。”
镇玄看着阿寅将王郎扶着离开河岸,身形微动,便拦在了两人面前,道:“阿寅,你打算带他到哪里去?”
阿寅却朝他呵斥道:“你管我呢,让开!”
阿寅对镇玄向来如此,毫无尊重敬仰,以及对高阶修者的本能畏惧之意。
一方面是因为这些年来,镇玄对阿寅宠溺过度,让阿寅养成了在他面前无法无天的性子;另一方面则是因为,镇玄将他当作陆维转生,自不肯做他长辈、教他尊师重道。
镇玄肩头的冰剑已经消散不见,然而留下的血窟窿还在汩汩往外冒血。
镇玄摇了摇头,语调坚决的朝阿寅道:“不,你们哪里都不能去。”
他虽是朝着阿寅说的这话,一双黑眼却从始至终,没有离开过王郎。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新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