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李瑜的吩咐,李山夫妻不免惶恐不安,危难时刻,他们怎肯抛下儿子独自躲避,皆摇头摆手道:“儿啊,让你姐姐妹妹们躲起来,我跟你娘留下,危机时刻,也能有个照应。”
李瑜苦劝不行,只能妥协让李山留下,而曾氏则带着三位姑娘躲入枯井之中。
事情刚安排妥当,众人就听见哒哒的马蹄声由远及近袭来。因为人马众多,使得博古架上的青花瓷微微有些晃动。李山一手拿着锅盖,一手拿着砍骨刀,将儿子李瑜紧紧的护在身后,自己则舔了舔干涩的嘴唇,结结巴巴道:“儿啊,这是怎么回事?听这声音,莫不是冲着咱们家来的?”
事情来的太过突然,打的李瑜是措手不及。他们刚搬入这个宅院不久,根本还没来得及布置防御性机关。如今能做的,只有一个字,拖。
“爹,莫怕,姑奶奶定然有所安排。”按照姑奶奶行事风格,不可能没有后手。只是李瑜也怕对方人多势众,更怕长公主那方势力豁出命来,不管不顾的发疯。
然而按照如今的局势,长公主那方发疯的可能性很大。姑奶奶几次三番坏她好事,按照她的行事风格,纵是自己死了,怕是也要拉几个垫背的。
李府的大门被人敲的咚咚响,黄安颤抖着嗓音问道:“你是谁呀?家里主子到城外祈福去了,若有什么事情,明日再来。”
“在下左翼校尉郎世贤,奉提督大人之命前来保护李家少爷。”门外那人高声说道。
黄安听了不由欣喜,他想着自家少爷与柳家少爷乃至交好友,此时柳家派人来保护李家也说的过去,正想开门,却被李瑜制止住了,他当即一愣,而后悄声道:“少爷,是柳家派的人。”
李瑜摇了摇头,他与柳羡安虽是至交好友,但柳父乃掌管京中治安的九门提督。此时动乱,他怕是早已忙晕了头,又怎么会有工夫将得力干将派到他家来。再者,柳家又是从何得知,此次动乱会牵扯到他李家?
姑奶奶行事周密,事情未成之前,都是密不透风的。想来,纵是柳家,怕是也不明白具体细节。而门外的这位校尉大人,在这般短的时间就精准的找到他家,此事背后定有蹊跷。
黄安机灵,见李瑜制止,忙道:“多谢校尉大人,我家主子不在家,您们且先回去吧。”说着还打了个哈欠,一副困顿难忍的模样。
门外的郎校尉面色冷厉,对着身边随从道:“长公主有令,屠尽李家走狗。来人,给我撞门。”说罢,将一队人分开,有的撞击正门,有的撞击侧门后门,余下的则搬了□□,准备□□入内。
李家虽是高墙大院,一般人翻不进来,可有了□□,想要进来却是不费吹灰之力。
“少爷,不得了了,有人打算从西侧墙翻入。”李瑜早已安排人四处留意,此时听了小厮来报,不由捏紧手上的长刀,“你们仍守原地,我去西侧墙看看。三子,快去拿几个铜镜给我。”李山跟在儿子身后,脸色苍白,眼神却坚定刚毅。他们来至西侧门,已经有贼人翻到了墙头上,底下小厮不曾经历过沙场,所有防御抵挡显的太过不堪一击。
眼见那人就要翻入墙内,李瑜忙一个匕首过去,正中要害,那人在墙头摇摇晃晃几下,最后倒入墙内昏迷不醒。李瑜连忙将他身上的箭筒长弓背在自己身上,而后寻了棵大树,小心翼翼的爬了上去。在他爬树之时,李山等人利用假人吸引叛兵的视线,来个声东击西,而李瑜则借着绿叶的遮挡,一下子就看清了外面的局势。
李瑜以手示意小厮们按计划行事,自己则再次观察起墙外的局势来。
墙外聚集了二十八人,各个身着鳞甲,背挂长弓箭筒,李瑜搭弓射箭,一箭正中领头人的眉心,那人直接从长梯上跌落了下去,一命呜呼。余下人见了,忙搭弓射箭,将箭头一齐对准了墙内。李瑜挥手示意,只见数十个假人隐藏在大树之上,而他自己则趁乱跳下树枝。
墙外叛兵搭弓射箭,不一会儿,树上的十几个假人就被射成了马蜂窝。而李瑜早已换了别的地方,搭弓射箭,又是一箭命中要害。
因着李瑜木箭不多,小厮们忙将假人身上的木箭扯下来递给他。如此,假人与真人不时的变动位置,再加上铜镜反光的干扰,墙外的一队人很快就败下阵来。
解决了此处的叛兵,李瑜也未闲着,忙用竹筒跟铜镜做了一个探望镜,其原理与潜水艇的潜望镜一样,利用的是光的反射原理。
“快,快,墙外又来了一批人。”李瑜不由急道。
小厮们做假人的做假人,扯木箭的扯木箭,皆不敢有一刻停留。
就在这个危机时刻,又是一阵马蹄声传来,李瑜通过探望镜一看,不由大惊失色,来的不是旁人,正是他的堂弟李晟。
李晟并不是一个人来的,他身后还有数十名守卫,而这些守卫手里拿着的正是李晟最新研发的连环破甲弩,一箭就能击破对方的鳞甲,杀伤力十足。
很快,墙外的叛兵就死伤无数,李晟爬上□□,径自□□而入,“大哥,你放心,外面的人都解决了。”
李瑜气道:“你胆子真大,怎么能爬□□□□,你不知道这是谁的东西吗?若是我将你当做叛兵,伤了你,又该如何?”
“大哥,弟弟还能不知道你?”李晟颇为自信道。对此,李瑜仍是不满,少不得耳提面命几句,只说的李晟发誓保证,再也不会胡乱来,他方才罢休。
“晟弟,你怎么来的这般及时?”有了援兵,李瑜不由松了口气。
李府四周响起一声声惨叫声,待声音归于平静,李晟在墙内问道:“外面的贼人可是都处置干净了?”
有人回是,李晟这才说道:“我哪里懂这些,是外面一位方姓侍卫寻我来帮忙的。一开始我还以为他是骗子,后来还是鲁师傅说此人确确实实是姑奶奶之前养的护卫,我方才敢跟他们一道过来帮你。”
原来那位方姓侍卫就是姑奶奶留下来看护李家的人,只是事发之前,他中了外人的调虎离山之计,险些酿成大错,虽说及时清醒,但手下亦被除去七七八八。他害怕人手不足,思前想后就想到了李晟。旁人不知,他们这些暗卫可是知道李晟的能耐的,只要他肯帮忙,千军万马也不足惧。
确认好身份后,李晟忙将自己最厉害的武器分发给他们,甚至还将新做的火炮给推了过来。这个火炮亦是从李瑜这儿得来的灵感,当然最厉害的部分是工部的几位大人研发出来的。对李晟这样的人而言,只要有方向,余下的细节就都不难,只要时间充裕,总能有所收获。
“怎么没听见声音?”李瑜不免纳闷道。
“方侍卫他们太厉害了,箭无虚发,我的火炮根本就没派上用场。”李晟不免有些遗憾道。这个东西是最新研制的,还不晓得效果如何,他本想借此机会试一试,只可惜姑奶奶留下来的护卫太厉害,根本没有火炮上场的机会。
“杀鸡焉用宰牛刀。我怕你们未能控制好用量,把姑奶奶的屋子给炸毁了。”李瑜擦了擦额上的汗珠道。
火炮虽是李晟跟鲁师傅制作的,但他们做的只是机械,核心的huo药是工部弄出来的,而且在此之前也从未试验过,此时听了李瑜的话,他虽遗憾,但也认可道:“还是哥哥考虑的周全,算了,还是换个人少的地方试验比较好。”
街道上的厮杀声停止,左邻右舍皆悄悄开门四处探了探,见街道上连排的尸体,皆吓的退回屋内,死守墙门。
另一边,长公主左等右等,仍不见郎校尉回来复命,不由气急败坏道:“废物,都是一群废物。”她将桌上的茶盏糕点全部拂到地上,失魂落魄的跌回椅子上。
“公主,咱们快逃吧。”奶娘急切说道。
“逃?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又能逃到哪里去?更何况,我乃堂堂大长公主,身份何其尊贵?要我改名换姓,如阴沟般的老鼠一样东躲西蹿,倒不如拼上一把,能杀几个是几个。只要拉上一个垫背的,我都不亏。奶娘若是想走,就快些走吧。”长公主挺直了脊梁,走到堂中说道。
那奶娘左思右想,最后一横心,磕了个响头就准备离开,只是她还未踏出院门,就被长公主一箭射死,只见长公主冷笑道:“是答应让你走了,可没答应你能走的远远的。既是我的人,要么活在屋内,要么死在屋外。想要活命,那就只能下辈子了。”
长公主这一箭把府内所有的丫鬟太监都给惊着了,他们颤颤微微的跪趴在地上,不敢有任何举动。不多时,屋外传来一阵响动,有御林军将长公主府团团围住,大门被人撞开,一行人冲了进来,而走在最前面的则是她的驸马曹侯。